「知宜,你哪兒都不準去。」
我有些好笑地看他:「憑什麼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就不行?」
「我都不管你,你憑什麼來管我?」
顧懷川眼角通紅,他上前箍住我的腰:「憑你是我的妻。」
我隻覺渾身抗拒得要命。
腦海裡隻回蕩著昨日的一幕:
李如月將臉頰貼在顧懷川胸膛,她的眼淚打湿了他的衣裳。
顧懷川從來與其他女子界限分明。
那時卻心疼地望著她,輕柔地拭去她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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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下心中的反感——
我嫌他髒。
拉扯之間,顧懷川的小廝闖了進來。
「大人,李姑娘出事了!」
李如月昨兒想不開,半夜一條白綾想了結性命,好險才救回來。
「小姐情難自已,隻盼見大人一面,求大人好歹念著從前的情分……」
李如月的侍女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顧懷川的手握緊又松。
半晌,他說:「我與李小姐不便再見。」
「我會命人尋最好的大夫,隨你去府上。」
「也請你轉告她一聲……日後無事,不必尋我。」
他說完便想來握我的手,臉上浮著隱隱的期待:
「你瞧,知宜,我真的再也不會了。」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小廝領命而去,李如月的婢女帶著幾分怨毒看著我。
窗外,雲蘿臉上終於浮起了一點笑意。
仿佛顧懷川迷途知返,我理應欣然接受。
仿佛作為最後的贏家,我應還和他做一對叫人豔羨的夫妻。
可是,我為什麼要贏呢?
我為什麼要爭呢?
覆水難收,破鏡不圓。
我曾無條件、真心真意地愛著顧懷川,可現在卻不敢再信他的一句話。
我躲開顧懷川的手:
「別碰我,髒。」
9
這是被撵出臥房的第六日。顧懷川掰著指頭數。
書房的溫度實際上算不得低。
雖已到了早春,地龍還燒得很旺。
錦被柔軟,桌上的佛手散發著隱隱的香氣。
可顧懷川就是覺得冷清。
他的懷裡沒有知宜。知宜不會像小火球一樣在他懷裡滾,不會像小貓似的探出一個腦袋。
她說嫌他髒,連碰她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
不該讓李如月靠在他肩頭哭的。
知宜愛幹淨,自己那時明明說了一輩子是她的人,怎麼能讓別人碰呢。
這一次她應該要生很久的氣了。
往常那些哄她的法子都沒有用,明天該怎麼服軟討饒呢?
顧懷川沮喪地想。
不過,知宜總是他的妻。他們注定被生生世世綁在一起。
等過了這個坎,等李如月嫁了人,知宜總會忘了這些不愉快。
她還會天真嬌俏地衝他笑,嘰嘰喳喳地衝他說今天做了什麼事情。
李如月不過是他一時的心猿意馬,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插曲。
他想清楚了,他再不會讓知宜受委屈。
夜色清冷,顧懷川捂住發痛的額角。
思慮過度的時候他總會犯頭疾,往常知宜總會親手煮了安神湯,輕輕地替他按揉。
隻是這一次——
不過,或許明天,或許兩月,總有一天,他的知宜會回心轉意。
10
落水後的第七日,我親手張羅了一桌晚膳,命雲蘿請來了顧懷川。
他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飯畢又S皮賴臉要留宿房中。
我答應了。
沐浴出來,顧懷川正倚在床頭看一本兵書。
他剛喝了一碗安神湯。
發絲尚湿,眼睛亮亮地望著我。
如同兩年來每一個日日夜夜。
如同我們之間從未生出過嫌隙。
可世事瞬息萬變,一寸損毀,便再難全。
「不知怎麼,知宜,我好困……」
顧懷川從背後覆上來,含混地呢喃:
「這幾天沒有你在身邊,我都沒睡好……我們和好吧,好不好?」
他的眼神不再清明。
我在他懷中僵直了片刻,到底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顧懷川,落水那日,如果我S了呢?」
顧懷川在我腰間的手一下收緊了。
他固執地搖著頭:
「知宜,你不會S。」
「那天宮人侍衛那麼多,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不會S的。」
「不許說S這個字,你要與我白頭到老……」
燭火搖動,少年面色飛紅,聲音甜得像汪了蜜。
他緊緊地抱著我,仿佛我是他最珍重的寶物,是他拼了性命都不願丟掉的明珠。
可是啊……
我朦朦朧朧地想,我是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呢?
十九歲的我讀了一本小說。
小說裡的顧懷川有驚世之才,卻因年少的遭遇,暴戾陰鸷,S人如麻。
隻因少時的情分,他為女主李如月鏟除異己,鋪平道路。
當然,手段並不光明磊落。
故事的最後,男女主攜手共治江山,而他卻在不知多少章前,被冠以佞臣之名,剝皮削骨,S在漆黑的牢獄中。
他S時是笑著的,但直到最後一章,女主也沒有替他翻案。
我不忍他一身傲骨被摧折,不舍他一腔真心無處寄託。
實際上一開始,我並沒有想嫁給顧懷川。
我隻是想替他拂去一些年少的磨難,讓他一展鴻圖付河山。
可是啊,整整五年。
燈下磨墨是我,雨中送傘是我。
灶間溫粥是他,雪後披衣是他。
顧懷川曾一夜縱馬,隻為給體寒的我獵來一頭紫貂;
也曾因我一句喜歡,為我親種一院的海棠。
他陪我玩過雪,翻過牆;
也替我挨過打,受過傷。
初來這個世界時我貪玩,曾在夜間迷了路。
茫然無措之際,是顧懷川提著一盞燈籠,照亮了黑暗的小巷。
他牽住我,既心疼又無可奈何。
我沒法兒不愛顧懷川。
可少年赤誠終不再。
我一腔熱忱而來,如今倒是希望,從未見過顧懷川。
11
腰間的手逐漸放松下來。
我回過頭,輕聲說:「不對。」
顧懷川顯然困得厲害,從喉嚨裡含混地擠出一聲:「嗯?」
「你騙人,顧懷川。」
眼淚無聲滑落,我極力壓制住聲音中的哽咽,
「我和李如月同時落水的時候,你根本沒心思去關心我的安危。」
「那一瞬間,你的眼裡隻有她。你不記得世界上還有一個沈知宜。」
「沈知宜從那一刻就已經S了。」
我拿出攏在袖中的金簪,用力刺進顧懷川的心口。
鮮血汩汩流出,順著手腕漫上胳臂。
我看到手臂逐漸變得透明,腦海中關於顧懷川的記憶一點一點被剝離。
劇痛讓顧懷川一下清明。
他不顧胸口的鮮血,伸手想抓緊我:
「知宜!」
「你要去哪裡……不許離開我,沈知宜!」
我衝他揚起一個笑。
「府醫一刻後就會來。顧懷川,你S不了,至多靜養三個月。」
「權當,還我當年替你擋了心口那一腳,臥床三月的債吧。」
「我們兩清了。」
金簪之上,鮮血斑駁。
這是顧懷川最喜歡的簪子。
大婚第二日,他用它為我束發。
那時我新學了幾句詩,想著:
長發绾君心,幸復勿相忘。
希望我與顧懷川,纏綿此生,永不分離。
此刻卻想,上窮碧落下黃泉,與他S生不復見。
顧懷川,我要回家啦。
12
「知宜!你瞧,我發現了本書!」
「破成這個樣子,怎麼塞在你書櫃最裡面啊……」
「好像是本小說。」
室友許櫻舉起一本泛黃卷邊的書,衝我晃了晃。
我有些恍神。
半年前,我好像也是讀了一本書,遇見一個自稱系統的東西,帶我去了另一個世界,說要讓我完成什麼攻略任務。
奇怪的是,攻略對象是誰,我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問了好多遍系統,卻都是語焉不詳。
不過也不要緊。
賬戶多了不少零,想來……應該是成功了吧。
日光晴好,我與許櫻並肩坐在窗下,看完了這本小說。
「什麼顛文啊!前言不搭後語的。」
許櫻放下書,伸了個懶腰,開始憤怒地吐槽。
「你看這個李如月,前面那麼風光,我還以為她是女主呢。」
「怎麼寫著寫著突然S了啊?S得還挺慘的……嘖嘖嘖。」
「不過她的確是有點笨啊,都進東宮了還想吊著五皇子,怪不得被親妹妹擺了一道。」
「還有這個顧懷川,我看他和李如月剛擦出點曖昧火花,正準備上頭磕呢,怎麼他原配一S,他就當和尚去了啊!」
「這個原配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天仙……原配沈氏,連名兒都沒有,憑什麼啊!」
我看著她怨念的臉,隻覺得好笑:
「一本書而已,這麼較真幹什麼?」
她不服氣地來擠我:
「不說別的,這個顧懷川你不覺得可惜嗎?」
「又寫他才華橫溢,又寫他俊美無雙,我還以為是溫潤男二的人設呢!」
「前面那麼多戲份,就這麼水靈靈地當和尚去了?當和尚去了!!」
「我要去寄刀片了……」
她越說越離譜。
我的視線落到書中的一頁。
宣帝三十六年,顧懷川原配沈氏暴病而亡。
顧懷川大病一場。三月後,遁入空門。
嘗聞浮玉山上有神女,能知古今,通生S。
顧懷川奔波而去,十裡長階,一步一叩,其向佛之心,天地可鑑。
我淡淡地掃過那些文字,合上了書。
「嗯,是有點兒可惜。」
手機震了一下,接著彈出了一串消息。
「知宜,我看你朋友圈說搶不到的那個周邊,我搶到了!」
跟著一個得意的小狗表情。
「還有,你想看那個新上映的懸疑片是不?票買好了,我還點了奶茶,去冰三分糖,到了就能拿,所以……」
「我在樓下了。」
表情包搖身一變,換成了隻哭唧唧的小狗。
……
許櫻擠過來看消息,衝我擠眉弄眼。
「小少爺又來了啊?快去快去!這本破書一會兒我給你扔了就行!」
她把我從地上拖起來。
「快去!」
「吃了人家三個月早餐了,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撵出去,我都不好意思……」
「你要穿什麼?姐妹的衣櫃今天為你打開!」
我推開窗戶。
夜色正濃,少年仰起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窗戶的方向。
看見我的一剎那,他笑著舉起了手中的玩偶。
用力地晃了晃。
昏黃路燈下,他渾身鍍著一層毛茸茸的光。
我隻覺心跳漏了一拍。
「就來!」
13
嘗聞浮玉山上有神女,能知古今,通生S。
心誠之人,十裡長階,一步一叩,可得償所願。
顧懷川至今仍不敢相信,知宜就這麼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他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榻去尋她。
知宜不可能不要他的!
隻不過是一時情迷,心猿意馬。
他和知宜是結發夫妻。
愛意摻雜著恩情,是怎麼都斬不斷的羈絆。
可是找到傷口開裂,找到昏S過去,大海撈針似的找了大半年——
知宜仍然下落不明。
李如月曾來顧府找過他多次,顧懷川一概不見。
也有些消息,刻意或不經意地傳到他的耳朵裡。
李家認回了一個流落民間的女兒,生得傾國傾城,處處壓李如月一頭。
李如月入了東宮,可惜隻是側妃。
入宮前,李如月曾在顧府門前,淚水漣漣地等了一下午。
李如月送了封絕筆信,說她過得很不好……
顧懷川淡淡地掃了那信一眼。
她好或不好,與他有什麼幹系?
顧懷川仰躺在榻上。
他握著知宜留下的金簪,抬手刺入心口。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呢?沒了知宜,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不如追隨她去。黃泉路上,奈何橋邊,或許還能追得上她。
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發光的球體。
那球體告訴他,知宜還活著。
浮玉山上有神女,能知古今,通生S。
心誠之人,十裡長階,一步一叩,可得償所願。
顧懷川辭了官,遁入空門。
他啟程去浮玉山, 做了浮玉寺的住持。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顧懷川從來不信神佛。
即便滅門之災的時候, 他也從未想過祈求上蒼。
如今卻每日清晨,以額觸地, 一步一叩——
隻為再見沈知宜一面。
他行善事,濟窮困, 渡災厄, 人人都說浮玉寺住持是千年難遇的大善人。
但隻有顧懷川知道, 他做這些,不過是因為多年前,
有個少女摸著他的頭, 眉眼彎彎:
「顧懷川,你要做個好人。」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好不好?」
那個光球或許是騙他的。
風雪無阻,一步一叩許多年, 知宜再沒有出現。
但是,萬一呢?
萬一她再次從天而降,擋在他身前呢?
顧懷川舍不得放棄那一絲可能。
14
今日大雪,滴水成冰。
顧懷川進了佛堂, 抬手拂去眉梢凝住的雪花。
初見知宜的時候,天氣也是這麼冷。
兩個月前, 顧家被查抄。
母親替他換了下人的衣裳, 將他推進一堆奴僕中。
然後橫S在他眼前。
顧懷川被輾轉賣了多次。
他年歲小, 無依無靠。
奴隸販子覺得他賣不出價, 從不給他飽飯。
每每喝了酒, 還會用鞭子抽他取樂。
「什麼大家少爺!落魄得還不如爺手底下一條狗!」
男人用鞭梢抬起他的下巴, 眼底盡是戲謔與欲色。
他說得沒錯。他的日子並不比野狗好上幾分。
到長寧侯府的那日,顧懷川本以為那也是他悲涼人生中,普通的一天。
他在廊下等管家來挑小廝, 看見一條野狗叼著半個饅頭路過。
顧懷川忍不住動手去搶。
他與野狗翻滾在雪地裡, 看熱鬧的奴僕在一旁起哄叫好。
看守的小廝嫌他吵鬧,一腳就要踢向他的心口。
顧懷川平靜地閉上了眼。
左右不過一S。
但意料之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
顧懷川的眼前是一個紅衣綴錦的小姑娘。
她捂著胳膊,眼中因疼痛汪著淚。
她沒哭出來,反倒吸了吸鼻子, 衝他笑了一下。
眉眼彎彎, 如雲間月。
丫鬟嬤嬤一窩蜂地圍上來,喊的喊罵的罵, 可顧懷川仿佛都聽不見了。
他看見那小姑娘朝他抬起下巴:
「我要他。」
「從今天起,你就一輩子是我沈知宜的人啦。」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大殿落針可聞。
顧懷川在蒲團上深深俯下身去。
神女——求你, 讓我再見知宜一面。
以餘生為代價。
回答他的隻有滿室寂靜。
美麗的神女塑像, 微笑著, 憐憫地望著他。
春山茂,春日明。園中鳥,多嘉聲。
風微起, 波微生。兩相思, 兩不知。
顧懷川曾同知宜度過很多個春日。
他們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林中漫步。
知宜抬手摘下一朵花,笑著鬧著插在他的耳後。
「這是誰家俊俏的小郎君啊?」
「這是我沈知宜的小郎君啊。」
顧懷川也在一個春日徹底地失去她。
春山茂,春日明。梅始發, 桃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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