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學校附近的酒店弄了個房間，關上門以後，我蹲在門後哭得稀裡哗啦。

 

憤怒、委屈，還有恥辱，各種情緒一齊衝上來，我幾乎要爆炸。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一定不能！

 

我拿出手機，先是回了小雨、小雪的消息，讓他們放心，然後又找到了輔導員的電話。

 

5

 

我正準備打過去，看看時間，鬧了這麼一通下來，已經 22:40 了，這個時候輔導員可能已經休息了。

 

於是隻能暫時忍一忍，明天早上再找輔導員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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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給輔導員打了電話，約好時間，就匆匆忙忙趕到他的辦公室。

 

我把昨晚上在寢室裡發生的事情，以及之前的種種都說了。

 

「所以，秦老師，這件事情你看要怎麼處理？我看別人讀書的時候懷孕，不都是先休學嗎？」我問。

 

「周同學，你先坐。」他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坐下來。

 

「周同學，首先，對於鄭琪琪同學懷孕這件事情，她和她丈夫已經事先告知，他們是合法夫妻，學校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說。

 

我點點頭，這事兒我知道，之前鄭琪琪也有和我們提起過。

 

「然後，對於休學這件事，是需要他們申請的，等到月份大了學校會進行相應的勸告，可是現在他們的訴求是正常上課，我也不好逼她，你說是嗎？」輔導員繼續道。

 

我想說些什麼，但是規定在這裡，我最後隻能點點頭。

 

「可是她影響了我們的正常生活，她是一個孕婦，和我們一起住實在不方便。」我說。

 

如果能讓她出去住，或者讓她換一個寢室，那也可以接受。

 

輔導員點點頭，說：「這件事情我會找鄭琪琪同學談談的。」

 

「但是。」他話鋒一轉，看著我說，「周若若同學，鄭琪琪同學畢竟是個孕婦，也請你不要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動作。」

 

什麼？

 

我？

 

我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了？

 

我立即說了我沒有，一切都是鄭琪琪他們胡謅的，可是輔導員一臉的不相信。

 

可是別人不相信，我又要怎樣才能讓對方相信？

 

我還想說什麼，可他已經下了逐客令，我隻能先走。

 

我下樓後心裡一直憋著一股勁兒，坐立不安。

 

於是一遍遍不斷轉圈圈，想要以此發泄掉那份情緒。

 

隻是，在下一圈的時候，忽然發現鄭琪琪和她老公就在前面不遠處。

 

下意識地，我就躲了起來。

 

他們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周若若竟然還告老師了，真煩這種打小報告的煩人精！」

 

「別怕，琪琪，之前我們就已經找了關系和你輔導員打過招呼了，他既然已經收了我的禮，那麼就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就好，隻是周若若實在太煩了！」

 

「那就讓她滾，我昨天看她也不是什麼能忍的，你多惡心她一下，她自己就搬出去住了。」

 

「萬一她又鬧，那怎麼辦？」

 

「怕啥，到時候我們就說你孕期本身情緒就不穩定，她霸凌你，把你弄抑鬱了，輔導員站你這邊，我們再曝光一下，看她之後怎麼做人。」

 

……

 

兩人說著說著就走了。

 

躲在一邊的我渾身發抖。

 

好，真好！

 

我看看自己的手機。

 

顫抖地按下結束錄音的鍵。

 

我剛剛聽到他們說的時候，就快速拿出手機錄音了。

 

雖然沒有全錄下來，可是大部分也錄好了。

 

本來我剛剛在轉圈圈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如果鄭琪琪還不搬走，實在不行我搬走，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憑什麼要如他們的意？

 

我就不走。

 

要走也是她走！

 

我握緊了手機。

 

鄭琪琪，你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7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在心中制訂了一個計劃。

 

如果隻有這個錄音，肯定是不夠的。

 

因為他們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是我欺負鄭琪琪，所以他們才不得已這樣做。

 

人總是同情弱者。

 

特別鄭琪琪還是個孕婦。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證據。

 

而我想，這個證據，鄭琪琪會親手送到我手上的！

 

我緊緊握住手機，前所未有的冷靜。

 

當天我就買了個特別小的錄音設備。

 

然後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回到了寢室。

 

小雨、小雪都很擔心我，我和她們說了沒事。

 

想起他們之前一直幫著我，我心裡暖暖的。

 

稍微斟酌，我就把偷聽到的東西和她們說了。

 

我相信她們不會說出去，因為我們三個人其實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鄭琪琪現在把我逼走了，之後也會用同樣的方法逼走小雨、小雪。

 

所以我們得自保。

 

8

 

我的計劃當天就開始。

 

當天我是到晚上才回寢室的，特意卡在了 21 點之前洗漱完畢。

 

鄭琪琪準備去關燈，我在褲子口袋裡按了錄音。

 

我說：「鄭琪琪，你一定要每天晚上 9 點熄燈嗎？」

 

她看向我，冷笑一聲：「當然啊，要不然會影響我養胎。」

 

一邊的小雨趁機開口：「琪琪，昨天我們不就是因為這個吵架嗎，下著雨我們淋湿了，下晚課回到寢室已經 9 點了，你還不讓我們開燈，也不讓洗澡。」

 

「那又怎樣？」似乎是因為昨天已經徹底撕破了臉，或者是有恃無恐，鄭琪琪連裝也不裝了，「我得養胎，你們要讓著我些。」

 

「啪！」

 

說完，她直接就關了燈。

 

我們也沒說話了。

 

因為這已經達到我想要的結果。

 

錄音設備沒有關，我一直放著，我猜她還會有行動。

 

果然，沒過多久，她就開始踢我的床杆。

 

「鄭琪琪，我剛睡著，你踹我床杆幹什麼？」我故意「生氣」地說。

 

「我想喝水，你去給我倒一杯。」她說。

 

「你想喝水不會自己去倒嗎？我都睡了！」我繼續「生氣」地說。

 

「你不知道我懷孕了嗎，爬上爬下的摔了怎麼辦？快點去，我渴了！」她說著，又踹了我的床杆。

 

我故意抱怨，心中暗喜，給她倒了水。

 

並且還要把我做的事情假裝不經意說了出來。

 

鄭琪琪得意洋洋，更加使喚我得勤了。

 

她不止這樣對我。

 

第二天的時候，她又和使喚用人一樣，對我、對小雨小雪，各種挑刺。

 

她自以為我們不得不低頭，她得意洋洋。

 

並且變本加厲。

 

「周若若，這地面上那麼髒，你就不知道拖一拖，萬一我滑倒了怎麼辦？

 

「周若若，我想吃樓下那家酸，你去幫我買。

 

「周若若，我好累，你幫我去把內衣褲洗了。」

 

……

 

一樁樁一件件，為的就是逼我走。

 

可是我內心毫無波動。

 

如果說在那天聽到他們說話之前，我是真的生氣，那麼現在，我一點也不。

 

甚至，她越過分，我越開心。

 

鬧吧鬧吧，還可以繼續這樣在我面前作妖的時間可不多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周。

 

我一直假裝生氣隱忍。

 

她或許看我忍得住，於是下了劑猛藥。

 

這天晚上，她拿了個壺過來，放在我的床邊。

 

「這是什麼？」我問她。

 

「尿壺啊。」她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我晚上想要起夜不方便，就用這個尿壺，到時候你記得幫我倒啊。」

 

9

 

尿壺？

 

放我床邊。

 

她晚上還要尿在裡面，讓我拿著去倒？

 

呵呵，我真是笑了。

 

她還真說得出來！

 

「我不要。」我直接說了，「你自己尿壺放你床頭，放我床這邊做什麼？」

 

「我聞不了那個味兒。」她理所當然地說。

 

「所以我就能聞？」我反唇相譏。

 

「若若，我是個孕婦，你得讓著我一些啊。」她說。

 

「反正我不。」我說，然後就不理她了。

 

其他的我還可以為了計劃暫時忍耐，可是這個不行。

 

而且，時間也已經過去一周，我所需要的證據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我想，也該是時候行動了！

 

不過，不急在現在，等明天，明天我整理好所有資料，馬上就行動。

 

想著趁著鄭琪琪去做其他的事，我偷偷用手機拍了一張她尿壺的照片，然後把尿壺塞她那邊去，轉身躺下去。

 

躺下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哐哐哐！」

 

又是一陣踢床杆的聲音傳來。

 

「周若若，你快幫我倒尿壺。」鄭琪琪的聲音傳來。

 

我聽到了，可是沒有理會，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

 

但是我的錄音一直開著，當初我就是特意買的長效待機的設備，為的就是在這種時刻發揮作用。

 

「哐哐哐！

 

「周若若，你聽到沒有，起來給我倒尿壺！

 

「哐哐哐！」

 

這些聲音很刺耳，我知道小雨、小雪也都醒了，可是我們沒有一個人出聲的。

 

在這一刻，我們都心照不宣。

 

「你起不起來！」鄭琪琪的聲音特別尖銳。

 

我還是不動，可是，就在這個時候——

 

「哗啦啦……」

 

我被子上一湿，然後就是一股尿味傳來。

 

「啊！」

 

「怎麼了？」小雨、小雪立即起來。

 

小雨更是快手快腳地去開了燈。

 

我看著我的被子。

 

上面湿了一大片，是鄭琪琪把她尿壺裡的東西全倒在我床上了！

 

好，真好。

 

我本來還想明天再弄，可是她明顯已經不要臉了。

 

不用等了，現在就撕破臉吧！

 

10

 

我看了一眼時間，因為我們熄燈早，所以現在是晚上 10 點多，依照當代大學生的生活習慣，大多數人這會兒還沒睡。

 

於是，我立即大聲道：「鄭琪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把尿都倒我床上你什麼意思？」

 

「誰讓你給我裝睡的？」她尖聲道。

 

「我睡不睡和你有什麼關系？鄭琪琪，這麼多天來，我也不想和你虛以逶迤了，我受夠了，我請你別再來折騰我，回家好好養胎，可以嗎？」我立即說。

 

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得逞的意味。

 

果然，今天的這一切，也是她的計劃。

 

下一刻，我沒有任何意外地聽到她說：「我就要住寢室，你受不了你搬出去啊。」

 

「要搬也是你搬！」我大聲說。

 

說著，我還一腳就把她的尿壺給踢下床。

 

「哐當」一聲，那尿壺直接就摔碎了。

 

很大聲。

 

而小雨早就在事情爆發的那一刻就把門窗打開了。

 

說是通風。

 

本來我們寢室之前就大鬧了一場，這會兒又乒乒乓乓的，於是很快就有人過來圍觀了。

 

特別是我們班的其他同學，很快就過來問怎麼回事了。

 

我已經從床上爬下來了，隻是床還一點兒也沒動。

 

畢竟，案發現場要留著。

 

「鄭琪琪、周若若，你們這怎麼回事？」團支問我。

 

旁邊還有一堆圍觀的人。

 

「團支，鄭琪琪把尿倒若若床上了。」小雨搶在所有人前面說。

 

小雪也點點頭，補充道：「就是因為這個，剛剛小雨才去開門窗通風的，這味道太衝了。」

 

「我沒有。」鄭琪琪當即一臉委屈地過來，還扶著肚子。

 

我冷笑看她表演：「我的床還在那裡，大家要不要看一看？」

 

我成功在眾人的臉上看到了下意識的嫌棄。

 

「不是這樣的……」鄭琪琪一臉「可憐」樣，還一邊抹眼淚。

 

「尿壺不是你的？」我問她。

 

「是我的。」她繼續抹眼淚。

 

「尿壺裡的東西是不是你的？」我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