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臉淡定，“放松心情就好了，不要天天焦慮，越焦慮越懷不上，心情愉悅了說不定哪天就懷上了。”

 

大姨認同地點了點頭，她看向媽媽，“小茹，這樣吧，我讓你姐夫帶你出去轉轉，你想去哪裡就告訴我，我來安排。”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面色正常。

 

不得不佩服大姨，或許她跟我們這些俗人不一樣吧。

 

說話間，保姆端來了一碗藥。

 

“太太，藥已經熬好了。”

 

方才我進來時聞到的那股藥味更濃了，想來便是這個。

 

我看著媽媽咬了咬牙，在大姨殷切的目光下，她一口氣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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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這個呀，是我託人從鄉下尋來的中藥偏方，每日喝一碗，保準能生兒子。”

 

我看了一眼殘留在碗底的藥漬，是褐紅色的。

 

一般的中藥熬出來不會出現這樣的顏色。

 

我問大姨，“裡面是不是加了什麼東西。”

 

“哦，是鴿子血，大補之物，我讓她們加進去給你媽媽補身子的。”

 

還真是大補之物，越補越憔悴了。

 

不知她們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光聞著那個味道就想吐了，不知道媽媽每日一碗是怎麼喝下去的。

 

4

 

看媽媽喝完了藥，大姨很滿意。

 

她讓我陪媽媽坐一會兒。

 

趁大姨離開的間隙，媽媽哀求地看著我。

 

“月月，你幫我跟你大姨說說，我以後不喝那個藥了。每次喝完後總覺得全身不適，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再喝下去我就是沒病也會被折騰出病來。

 

“你方才三言兩語就能讓她同意你姨父帶我出去，你就告訴她這個藥沒用，她肯定會聽你的。

 

“媽媽是真的一口都不想再喝了。”

 

我挑了挑眉，半帶輕笑道：“媽媽，你怎麼能這樣想呢，那可是大姨的一番好心。良藥苦口，隻要能懷上兒子，吃這點苦算什麼。

 

“你不想要那一千萬了？你不想生下姨父唯一的繼承人了嗎？”

 

媽媽面色凝滯，還想說什麼，姨父卻突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她隻好把沒出說來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實在不想在這裡多待，我起身欲走。

 

姨父叫住了我，“月月來了，怎麼不多坐會兒再走。”

 

“不了，醫院那邊還有事呢。”

 

說完我便走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老登還有喜歡人妻這種癖好。

 

隔天，我在醫院看到了消失三個月的爸爸。

 

他身後跟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

 

三個人正往血液科走去。

 

好奇心使然，我偷偷跟在他們後面。

 

檢查室外，女人小聲哽咽，“南南還這麼小就得了這個怪病，都怪我，要是我不把他生下來，他就不會這麼這麼痛苦。”

 

她抬眼看向一旁的男人，“老沈，你說是不是老天爺懲罰我，才讓我們的兒子得這個病。”

 

我訝然，爸爸出軌了，還有了一個兒子，這是我沒想到的。

 

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要懲罰也是懲罰我，你放心，等李茹拿到了那一千萬，我一定想辦法把錢全都弄過來。到時候，給南南換了骨髓，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我迷了迷眼，也挺可笑的，一家人各懷鬼胎，互相算計。

 

這世上大概沒有像我們家這樣奇葩的家庭了吧。

 

我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也不知道媽媽知道真相的時候會做些什麼。

 

真是期待這場大戲，隻可惜，現在還不是看戲的最佳時間。

 

一個月後，大姨打來電話。

 

“月月，你媽媽懷上了。果真還是你說的管用，她和你姨父出去度個假就有了好消息。”

 

電話那頭，大姨掩不住的欣喜，“以後啊，在你媽媽生孩子這件事上，大姨都聽你的。”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那真是恭喜你了，大姨。”

 

她沒聽出我聲音裡的寒意，真誠道：“謝謝你啊，月月，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大姨給你封個大紅包。”

 

我不以為意，“大姨不必客氣，這些都是你的功勞，我也沒做什麼，你好好照顧我媽就行，記得要每日給她多做幾餐，吃得多了，孩子生下來也會比同齡人健壯。”

 

“好，聽你的就是，明日我就找個廚子回來，專門做你媽媽愛吃的。”

 

我掛斷電話，仔細地看著手中那張B超檢查報告單。

 

這是昨夜來分娩的產婦，因胎兒過大，生了一整夜都沒生出來，最後隻能送去手術室，胎兒宮內窒息，剖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生命體徵。

 

5

 

大姨帶著媽媽去了趟鄉下，找人給看孕相。

 

那人說她們一定會得償所願，來年生個大胖小子。

 

大姨更開心了，每天山珍海味變著法地做給媽媽吃。

 

再次見到媽媽的時候，她比從前更圓潤了，跟我預想中差不多。

 

才孕中期的肚子，快趕上別人足月的了。

 

她一臉滿足地對我說道：“月月，媽媽現在真是太幸福了，之前那幾個月的罪沒白受。”

 

隨即，她又撫摸著腹部，滿眼溫柔，“兒子，你可真是媽媽的小福星，媽媽的後半生可就全指著你了。”

 

聽到這話，大姨臉色沉了幾分。

 

“小妹，這孩子以後可跟你沒有半點關系啊，我才是他名義上的媽媽，別忘了你的身份。”

 

媽媽訕訕地低下了頭，什麼都沒說。

 

大姨轉身出去的時候，我注意到媽媽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怨念和嫉妒。

 

嫉妒通常會讓人發瘋。

 

我唇角勾起，附在媽媽耳邊輕聲道：“大姨對你真是一點都不客氣，求你的時候是一副模樣，現在又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媽媽，你哪點不如她，現在懷著姨父孩子的人可是你。”

 

她眸子微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臨走前，我隨口問了大姨一句，“媽媽產檢是在哪個醫院。”

 

大姨不耐煩道：“孩子好好的，做什麼產檢。月月，不是我說你，你自己就在醫院上班，那些機器有輻射你不是不知道。你媽媽好不容易懷上，去產檢又是抽血又是拍片的，這樣折騰對孩子能好嗎？”

 

我心裡了然，難怪媽媽肆無忌憚地吃那些東西。

 

要是真的去產檢了，醫生肯定會讓她控制飲食。

 

見我沒說話，大姨以為我被說服了，又道：“以前那些人生孩子也沒有這些彎彎繞繞的，人家還不是照樣把孩子好好地生下來了，瞎折騰那些做什麼。”

 

我沒與她爭辯。

 

大姨提出送我回去，說順帶去給姨父送飯。

 

我故意奉承她，“大姨對姨父可真好，事事為他考慮，有你這樣的賢妻，難怪姨父的事業能做得風生水起。”

 

人人都愛聽好話，大姨自然也不例外，她笑著戳了一下我的腦門，“就你嘴貧。”

 

頓了頓，大姨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她輕嘆了一聲，“月月，你不懂，這些年我沒能給你姨父生下一兒半女，他心裡一直有個結，說實話，我也怕，外面的漂亮女孩多的是，你姨父要是被她們勾了去，我可真的活不成了。

 

“不過好在你媽媽懷上了，有了這個孩子，我以後也有個依仗。”

 

我無比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即誠摯道：“可大姨就不擔心姨父和我媽媽……”

 

“不會的，你媽媽是我的親妹妹，我相信她，也相信你姨父。”大姨打斷了我。

 

她的語氣無比堅定，眼底卻閃過幾分晦暗不明的情緒。

 

點到為止，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遲早有一天會暴發。

 

以我對媽媽的了解，那一千萬根本滿足不了她。

 

她從前一直覺得大姨樣樣不如她，卻能嫁給姨父那樣的好男人，如今她終於跟姨父扯上了關系，又怎會輕易放手。

 

好戲還在後頭，我無比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6

 

不過才半個月過去，大姨家的好戲就上映了。

 

那天，我才下班回到家沒多久，大姨就滿臉怒意地把媽媽送了回來。

 

“李茹，我看你真是想男人想瘋了，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踏入我家半步，也不準你再見老周，以後你每日的飲食我會叫人送過來，直到你生下這個孩子。

 

“當然，你也別拿孩子來威脅我，他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一分錢都別想拿。”

 

媽媽隻是一個勁地掉眼淚。

 

我忙上前安慰她，又轉過頭問大姨，“發生什麼事了，我上次過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大姨拔高了聲音，指著媽媽，“你別問我，問她，不要臉的東西，我掏心掏肺對你，你竟背著我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

 

我故作生氣，“大姨，我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難聽。”

 

“我說話難聽，你看看她做的好事，我還沒說她做事難看呢。”

 

說著，大姨拿出手機，調出了一段視頻，隨後把手機扔給我。

 

我點開，果真不出我所料。

 

視頻裡，媽媽趁大姨不在，偷偷跑到姨父房間去勾引他。

 

兩人說著一些沒邊沒際的話，沒一會兒便滾到了床上。

 

最後，媽媽讓姨父和大姨離婚，娶她進門。

 

畫面和聲音都無比清晰，姨父被媽媽勾得沒了魂，竟真的答應了。

 

難怪大姨這麼生氣。

 

我不好再說什麼，隻讓大姨坐下來和媽媽好好談談，畢竟是親姐妹，說開了就好。

 

大姨搶過手機，“我跟她沒什麼好談的。”

 

臨走前，她沒好氣地白了媽媽一眼，“李茹，憑你也配跟我搶男人，你這輩子就隻配守著沈興那個不成器的東西過一輩子。我讓你懷老周的孩子已經很給你臉了，不該妄想的東西你想都別想。”

 

媽媽被大姨罵得除了哭什麼也不敢說。

 

我輕輕抱著她，“沒事了，媽媽，你還有我，以後我們平平凡凡地過日子，不去想那些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我目光幽暗，宛若深潭。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又有什麼好哭的呢，更何況現在哭還早了些。

 

聽了我的話，媽媽一陣哽咽，“月月，還好媽媽還有你。”

 

她定定地看著我，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恨意，“你大姨這樣羞辱我，總有一天我要還回去。你姨父若是不娶我，這個孩子他也別想要。月月，你等著看，媽媽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我能不能過上好日子不知道，但我知道，媽媽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四個月後，媽媽見了紅，羊水也破了，我聯系大姨把她送到了醫院。

 

醫生看了她的情況一陣頭疼，產檢資料，什麼都沒有，最後隻能進行剖腹產。

 

兩個小時後，孩子出來了，卻一點兒哭聲也沒有。

 

醫生建議送到新生兒科做全面的檢查。

 

大姨和姨父一開始還很高興，因為是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卻在檢查結果出來後滿臉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