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向裴淺幸災樂禍的臉，起身飛速甩了她一巴掌。

 

“髒嘴巴的賤貨！”

 

一巴掌不解恨，我拽著裴淺的頭發，將她推到地上猛打。

 

“勾引別人丈夫還大打一把！你個騷狐狸精該S！”

 

“啊！我的頭發、疼，好疼！少淮哥救我！”

 

聽見裴淺的慘叫，洛少淮推開傅寒衝來抬腳將我踹飛。

 

望見身後尖銳的柵欄凸起，我下意識閉眼。

 

誰知預想中的疼痛還未來襲，我就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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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擋在我身後，手背被柵欄瞬間刺穿。

 

“傅主任！”

 

“我沒事。”

 

傅寒朝我露出撫慰的笑。

 

“你手心都被扎穿了，怎麼會沒事啊！”

 

我又氣又難過，掏出手帕給傅寒包扎止血。

 

“這麼關心他，還說你倆沒亂搞？！”對面的洛少淮黑著臉追過來拉我：“走！現在就和我去醫院做親子鑑定！”

 

“————做你媽！”

 

我尖叫著將口袋裡的S亡證明和殯儀館資料，全砸到洛少淮臉上。

 

“雲朵S了！S了！你陪裴淺軍區練靶那天就S了！！”

 

我的話令洛少淮瞳孔收縮。

 

“不……不可能……你那天明明就是在吃醋，還，還騙我說你去震區救援了……”

 

傅寒抱著緊裹衣服的骨灰盒，冷冷開腔：“她是不在科室的備選名單上，但是江護士心善，為了救人也跟去了。”

 

洛少淮白著臉看我。

 

我沒有說話。

 

他隻能抖著手打開文件夾，看清上面的字時瞬間崩潰倒地。

 

“哈……假、假的吧……婉婉，你為了和我離婚，居然連這種東西都造假，你就這麼愛這個小白臉麼……”

 

裴淺擠過來，指著S亡證明書上的印章說：“這是公家的章，她不敢造假的，孩子是真沒了。”

 

看洛少淮抱著腦袋不說話，裴淺笑著安慰：

 

“少淮哥你別難過，不就是個沒有出娘胎的孩子麼，你這麼年輕，以後肯定還會有的。”

 

洛少淮聞言，轉頭看她：“你為什麼笑啊……”

 

裴淺頓了頓。

 

“你為什麼笑？！我女兒沒了……因為陪你練靶，我女兒沒了啊！！”

 

“和我有什麼關系嘛……”裴淺被嚇哭，委屈說：“是你自己要留下來陪我的，我可沒有強迫你，你、你不能怪我啊。”

 

洛少淮瞬間沒了話。

 

我見狀嗤笑。

 

“她說得沒錯，洛少淮，別總是把自己的責任，推諉到別人身上。三天後是女兒的葬禮，葬禮結束後，你記得把籤好字的離婚申請表給我。”

 

我說完扶著傅寒離開，留下洛少淮和裴淺被路人指指點點。

 

10

 

不幸中的萬幸，傅寒的手沒有傷及神經，不會影響以後手術操刀。

 

出於愧疚，我開始每天給他煲湯外加做一日三餐。

 

科室裡不少人都在背後傳起了笑話。

 

但沒有一個人罵我有外遇，因為那天在殯儀館外面的事傳開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洛少淮和裴淺不清不楚，還倒打一耙說我搞外遇。

 

洛家名聲受其牽連，洛爺爺氣到直接衝進軍區辦，當著眾人的面打了洛少淮一頓。

 

洛少淮像是被打醒，滿身是血跪在我們醫院門口，痛哭流涕求我原諒。

 

“婉婉，我是真的很愛你，我、我以為你和傅寒真搞上了……我好氣……但是我不敢和你求證，隻能通過接近裴淺來氣你，我想讓你在乎我，想讓你吃醋……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幼稚了，是我對不起你和女兒……”

 

“還有戒指，我要回來了……等辦完雲朵的葬禮，我就帶你去買金飾好不好？婉婉，我答應過你的，會為你買遍四九城所有的金飾的！”

 

洛少淮說著掏出幾本存折：“我、我一直有在存錢，婉婉，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看著男人懇切的臉，我隻覺得好笑。

 

“我被灌酒的時候你不在，生病的時候你也不在，想讓你來見女兒最後一面的時候，你還是不在。”

 

我忍著哭腔冷笑。

 

“而這些不在的時刻，你又在陪著誰呢？洛少淮，承認自己變心很難嗎？”

 

洛少淮雙眼猩紅，面上全是痛苦與後悔。

 

“對不起，但、但是我可以發毒誓，我和裴淺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我、我就是有時候……有時候會不自覺被她吸引……”

 

我擦掉眼淚：“我不會怪你，因為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人這一輩子必須和一個人綁S，也沒有誰規定，這輩子隻能愛一個人。”

 

“但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這輩子，我隻想你做我的妻子！”

 

洛少淮眼中泛著淚花。

 

“我怎麼那麼傻啊，放著最愛的人在身邊，我怎麼還能……地震……地震的時候你被壓在屋子下面，該有多害怕啊……你一個人躺在手術臺上的時候，該有多傷心啊……可我呢，我又在幹什麼……呵……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洛少淮不顧走廊裡詫異的目光，失聲痛哭。

 

“對不起……婉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回應，隻留下一句，記得明天帶離婚申請表來參加葬禮後離開。

 

“不！婉婉你別走！”

 

洛少淮想抓我的手，卻被樓梯間走過來的裴淺擋住去路。

 

“少淮哥，你不是之前答應，今天要去看我拉練比賽的嗎……你為什麼爽約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難過。”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不來看我……因為太過想你，我甚至把腿都磕傷了，路都快走不動了。”

 

裴淺說著拉高褲腿，露出血淋淋的膝蓋。

 

洛少淮冷聲：“我不是大夫，你給我看沒用。”

 

裴淺卻作勢倒在他懷裡。

 

“嗚，腿好痛，少淮哥，我沒有力氣走回去了，你能幫幫我嗎？”

 

“你再痛，能有我的婉婉當初痛麼！”

 

這一次，洛少淮果斷推開了她。

 

我卻並沒有因此而覺得感動。

 

“婉婉！”洛少淮起身追過來：“因為之前的事……我不能再得罪洛家和爺爺了，我必須給裴淺一點面子，你、你等我，我找護士送她去看病。”

 

洛少淮說著轉身跑向護士站。

 

裴淺看著我冷哼：“江婉瑜你別得意，雖然眼下少淮哥的心更偏向你，但早晚有一天，他會全心全意，隻愛我一個人的！”

 

我笑了。

 

“這種垃圾貨，你喜歡直接拿走就好了，沒必要和我說。”

 

“你！”

 

裴淺惱火，看見洛少淮回來噘著嘴告狀：“少淮哥，婉瑜姐生你氣，罵你是垃圾貨，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洛少淮沉下眼眸，自嘲地笑。

 

“她說得沒錯……我就是垃圾啊……”

 

“...”

 

這回，換裴淺沒了話。

 

11

 

在醫院沒能堵住我，洛少淮隻能在家蹲我。

 

他做了我們認識以來的第一頓飯，可惜手藝不好，廚房也險些被點著。

 

“對不起……婉婉，給我一個月，不，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保證學會做菜。”

 

洛少淮露出抱歉而難堪的笑。

 

“我已經聯絡了做淮揚菜的老師傅，他做甜口的菜和點心一絕，等辦完雲朵的葬禮我就去學。以後一日三餐我包辦，你想吃什麼我都煮給你吃好不好。”

 

“我不喜歡吃甜的。”我打斷洛少淮的妄想：“從來都不喜歡。”

 

洛少淮愣了愣，跟著輕笑：“怎麼可能……婉婉你可真是愛口是心非，你忘了之前我每次送甜食，你都會吃得一幹二淨麼。”

 

“因為是你送的。”

 

我直視洛少淮的眼睛。

 

“因為從前我是真的愛你，為了讓你開心，讓你覺得滿足……即便是不喜歡的，但隻要是你送我的，我都會照單全收。”

 

看著洛少淮泛紅的眼角，我平靜道：

 

“洛少淮，你其實沒有真正了解過我，也沒有真正愛過我。你喜歡的，你愛的，從來都是想象中的我。一旦發現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了，你就會生氣，會討厭……而裴淺恰巧彌補了，我在你眼中的這些缺點。”

 

“對不起……我、我以前不知道，原來……原來我是這樣的……”

 

洛少淮跪到我面前，扇了自己幾巴掌。

 

“對不起婉婉，我、我之前沒有意識到……是我混賬！是我該S！我一定改！”

 

看著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我眼眶酸澀。

 

“我給了你十年的機會去成長，去改變，可我得到的從來都是失望。我是真的累了，少淮，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從今往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吧。”

 

我說完起身，抱上小木盒和打包的行李開門。

 

“不！”

 

洛少淮追過來，抱著我的雙腿痛苦哀求。

 

“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真正愛過的女人，是你陪我經歷洛家那些風風雨雨，是你一直不離不棄陪著我……願意為我付出一切……”

 

“婉婉，我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我會改的，我一定改，求你別拋下我好不好……求你了，你可憐可憐我，我已經失去了雲朵，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不了，我沒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浪費，我想對自己好一點兒。洛少淮，你如果真的改了，真的成熟了，就應該尊重心愛之人的一切選擇不是嗎。”

 

洛少淮忽然就松開了手。

 

12

 

我帶著行李，走在寒風暴雪的街頭。

 

雖然漫無目的，心卻感到無比的輕松自在。

 

隻是在自由的心，也會被午夜的暴雪凍冷，所以我必須盡快找到下榻之處。

 

可惜這會兒太晚，連招待所都落了鎖，我隻能裹著衣裳漫步去醫院。

 

誰知沒走兩步，頭頂又出現了一把綢傘。

 

男人挺拔的身影跟著出現在我背後。

 

傅寒頓了頓，跟著溫和笑道：“抱歉江護士，是我之前的行為，對你的名譽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你放心，我會和大家解釋的。”

 

...

 

翌日，雲朵的葬禮如期舉行。

 

同時我也成功拿到了離婚證。

 

洛少淮選擇淨身出戶，將名下的財產權和房子全留給了我。

 

“婉婉，你挺殘忍的，居然連雲朵的姓都改成了江。”

 

摩挲著墓碑，洛少淮眸光黯淡。

 

“因為你一直沒給孩子取大名……我還以為你不在乎她，更不在乎她姓什麼呢。”

 

墓碑上的手一頓。

 

“說起來，就連雲朵這個名字，都是因為你說不想活在洛家的掌控裡，想做天上自由自在的雲，我才給她取的。”

 

我將木盒裡的衣服丟進火堆，望著搖曳的火苗，眼眶酸澀。

 

“但是你不值得，我不想再做那個凡事都由著你、為你付出的江婉瑜了，更不想孩子為你付出……之後我會讓人修改墓碑，把她的大名改成心愛，江心愛。”

 

洛少淮愧疚地笑，眉眼溫柔說：“心愛的小孩？”

 

我搖頭。

 

“有人告訴過我，人是因為先會自愛，才能有力氣去愛別人。叫她心愛，是希望她來世做個心愛自己、心疼自己的人，這樣她就不會和媽媽一樣，遇到渣男了吧。”

 

洛少淮像是被人打了巴掌，低著頭再沒說話。

 

燒掉最後一隻小襪子，我起身拍了拍手心。

 

“洛少淮，再見……不對，再也別見了吧，你挺討人厭的。”

 

洛少淮露出苦笑，看著我離開墓園，奔向園外撐傘的傅寒。

 

輕輕留下了一句：

 

“婉婉，對不起，祝你往後餘生都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