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魏寬一掌把陸令萱打暈了：「陛下，或可用此人來威脅那奸臣！」

 

「罷了，把她安置在宮外吧，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她父親的錯不該由她來擔。」

 

「您總是這麼心軟！我早就讓您以那葉靈音的性命要挾西域王葉護，您為什麼就是不肯呢！」

「魏寬，我與她的事，你莫要插手。」

 

「可她也是您仇人的女兒！難道您真的要娶她嗎！您忘了當初皇後是如何用自己的命換了您的命嗎！

 

「還有，還有小殿下！他還那麼小，就被——」

 

「住口！阿音是阿音，葉護是葉護！謀權篡位的是那陸徵！我不允許你傷害她一分一毫！」

 

「陛下！您真是糊塗了！待您S回了皇宮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就栽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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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敢傷害阿音，我便同她一起S。」

 

「您別忘了，您初登基剿匪那兩年，跟您明爭暗鬥了兩年的水匪漕幫幫主曹令就是她！」

 

「我沒忘，可我失憶的這一年，救我的也是她。

 

「父皇沉迷佛法，在我十九歲那一年就將王位傳於我，我不得不放下自己心中所喜和所想。

 

「我向往自由，卻不得不擔起這身負天下的重任，隻有在跟曹令爭鬥的時候，我才覺得這皇帝當得有意思。

 

「魏寬，你不懂，我與她之間的交手，從來都是酣暢淋漓。」

 

魏寬無奈，嘆了一口氣：「宿敵！當真是宿敵啊！」

 

22

 

「大婚之日，便是防守最薄弱之時，我們的鐵甲十八騎定能將那奸賊一舉殲滅！」

 

「不可，容我再想一想。」

 

二人在殿內吵得不可開交，我才知道，肖齊已經恢復記憶了。

 

而且，就是那京中最尊貴的帝王：蕭祈。

 

我緊緊地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從未見過如此決絕而嚴肅的肖齊。

 

我慌慌張張地往回跑，迎面撞上了父王和陸徵的轎輦。

 

「音兒，都要大婚的人了，還是這麼莽撞！驚擾了新帝，成何體統！」

 

「欸，葉兄，靈音與我家小女令萱年紀相仿，不妨讓她們認識一番也好，我家小女呢？」

 

陸徵差身旁的大監去尋陸令萱前來，我卻緊緊地攥著衣角。

 

擔心肖齊敗露，我俯身上前：「稟陛下，令萱剛與我在宮中闲談，正在等我呢。」

 

「哦？甚好！甚好！」

 

父王和宰相的車馬離開後，我轉身回了大殿：「阿瑤，這宮中怕是要不太平了。」

 

「怎麼了公主？這幾日不是都好好的麼？」

 

「阿瑤，若我出了事，這些銀錢你拿著回家，和衛戍一塊兒做點小買賣，不要再回來。」

 

「公主，您到底怎麼了？」

 

「魏寬可曾與你說過什麼？」

 

阿瑤羞怯地低下頭，我便知道意思了，魏寬許她待我與肖齊大婚後便向她提親。

 

我為她置辦了嫁妝藏在妝匣裡，囑咐她若我離開了就打開它，跟著魏寬走。

 

父王亦有錯，但父兄們疼了我半生，若要還，就用我的命來還吧。

 

大婚前一日，我親手將婚服遞給了肖齊。

 

「肖齊，你看這婚服好看嗎？」

 

我捏著手中的腰帶環在他的腰間量了又量。

 

他皺了皺眉頭：「好看。」

 

「那我們今日便就對著這天地拜了堂吧，月為鑑，星為證。」

 

肖齊撫了撫我散亂的頭發：「說什麼傻話呢，對不起，這幾日府裡忙，冷落了阿音。」

 

「你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嗎？」

 

「我不舍得傷害阿音，我對不起自己，都不會對不起阿音。」

 

「好。」

 

「阿音，大婚後，我們便回京城做生意，可好？」

 

我雙手環住肖齊的腰身：「一言為定。」

 

若他隻是S了陸徵，我亦與他完婚，若他傷了父兄，我不會傷害他，我會S了我自己。

 

23

 

大婚當日，鑼鼓喧天，祉猷並茂。

 

我差了阿瑤待在殿內等我明日回宮省親，讓衛戍寸步不離地跟在父王身邊。

 

我跟著肖齊的迎親隊伍上了轎輦，浩浩蕩蕩地入了府。

 

臨行前肖齊隔著頭紗在我的額間輕輕一吻：「阿音，等我。」

 

當晚的宮宴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我等得急了，打開手邊的櫃子想找一件便衣，一塊玄鐵令牌應聲墜地。

 

糟了！是肖齊的令牌！沒有鐵甲十八騎他如何應對陸徵？

 

我把令牌揣進懷裡快馬趕至宮中，直直地衝進一片熱鬧非凡的大殿。

 

因壞了規矩，父王斥責我，陸徵卻打趣道：「怎隻見公主，不見驸馬啊哈哈哈哈哈！」

 

肖齊踱步而來：「你是在找我嗎？」

 

「蕭祈！你沒S！」

 

肖齊亦是蕭祈，本是因我排行小七起的名字，竟弄巧成拙。

 

蕭祈是皇太後的嫡長子，因太上皇空置後宮，唯皇太後一人，所以二人隻孕育了兩個兒子。

 

蕭承景沉迷佛法退位，蕭祈的弟弟蕭元在謀逆之日被宰相刺S，蕭祈不知所終，而他的母親抱著尚在襁褓的幼弟。

 

被陸徵活剐，拼S護住了藏在暗道中的他。

 

那場大火覆滅了整個帝都，上萬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宮門緊閉，無一人生還。

 

三日後宰相登基，踏著萬人的屍骨坐在了龍椅上，扶手邊甚至還有未拭淨的血跡。

 

一聲「眾愛卿，平身。」。

 

盛極一時的上京城從此改朝換代。

 

「老賊，這話說反了吧？」

 

肖齊將我護到身後：「阿音，不是讓你在府裡等我嗎？」

 

「我擔心你有危險，你的令牌，我帶來了。」

 

「我怕魏寬壞事故意放在府中的。」

 

肖齊本想讓魏寬扮成伙房的小廝在陸徵的菜裡下毒，將孔雀膽汁融進青糕。

 

沒承想先莽撞的人是我。

 

陸徵掀翻了桌子上的酒菜，此次他名義上是來道賀實際在宮外埋伏了數萬兵馬。

 

「葉護！你女兒竟私藏我朝的罪犯！待我即刻下令就可以命人踏平你這西域王宮！」

 

父王大怒，要命人即刻射S肖齊，我直直地擋在肖齊身前。

 

「誰敢？！

 

「父王！那宰相陸徵才是謀權篡位的奸臣！你莫要繼續為虎作伥了！」

 

「音兒！你閃開！你一意孤行會害了整個西域的！」

 

我偷偷地將令牌遞給肖齊：「你讓魏寬去放出暗號，我還能拖一會兒，等你的鐵甲到了再報仇也不遲。」

 

「阿音，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陸徵氣急敗壞，大喊了一聲：「來人啊！放箭！」

 

「陸徵！切莫傷我音兒！」

 

還未等援軍到，陸徵大手一揮，遠處一柄短箭直逼我的心口而來。

 

「阿音！」

 

蕭祈一把將我護在身後，那支箭徑直穿過了他的胸膛，直抵我的心窩。

 

如同一柄利劍，將我們釘在了大殿的石柱上。

 

鮮血浸透了我們的婚服，如同一朵嬌豔的彼岸花，盛開在今夜的宮殿之上。

 

「阿音，哪怕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我對你的愛也是真的。」

 

蕭祈用力拔出短箭：「嘶。」

 

我捂住心口，忍不住低呼：「蕭祈，這一次，我們可以一起S了。」

 

「不，阿音，我不會讓你S的。」

 

「我不會讓你S的……」肖齊的話在我的耳邊回蕩著。

 

穿心的痛苦仿佛要將我的心撕裂一般的苦楚在我的五髒六腑蔓延開來。

 

黑暗中，一道沉重的聲音響起：「你可願再經歷一次失去至親的苦楚？」

 

蕭祈說：「我願意，隻要讓阿音活，我心甘情願。」

 

於是，我失去的所有記憶重生了，重生在了將他拉出深潭的那一刻。

 

24

 

蕭祈卻裝出痴傻的模樣，不理我，遠離我，任憑我如何折磨都不肯反抗，假裝忘記了一切，不想讓我卷入這紛爭。

 

可我步步緊逼，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他，不想他隻是我的貴寵，為他起名肖齊。

 

我以為我玩夠了便可以將他送回京城，與他一紙和離，還可以回去做我的生意。

 

可這一世六姐回宮，撞破了我的秘密，將蕭祈是京中帶來的生人的來頭告訴了父王。

 

為了救他，也因為我的私心，我騙了所有人說我已有蕭祈的骨肉。

 

而蕭祈一直在等魏寬，一直在尋找鐵甲十八騎的行蹤，當日我怎麼也尋不到蕭祈。

 

陰差陽錯在藏書閣聽到了父王跟陸徵的談話，而那日他受的傷便是在尋親衛的路上被陸徵的眼線所傷。

 

鐵甲十八騎是蕭承景給蕭祈留下的精銳軍，可以一敵千，令牌在便誓S護衛新帝。

 

陸徵一直在尋找這塊令牌，曾下令任何人發出鐵甲十八騎的詔令，S無赦。

 

那日我暴露，蕭祈並非恰好路過，而是早就在發出詔令後趕回宮和魏寬一起埋伏在藏書閣樓頂。

 

所以，當日在房頂眼睜睜看著阿瑤S的，還有魏徵。蕭祈將我打暈帶走後，他帶走了阿瑤。

 

大婚那一夜晚，蕭祈要我在府中等他回來。

 

沒承想，我還是聽到了，屍橫遍野的王宮，他說我隻是一介階下囚，帶回宮抬為姬妾便是了。

 

那冷漠的樣子讓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他S了所有人，可又怎能不信。

 

兩世糾葛，一生宿敵，無論幾經輾轉我們終究逃脫不了命運的齒輪中既定的結局。

 

甚至一次比一次慘烈，一次比一次決絕，所付出的代價一次比一次深重。

 

每一次重生都像是命運精心布置的棋局，我們身陷囹圄卻不自知，又一次比一次上癮。

 

直至步步驚心，招招致命，我們鬥不過命運的。

 

我心如刀絞，血也漸漸地流幹了，蕭祈痛呼著：「阿音！為什麼不聽我解釋呢！為什麼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呢！」

 

樓珩駕著馬車衝進宮門，一把推開肖齊，抱著奄奄一息的我。

 

「肖齊！你不配擁有她！你偷她真心！又滅她家國！你讓她該置身於何地！該如何自處！終歸是我來晚了一步！」

 

樓珩將我抱進馬車：「靈音，你還有我，你還有我這一個親人，我帶你回家！」

 

未給肖齊解釋的機會，樓珩便駕著車馬帶我出了王宮。

 

「葉靈音！從前那個呼風喚雨，S伐果斷的葉靈音呢！別讓我看不起你！」

 

「樓……樓珩，我……」

 

三九寒天，一路顛簸，我早已S透了，樓珩把我葬在了湖底，此後。

 

樓蘭與上京交戰了數年，樓蘭本就是一個徒有礦山的小國，雖富裕，卻不擅養兵馬。

 

我知道樓珩隻是為了我出口氣，可他根本打不過蕭祈的。

 

西域亡國後，蕭祈帶著鐵甲十八騎S回京城，勢如破竹以一敵千。

 

奪回皇位，恢復蕭祈的身份，一生空置後宮。

 

他每年都要去玉門關外的深潭住上幾日。

 

蕭祈無數次對著潭底的白骨說：「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欺瞞。」

 

我陷入了一種長眠的狀態，我可以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見任何我想見的人。

 

隻是沒有一個人能看得見我，除了慈恩老和尚。

 

他住在京城的皇宮裡，陸徵造反那日明明宮門緊閉，無一人生還。

 

他卻是個例外，而宮中竟無一人認識這個皇宮大火後不知道突然從哪冒出來的老和尚。

 

我想讓他超度我投胎轉世，他總是推脫，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有一日。

 

蕭祈跪在他面前把頭磕破了，從懷中抽出一柄利刃，刺向了心口處。

 

鮮紅的三滴心頭血順著刀尖滴在慈恩老和尚的佛珠上，我剛想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