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餘詩語憤怒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姜逸揚。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氣姜逸揚還是在氣自己。

 

　　“我……我……”

 

　　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不是餘詩語，他又怎麼可能今天會到生日會來？

 

　　可如今，她卻來怪罪他。

 

　　“小語，你到底怎麼了？”

 

　　“不是的……不會的……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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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詩語語無倫次地說著。

 

　　突然，她想起顧辰逸臨走前最後看她那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驟然地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豆大的汗珠從餘詩語臉頰滴落，心髒的抽痛讓她瞬間喘不過氣。

 

　　“小語，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

 

　　姜逸揚從地上爬了起來，疾步來到餘詩語面前，替她拍背順氣。

 

　　窒息感漸漸散去，餘詩語抬眼再次看了看姜逸揚，然後猛然撲到他懷裡。

 

　　“阿逸，阿逸，你回來了？我好想你！”

 

　　被抱住的人瞬間僵住，好一會兒，他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餘詩語的背。

 

　　“沒事的，沒事了，小語，我在，我一直都在的！”

 

　　其實姜逸揚一直都知道，餘詩語有一個去世的愛人，而他，不過是長得像那個人而已。

 

　　可是，他不在乎。

 

　　因為，他愛她。

 

　　從見到她的第一面，他就愛上了她。

 

　　況且，她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他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愛上自己的。

 

　　良久之後，餘詩語終於緩了過來。

 

　　她慢慢將姜逸揚放開，雙眸暗沉，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

 

　　轉身，她再次回到包廂裡，將所有事都妥善處理了之後，終於回到了家。

 

　　深夜。

 

　　餘詩語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徹夜不滅的路燈，心裡卻是無比的煩躁。

 

　　將手裡的煙掐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截圖。

 

　　“小語，這個插座壞了，你記得找時間換一個。”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根刺，扎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

 

　　她從未想過，當年自己的疏忽竟成了悲劇的導火索。

 

　　終於，她顫抖著撥通了顧辰逸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聲音從電話裡傳來，餘詩語不耐地掛斷了電話。

 

　　從包廂離開到現在，顧辰逸就沒有回過家，那他，會去哪裡？

 

　　突然，餘詩語想起顧辰逸臨走前對顧爸爸顧媽媽說話的，她的心裡開始隱隱不安。

 

　　轉身，餘詩語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出門，卻被剛從臥室走出來的姜逸揚從背後抱住。

 

　　“小語，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覺？”

 

　　姜逸揚的聲音低沉，讓原本有些焦躁的餘詩語安靜了不少。

 

　　“突然想起醫院還有些事沒做完，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小語，白天我和你一起去做吧！”

 

　　姜逸揚雙手緊緊扣住餘詩語的腰，不願她出門。

 

　　“乖，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餘詩語用力將姜逸揚的手從腰間扳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看著餘詩語匆忙的背影，姜逸揚明亮的雙眸終是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顧辰逸走後不久，餘詩語又收到了莫名的短信後，她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就像今晚。

 

　　以前餘詩語和他在床上最動情的時候，總會不停地叫著阿逸的名字，可今晚，她卻閉口不言。

 

　　他不知道為什麼，可這樣的餘詩語，卻讓他感覺到了不安。

 

　　離開家，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餘詩語卻又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顧爸爸顧媽媽自然就不會再收留顧辰逸。

 

　　而齊愷逸的父母早已去世。

 

　　如今，顧辰逸還能去哪裡？

 

　　拿出手機，再一次撥通顧辰逸的電話，可這一次，依舊是機械的聲音。

 

　　煩躁地將手機掛斷，餘詩語抬步，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在辦公室整整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餘詩語也沒能等到顧辰逸開機。

 

　　第二天一大早，姜逸揚就提著早餐進來了。

 

　　“小語，事情做完了嗎？”

 

　　姜逸揚將早餐放在餘詩語面前，然後湊到她面前，想要給她一個早安吻。

 

　　“工作了一個晚上了，累了吧！”

 

　　可是這一次，餘詩語卻意外地避開了他。

 

　　“沒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感受到餘詩語避開自己，姜逸揚眼眸一沉。

 

　　他轉身走到餘詩語身後，替她揉著雙肩。

 

　　可這時，餘詩語卻將面前的文件夾一扔，語氣冰冷。

 

　　“我說了沒事，你聽不懂嗎？”

 

　　“出去！”

 

　　餘詩語的怒火將姜逸揚嚇了一跳，他委屈地撇撇嘴，然後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看著桌子上因自己發怒而弄撒的清粥，餘詩語不由得眉頭緊蹙。

 

　　她最討厭喝粥，難道姜逸揚不知道？

 

　　要是顧辰逸，一定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想到顧辰逸，餘詩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已經一個晚上了，他到底去了哪裡？

 

　　餘詩語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查一下顧辰逸在哪。”

 

　　顧辰逸不見了！

 

　　他甚至還注銷了自己的身份！

 

　　這是餘詩語上午剛接到的消息。

 

　　而此時，她正在墓園裡。

 

　　這是她三年來，第一次走進這個墓園。

 

　　她曾經無數次想要進來，可到了門口，卻怎麼也邁不開那一步。

 

　　如今的她，獨自站在齊愷逸的墓碑旁，看著墓碑上笑容燦爛的男人，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刻著別人的名字，葬在別人的墓裡。

 

　　而她，卻是這場事故的始作俑者。

 

　　餘詩語在墓前待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她才默然轉身。

 

　　可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一個穿著灰色長款羽絨服的男人赫然闖入她的視線。

 

　　他就那樣站在墓園門口，背對著她。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身上，仿佛是從天邊趕來的那個人。

 

　　餘詩語心裡仿佛漏了一拍，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從身後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那個男人。

 

　　“阿逸，阿逸，是你嗎？”

 

　　“阿逸，你去哪裡了？打電話你也不接，聽說你還注銷了……”

 

　　餘詩語突然好像意識到什麼，她的話戛然而止。

 

　　懷裡的人先是一頓，然後轉身，伸出手，將餘詩語緊緊抱住。

 

　　“姜逸揚，你怎麼在這裡？”

 

　　餘詩語猛然將姜逸揚推開，雙眼星光瞬間掉落。

 

　　“我看你離開醫院的時候狀態不太好，怕你出事，就跟了過來！”

 

　　說著，姜逸揚上前一步，想要抱住餘詩語，卻再一次被餘詩語推開。

 

　　她皺著眉看著姜逸揚，心裡泛起莫名的煩躁。

 

　　“姜逸揚，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一點，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完，餘詩語轉身要走，卻被姜逸揚一把拉住。

 

　　“小語，你到底怎麼了？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你告訴我，我改，但求你別推開我，好不好……”

 

　　說著，姜逸揚再一次上前，不顧餘詩語的反對，一把將她抱住。

 

　　“姜逸揚，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你不過是他的替身，別妄想取代他。”

 

　　“還有，以後不許穿灰色的任何東西。”

 

　　說完，餘詩語再一次將姜逸揚推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餘詩語離開的背影，姜逸揚緊抿著唇，眼裡全是不甘。

 

　　他可以做替身，畢竟那個人已經S了，可為什麼，現在他連那個人的替身也比不過？

 

　　明明，他比他，更愛她！

 

　　想到這裡，姜逸揚不由得雙手緊握。

 

　　既然如此，那他不做替身，又如何？

 

　　當餘詩語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沒有開燈，黑暗裡，看著牆上感應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卻終究沒有勇氣去開燈。

 

　　她害怕，害怕看到這個家裡全是齊愷逸的痕跡。

 

　　直到看到墓碑上那笑容燦爛的男人，她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在三年的陪伴中，自己早已愛上了齊愷逸。

 

　　是齊愷逸，而非顧辰逸。

 

　　隻是，對於顧辰逸的S亡，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她將所有過錯都加在了齊愷逸身上，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自己心上的痛。

 

　　隻是她好像錯了，無數的日夜，無數的報復，卻讓自己也遍體鱗傷。

 

　　餘詩語癱軟地躺在沙發上，顫抖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淚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雙眸也仿佛失去了光澤。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

 

　　餘詩語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而她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小語，如果我也S了，你是不是也會像懷戀他一樣懷戀我？”

 

　　當餘詩語匆忙趕到姜逸揚家樓下時，火勢已經蔓延開來。

 

　　眼前突然出現顧辰逸和齊愷逸的身影。

 

　　同樣的場景，那天，她也是剛買了鹽回家，卻看見漫天大火。

 

　　顧不得一旁人的勸阻，餘詩語奮不顧身地衝進了火場。

 

　　“阿逸，阿逸，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餘詩語的心怦怦直跳，額前的汗也止不住地往外冒。

 

　　“阿……小語……救我……我在這……”

 

　　不遠處傳來的呼救聲，讓餘詩語心裡一頓。

 

　　顧不得太多，餘詩語轉身，向火海的深處走去。

 

　　終於，在臥室的角落，她看見了那個將自己蜷縮在牆角的男人。

 

　　“小語……”

 

　　一聲輕呼，餘詩語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急忙衝向前去，將已滿身是灰的男人扶起，然後疾步向外走去。

 

　　可就在這時，屋內不知什麼東西突然落下，正好砸中了餘詩語的背。

 

　　灼燒的痛感讓餘詩語不由得向前撲倒，隻是直到最後一刻，她都緊緊護著懷裡的人。

 

　　“小語……小語……餘詩語……”

 

　　意識的最後，是一張臉，她思念的臉，在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當餘詩語再度睜眼，已是在醫院。

 

　　餘詩語伸出手，急忙抓住來換藥的護士，可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你別急，你救的那個男孩就在你隔壁病房，隻是受到了點驚嚇！”

 

　　護士仿佛看出了餘詩語想要說什麼，急忙將要起身的餘詩語又按回了床上。

 

　　“你別動，你的傷比他重！”

 

　　可現在的餘詩語哪裡還聽得進護士的話，她掙扎著起身，不顧護士的阻止，餘詩語將手上的針頭生生拔掉，然後跌跌撞撞地跑進了隔壁病房。

 

　　“小語，你醒啦？”

 

　　姜逸揚正坐在床上，看著突然闖入的餘詩語，眼裡的光瞬間亮了起來。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來救他的！

 

　　“姜逸揚，你是不是有病？”

 

　　說著，餘詩語已來到姜逸揚面前。

 

　　她的雙眸隱忍著怒意，直直地盯著眼前面帶微笑的女人。

 

　　“可是小語，最終，你還是來了啊！”

 

　　說著，姜逸揚將手裡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後拉起餘詩語的手。

 

　　“小語，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姜逸揚，做事要有個度，你已經過界了，傷好之後，你也不需要再去醫院了。”

 

　　說完，餘詩語將姜逸揚的手一甩，轉身就要走，可卻被姜逸揚接下來的話頓住了腳步。

 

　　“小語，你要當媽媽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