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家頓時安靜下來，大伯臉上出現一絲狐疑：“我也覺得，可是老太太突然拿了那麼多錢出來，誰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姑又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

 

“丫丫，你跟你奶親，你去問問老太太那套四合院在哪兒呢，房產證有沒有。”

 

“不用問孩子了，房產證我也帶過來了。”

 

奶奶穿著病號服從門外走來，直接將房產證拍在了桌子上。

 

4

 

她瘦得隻剩骨頭的手腕處卻帶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镯子。

 

“這镯子就是當年你爺爺留下的古董之一，這下你們該相信了吧？”

 

大家臉上一片尷尬，忙說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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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醫院住了幾天就想回家了，一向簡陋的老家則被布置得相當豪華溫馨。

 

家裡不管大小輩都來了，冷清的老家頭一次這麼熱鬧。

 

奶奶也換上了新衣服，但再好的衣服在她身上也不貼身了，松松垮垮的。

 

奶奶總是微笑著看著大家，讓眾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但奶奶今年卻格外大方，孩子們的要求，她一個不落地答應了。

 

弟弟要買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堂妹要買筆記本電腦，堂哥要換小汽車……

 

奶奶都同意了，大家伙兒對奶奶更親了。

 

後來奶奶也問我，她抱著我說：“我們丫丫想要什麼呀？不管你想要什麼，奶奶都會同意的。”

 

她的胳膊好瘦，抱著我硬硬的。

 

我偷偷擦掉眼淚說：“奶奶，我想要你健康長命。”

 

奶奶輕輕地笑了，摸著我的腦袋說：“這個要求，上天不答應呀。”

 

“奶奶，那我希望，你不要再疼了。”

 

奶奶抱著我說：“那奶奶希望丫丫要好好讀書，好好讀書才能有出息。”

 

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止疼藥都不管用了，隻能要護士來家裡打針才能止疼。

 

奶奶也從偶爾能下地走走變成了長時間臥在床上。

 

過完年，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就上班了，可是幾個子女卻一直沒離開。

 

我臨走的時候偷聽到大伯和小姑在聊天。

 

大伯說：“我查過了，老太太那個房產證是真的，那套房可價值上億呢！還有她那個镯子，也要好幾百萬！就是不知道老太太給不給老二家。”

 

小姑冷哼了一聲：“他們家那個小丫頭油嘴滑舌的，還說什麼都不要，就會哄老太太高興！”

 

“要我說，就趕緊讓她滾蛋，省的老太太心軟。”

 

我爸悄悄從背後冒了出來，他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

 

“聽見了沒有，你就先別去上學了，留下來搞定老太太，咱們一家子就發財了，到時候你弟娶媳婦就不是問題了。”

 

我心裡冒出一股火來，狠狠甩開了他的手。

 

“我不會走，但不是因為錢，我要看著你們，就算奶奶躺到了床上不能動了，你們也不能欺負她！”

 

大伯和小姑聽到聲音出來，都是一臉譏諷。

 

“切，要錢就要錢，還找那麼多理由。”

 

那一天總算來了，奶奶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大伯他們也越來越著急。

 

因為奶奶還沒有留下遺囑，他們害怕奶奶把財產都留給我，所以一直防著我接觸奶奶。

 

直到那天，奶奶的狀態突然好了很多，看起來紅光滿面的。

 

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了。

 

奶奶把我們叫到一起，找了律師親自口述了遺囑。

 

“那套四合院我留給老大，老大家裡人多，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

 

“至於那些古董藏匿的地址我給老二，老二，你以後對我們丫丫好一點。”

 

“其餘的錢我都給老三，老三，你們家庭條件好，就少拿一點。”

 

大伯就算強忍著，也掩蓋不住要上揚的嘴角。

 

5

 

我爸裝不住，高興地露出大牙：“媽，你放心，丫丫是我親閨女，我肯定對她好。”

 

隻有小姑黑了臉：“憑什麼我拿這麼少？你就是偏心眼子，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那幾十萬夠幹什麼？”

 

“那你就別要。”奶奶淡淡地說。

 

小姑楞了一下，又叫了起來：“不要不行啊，我伺候了你多長時間，你憑什麼不給我？我就要！”

 

奶奶沒說話，隻是招手把我叫了過來。

 

“丫丫，你來，奶奶沒什麼好留給你的了，你要聽奶奶地話，一定要好好學習，好好讀書啊！”

 

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用力點了點頭。

 

“奶奶，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奶奶最後溫柔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閉上了雙眼。

 

我泣不成聲，大伯他們因為財產問題吵個不停，誰都沒有發現奶奶已經走了。

 

我們這邊的規矩，老人去世，子女們要守孝七天。

 

小姑卻因為奶奶分配不公平直接走人了。

 

走之前她特意跟我說：“你真是個傻缺，老太婆一分錢都不給你，你還哭個不停。”

 

“我早就知道她是什麼人，活該她疼S，重男輕女的貨色，我呸！”

 

我咬著牙瞪她：“那你把錢還給奶奶！奶奶都沒了你還罵她，你不是人！”

 

小姑瞪圓眼睛，抬手就要打我。

 

“你這個S丫頭，我告訴你，她早就該S了，你以為她護著你我就不敢打你是不是？我就算打了你，你爸都不敢說什麼！”

 

我爸和大伯聽到動靜回來，兩個人自知理虧，也沒敢跟小姑爭辯。

 

大伯更是叼著煙說：“丫丫，你姑要打你就讓她打吧，讓她出出氣就好了。”

 

我差點被氣笑了：“怎麼不讓她打你啊？你們三個都是一樣的人，都是垃圾！”

 

大伯被氣的要扇我，但一陣風吹過來，正好把門給吹了過去。

 

大伯的手掌狠狠砸在了門框突出的釘子上，釘子戳出一個血窟窿，他疼得嗷嗷亂叫。

 

我吸了吸鼻子，感覺微風吹幹我臉上的眼淚。

 

是奶奶在守護我，我不怪奶奶沒給我留下一分錢。

 

雖然我也很疑惑為什麼奶奶什麼都沒給我留下，但是我知道，她做得一切是為了我好。

 

奶奶去世後，遺囑自動生效。

 

大家聚在飯店裡吃飯。

 

大伯喝了兩杯，高興地說：“我都跟我兒子兒媳說了，把家裡的房子賣了，以後我們全家都搬京城裡去！”

 

“老太太一輩子沒幹什麼事，S了倒真有點用處。”

 

大家發出一聲哄笑，隻有我笑不出來，沉默地喝著果汁。

 

堂哥不高興地說：“我奶咋這樣啊，我那輛車就給了個首付，還得我自己還貸款。”

 

大伯安慰他：“等我們把四合院賣了，爸給你買豪車！”

 

堂哥這才笑起來，給大伯敬酒：“謝謝爸，讓我成為了富二代！”

 

小姑冷哼一聲：“我覺得遺產應該重新分，伺候老太太我出力最多，憑什麼我拿得最少？”

 

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

 

我爸拍著桌子說：“你們有啥不滿意的，之前還是我們家丫丫一直照顧老太太呢，不也是一分錢都沒有嗎。”

 

“老太太不是要給你古董嗎，那些古董一賣，也要上億了吧，你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姑姑也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反正我覺得不對勁兒，今天你們一人給我一千萬，否則咱們就打官司！我看誰有理！”

 

大伯也拍了桌子：“你非要這麼鬧影響家裡人感情是不是，我告訴你，給你幾十萬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你本來就是嫁出去的閨女，要我說，一分錢不給你都是應該的！”

 

小姑氣得端了酒杯就往他身上砸。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當年你啃了那麼多年老，自己還不去上班，老太太病了你就把她扔到老家，你最不是東西！”

 

我爸想要勸架，“你們都別吵了，要我說，你們都不孝順，最孝順的要數我閨女了。”

 

“我還覺得，你們都應該把東西給我們家呢！”

 

6

 

小姑撇著嘴不屑地說：“老太太就會找軟柿子捏，你家丫頭伺候她一輩子，她也不會給丫頭一分錢的！”

 

我咬著牙站了起來，“我奶奶才不是這種人，你們吵架就吵架，不準說我奶奶！”

 

“就說怎麼了？你奶奶就是個重男輕女的S老太婆，我告訴你，你爸也不會給你一分錢的，因為你也是個賠錢貨！”

 

我立刻轉頭問我爸：“爸，到時候古董買了，你會不會給我錢？”

 

爸爸眼神轉移，摸著鼻子說：“你想那麼多幹啥，到時候你結婚，肯定有你一份嫁妝的。”

 

小姑幸災樂禍道：“你看吧，你跟我都是大怨種，付出的最多，拿到的最少！”

 

大伯砸了酒杯：“你內涵誰呢，給你多少錢都是老太太自己決定的，你不滿你下去找她啊！”

 

小姑端起盤子就砸了過去。

 

“我告訴你們，有我在，你們都討不了好，我看誰敢賣房賣古董，我非弄S你們！”

 

飯店裡吵吵嚷嚷，飯菜與口水齊飛。

 

我低著頭，趁機離開了這兒。

 

外面月明星稀，我看著天空，時常想起奶奶和我在房頂睡的時候。

 

耳邊是知了聲，她打著手電筒看書給我講故事。

 

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什麼。

 

爸爸回家之後，趕緊找了人去奶奶說得地方挖古董。

 

竟然真的發現幾個木箱子。

 

經過鑑定，是元代的瓷器，十分精美，經過鑑定，最少也可以賣一個億。

 

爸爸在家裡差點樂瘋了，瓷器還沒賣出去，他就急忙辭職了，然後立刻貸款買了兩套房。

 

一套他們自己的，另一套給弟弟娶媳婦。

 

爸爸說：“丫丫，你是女孩子，將來嫁出去，男方肯定有房子，你不用買。”

 

我沒說什麼，隻是一頭扎進書海裡認真學習。

 

“不買別買，你對我多好，我也對你們多好。”

 

我媽一聽就要教訓我，我爸勸她說：“別理她，咱有這麼多錢了，還用她養老？”

 

大伯一家已經賣掉了現在住的房子，說是要先搬進四合院裡當京爺。

 

他還給我爸打電話說：“老二，有空來我們家玩啊，我帶你逛故宮。”

 

爸爸一口答應下來，興高採烈地準備出去玩。

 

我忍不住提醒，奶奶的三七就要到了，按理說我們該回去上墳的。

 

爸爸卻不耐煩地揮開我。

 

“去什麼去，反正以後也不回去了，燒紙給誰看！”

 

無奈，我隻好一個人回去了。

 

隻有我一個人燒紙，同樣，也隻有我一個人發現了奶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