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娃學習成績再好有啥用，那不也是別家的媳婦？】

 

【女兒大了留不住了，得趕緊給秀蘭找個婆家才行。】

 

我這暴脾氣上來了，對準這老太婆上去就是幾個大逼兜。

 

什麼個玩意，女兒就不是你孩子了？給我來這重男輕女一出是吧？

 

連著點了十幾下後，我卻看到這人的腦袋上跳出了恐懼狀態。

 

很快，她破門逃竄了出去。

 

我氣呼呼地跟著她，繼續追著打，直到眼前跳出來一行字。

 

【白金花被嚇得魂飛魄散，她去村裡的老婆子家驅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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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了一聲，算她跑得快。

 

還沒去找女兒，就見女兒站定在我身旁，正低聲和我說話。

 

「慶雲，家裡會不會不讓我去讀書了？我想繼續讀書，不想嫁人。」

 

我盯著女兒尚且稚嫩的臉蛋，伸手寫下：「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沒誰能阻攔你去上學。」

 

女兒看到我寫的字後，一雙眼睛彎了起來。

 

「慶雲，我想明白了，人活著是為了自己活，我在意別人之前，最該先在意自己的感受。」

 

我很欣慰，給女兒看的書總算是沒白看。

 

剛想撸兩把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我眼尖地發現，女兒的未開化狀態消失了。

 

……所以，女兒這算是改變性格了？

 

9

 

由於女兒的中考成績過於優異，每天都有好幾個老師來家裡給我姥做思想工作。

 

再加上我姥姥每次一有壞心思，我就立馬去騷擾她。

 

不久以後，她在半無奈半畏懼中，隻得同意女兒繼續上學。

 

我得知這事後，暫時放棄了對她的騷擾，轉頭繼續培養女兒。

 

開什麼玩笑，騷擾老太婆哪裡有培養女兒重要！

 

遊戲時間過得快，現實時間也到了下午六點。

 

我戀戀不舍地從手機裡抬頭，走進廚房開始做飯。

 

自從和我爸離婚後，我媽全靠租的一個小門面踩縫纫機，給別人縫補、修改衣服，賺錢養家。

 

我現在剛畢業，由於大環境不好，一直沒能找到工作，索性暫時待在家裡做全職女兒，順帶學學習，準備考公務員。

 

等到晚上七點半時，我媽準時回到了家。

 

她一臉疲累，但是眉宇間卻多出了幾分歡喜。

 

還沒等我說話，我媽興衝衝先開口說道：

 

「小雲，我想自己設計衣服，然後再去售賣，你覺得行嗎？」

 

？

 

我的親娘，你說的話我怎麼不是很懂？

 

10

 

我媽這話嚇了我一跳。

 

隨後她從包裡拿出一個本子遞給我看，一展開，裡面居然都是我媽畫的草圖。

 

好幾套小裙子的設計，每套都畫得栩栩如生。

 

「小雲，你覺得媽畫得怎麼樣？」

 

我望著眼前的老媽，她人已經到了中年，生活的困苦折磨得她眼角全是皺紋。

 

但是此刻，她殷切地拿出畫稿時，那一臉生動向往，藏都藏不住。

 

我故作淡定地將視線重新轉到手稿上，興奮道：「媽，我覺得很好看，不然我們試試吧！」

 

按照以往我媽謹慎的性格，她肯定會猶豫糾結好多次，最後還要選擇放棄。

 

這次，她卻毅然決定，要按照計劃實施。

 

老媽一天比一天忙碌起來，手裡的手稿也一天天豐富起來。

 

同時，她還真做出了不少吸引人的小裙子來。

 

看著這些裙子，我多少有些恍惚。

 

我媽她啥時候學會畫畫的？

 

不過，很快，我媽就迎來了人生的滑鐵盧。

 

裙子是不錯，但是我們沒有流量去推廣它。

 

好些日子，我看著我媽怔怔地望著這些裙子發呆。

 

有時候，她還要安慰我：「幸好我們沒做多少，不然咱家老本都要賠進去嘍！」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隻能徒勞地將我媽的作品發到社交平臺上碰碰運氣。

 

這段時間，我依舊會雷打不動地進遊戲。

 

去關注和我媽同名同姓女兒的狀況。

 

令我興奮的是，女兒到了參加高考的時間了。

 

11

 

由於現實生活的忙碌，我很多時候給女兒安排好課程後就會下線，並沒有仔細去關注女兒的狀態。

 

這次，當我一上線，安排完了日常打算下線後，女兒卻堵在了我面前。

 

我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兒。

 

我不在的時候，她在這裡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孩子。

 

等到上了大學，我的女兒會擁有嶄新的人生。

 

而不是像我們一樣，被困在生活裡無法前進後退。

 

出乎我意料的是，女兒腦袋上蹦跶出一行又一行的字：

 

【慶雲來了，可是它又沒理我，是不是又要走了？】

 

【已經快過了三年了，慶雲還沒有忙完嗎？】

 

【馬上要高考了，還能不能等到它和我玩一會。】

 

看到這些字，我眼睛一酸，開始調出遊戲回放。

 

越看，越覺得心酸。

 

女兒在我不在的時候，每天都有認真學習。

 

她的學習成績越來越好，人也出落得越來越美。

 

而且，更令我驚訝的是，女兒竟然給自己存下了不少錢。

 

當我點開她的狀態時，就看到女兒的金錢一欄上寫著，2400 元（隱匿）。

 

這些錢在女兒的遊戲背景裡，已然是一筆巨款。

 

而就在這時，我敏銳地發現一行小字。

 

【您的女兒張秀蘭正收到慶才駿的猛烈追求，您是否同意二人交往？】

 

看到這個名字後，我淡定不起來了。

 

開什麼玩笑，這慶才駿是我爸的名字。

 

不行，我得看看這個人是個啥人，真以為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拐走我家閨女？

 

慶才駿的名字出現在了我女兒家。

 

等我過去一看，頓時氣了個半S。

 

老太婆正在和這人說話，兩個人腦袋上不住地冒出文字。

 

大概內容我看了一遍。

 

兩方竟然是想越過我女兒，打算以 300 元的彩禮，直接帶走我媽。

 

我本來是想一拳頭轟跑慶才駿，卻意外打開了這人的面板。

 

【慶才駿，慶屠夫家的小兒子，幫父親賣肉的時候，對張秀蘭一見鍾情，現在正對張秀蘭狂追猛打中。】

 

我眼皮子劇烈一跳。

 

什麼鬼，這慶才駿和我爸的背景，還有和我媽認識的方式怎麼和現實中一模一樣？

 

要知道，我那個不負責任的爹，和我媽結婚生下我不久後就劈腿了別人，我媽為此黯然了很久。

 

結合之前的事，我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不會是遊戲和現實能聯系起來吧？

 

再看向飯桌前侃侃而談的慶才駿，我咬牙切齒地揍了上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將慶才駿趕走的時候，遊戲滿屏都是紅色的警告。

 

【警告：慶才駿是特殊劇情人物，如果堅持趕走他，會觸發不可預估的後果。】

 

我忽視了這行字，隻顧專心教訓眼前的兩人。

 

就算慶才駿哭喊求饒，我都沒放過他，直接將這人揍得再也不敢登我女兒門。

 

倒是不久後，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謠言，說我女兒克夫，疑似牛鬼神蛇雲雲。

 

這群人我都沒放過，一個個被我從遊戲回放記錄裡揪了出來，挨個教訓。

 

主打一個以力服人。

 

其間，我沒有和女兒繼續溝通，而是更用心地去安排女兒的學業計劃。

 

女兒好幾次，腦袋上都冒出了【……】，但是最終，她沒說出什麼。

 

高考在酷夏中轟轟烈烈地結束了。

 

女兒……不對，現在該叫我媽了，我媽以全省第一的分數，進入了首都大學。

 

12

 

在高考結束後，養成模式就再也沒出現過。

 

我現在能做的事很有限，隻能給我媽稍微氪點金，讓我媽吃好穿好，順帶還能提示她去哪裡賺點錢。

 

畢竟我能全圖尋找黃色感嘆號。

 

首都大學開學後，我媽在我的建議下，果斷將戶口挪到了首都。

 

我興奮得摩拳擦掌，這時候的首都，那可是遍布黃金！

 

果然，從小地圖更新到大地圖後，我明顯的感觸是，賺錢太好賺了。

 

在這裡，我媽僅僅靠著一個首都大學的稱謂，就可以出入中產階級的家庭，去當他們小孩的家庭教師。

 

得益於遊戲之前的培養，我媽現在氣質絕佳，精通不少技藝，其中，以書法和繪畫最為出名。

 

靠著這兩項技術，我帶著我媽參加一個個標了黃色感嘆號的比賽。

 

什麼書法比賽，國畫比賽等，這種檔次的比賽，說句實話，純粹是為了讓我和我媽攢錢去了。

 

畢竟，我偷偷告訴過我媽，要攢錢在京都買四合院，以後絕對是躺贏。

 

目前看著我媽攢錢的積極性，我確信她聽進去了。

 

瘋狂贏比賽帶來的後果就是，我媽先後入駐了書法協會，國畫協會。

 

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前來，都想求我媽給他們寫幾個字，畫幾幅畫。

 

其間，我那姥姥和小舅舅低聲下氣地求了我媽好幾次，希望能跟著我媽來到京都享福，全被我媽搪塞了回去。

 

我媽的日常——每個月往家裡寫一封家書，賣賣慘，畫畫餅，順帶鞭策小舅舅一番，任憑家人說破了嘴，就是不肯幹實事。

 

每次我還要專門調到姥姥和小舅舅的那份地圖，仔細將兩人臉上的表情細細揣摩個遍。

 

看到兩人鬱悶的表情, 我笑得更開心了。

 

13

 

現在的話，我媽早就不去做家教了。

 

靠著多年累積的資金, 她正式在京都買了兩所四合院。

 

我媽不止一次地告訴我，一所她住，另一所留給我。

 

我在遊戲裡陪伴了我媽這麼多年, 她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但是不止一次，我卻能從她的筆下看到一張張肖像畫。

 

這些畫竟然和我長得異常相似。

 

無論是五官，還是神態，簡直和我本人沒有任何區別。

 

有時候, 我會呆愣愣地看著她沉浸在畫畫中, 完成這一幅幅作品。

 

每次畫完後, 我媽總會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她想象中的我的模樣，就該是如此。

 

隨著遊戲的進展，我越來越能感覺到, 我變得越來越虛弱了。

 

當時我就能隱隱約約地猜測到，如果分開我爸媽, 他們自然不會生下我，現在存留的我, 也會消失。

 

但是遊戲和現實能結合的話, 是不是意味著我媽會在我的養成下越來越好？

 

畢竟我清楚得很, 我媽以前完全不會畫畫的，更別說像最近畫得這般栩栩如生。

 

既然小事都能和現實相結合, 那麼大事改變的話，我媽會不會擁有嶄新的人生？

 

雖說我懼怕S亡, 但是這一瞬間，腦海裡閃過的卻是一副副我媽現在的模樣。

 

蒼老，無奈，嘆息。

 

和遊戲中的人一對比, 我確信，我媽會更喜歡她的新人生。

 

我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似乎是感應到我的狀態，遊戲裡的張秀蘭似乎在不停地呼喊著我。

 

我無法聽到她的聲音，卻看見，她的眼睛像是下雨一般，往下不停地落眼淚。

 

我用盡渾身力氣, 艱難地在一旁寫下：「做自己。」

 

這三個字寫完後，我沒能撐住, 眼前一片黑暗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現在，我好像是個小嬰兒？

 

環顧四周, 這是一處美輪美奂的臥室，房間裡的每一處，都彰顯著主人的品位。

 

轉動眼睛，我看到一旁放著的手機裡, 有個名為「養未來女兒」的遊戲。

 

畫面中, 正是一個尚在襁褓的小女孩。

 

對面櫃子裡，是密密麻麻的獎杯，書法的，繪畫的, 各式各樣。

 

床頭放著一張合影，裡面的人我熟悉。

 

這人，我見過千萬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