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我哥的電話。

我哥說，鍾夏想在海邊花園裡跟女朋友求婚。

 

需要有個人偷偷摸摸給他遞戒指、遞玫瑰花。

 

鍾夏的朋友們，他女朋友都認識，容易穿幫。

 

所以他就向鍾夏推薦了我。

 

「反正你就在上海，離海邊花園也近，就幫他這個忙唄。」

 

啊？可是我現在有事呀。

 

我有點猶豫：「可是……」

 

Advertisement

我哥說：「可是什麼可是，你小時候沒少跟著鍾夏蹭吃蹭喝，不知道收了鍾夏多少壓歲錢，這點忙都不願意幫？」

 

說得也是。

 

而且我可以帶宋星一起去玩！

 

見證這種浪漫幸福的時刻，我們也能沾沾喜氣，嘿嘿。

 

電話掛斷，我看向宋星。

 

「那個，我們等會兒去海邊花園可以嗎？我哥的朋友想讓我過去跟他——」

 

第一次，宋星打斷了我的話：「是鍾夏嗎？」

 

诶，他怎麼知道？

 

哦哦，想起來了。

 

上次口嗨想看鍾夏腹肌的時候，我不小心把消息錯發給了宋星。

 

弟弟果然是小天才啊，記性就是好！

 

我點了點頭：「是他。」

 

宋星又問：「你們倆現在……關系很好？」

 

其實現在的關系隻能說是一般，畢竟人家有女朋友了不是。

 

但我小的時候，的確經常跟鍾夏哥哥蹭吃蹭喝蹭玩啊！

 

我猶豫了一下，考慮了一會兒該怎麼解釋這種和大帥哥之間玄妙復雜的關系。

 

不知是從我的表情中讀出了什麼，宋星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痛苦，然後他說：「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要說，我也不想知道。」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

 

頓了幾秒後，宋星又抬眸看我，強調：「不管你們是什麼關系，我都不會放棄的。」

 

啊？

 

放棄今天的行程嗎？

 

我深覺大事不妙，委婉勸說：「要不還是放棄一下吧，他來一趟上海很難得。」

 

求一次婚就更難得了。

 

宋星看著我，嘴唇緊抿，眸中閃過一絲疼惜，想要說些什麼，卻輕得近乎自言自語。

 

「你在上海念書，他卻難得來上海。換作是我，我會每周都來。」

 

我頭皮發麻：「這還是算了吧，每周都來一次，那也太渣男了。我還是希望他能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宋星苦笑了一下，深深閉上了眼睛。

 

說變臉就變臉啊？該不會早上吃壞肚子了？

 

我擔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表，問：「寶寶，你沒事吧？還能跟我一起去找他嗎？」

 

他猛然睜眼看我，表情復雜，又帶了一絲難以置信：「你想讓他看見我跟你在一起？」

 

這有什麼關系？

 

我無所謂道：「當然了，這種浪漫溫暖的時刻，你肯定要去沾沾喜氣。」

 

宋星的瞳孔猛然一縮，像淋雨的小貓那樣，受傷中帶著一絲倔強。

 

良久，他輕聲道：「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嗎？」

 

我疑惑抬頭：「啊？」

 

他卻沒再說話，眸中浮現一絲掙扎和痛苦。

 

好怪，他有求婚 ptsd？

 

就在這時，旁邊有兩個女生嘻嘻哈哈地路過。

 

其中一個說：「別人當三，自甘下賤；朋友當三，別被發現；自己當三，傾城之戀！」

 

我哈哈大笑起來，拉了拉宋星的衣角：「你知道嗎？其實這後面還有一句——遇見男小三，天賜良緣！」

 

宋星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看了我很久很久，目光中有幾分悲哀。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輕聲說：「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的話，那就去吧。」

 

我有點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不想去求婚現場就不去唄，搞得那麼悲壯幹什麼？

 

算了，弟弟的心事我不懂。

 

11

 

求婚現場布置得十分巧妙，浪漫又不露痕跡。

 

是樂隊演出的形式，一群人在臺上蹦蹦跳跳，唱著回春丹版本的《初戀》。

 

「分分鍾都盼望跟她見面，默默地佇候亦從來沒怨。分分鍾都渴望與她相見，在路上碰著亦樂上幾天。」

 

舞臺周圍有玫瑰花瓣飄搖而下。

 

伴著歌聲、海浪聲，隨風而動。

 

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驚喜道：「天啊，鍾夏真的好用心。」

 

宋星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男女主角還沒到，我就拉著宋星聽了會兒歌。

 

明明是很熱鬧的歌，他的表情卻越來越悲哀。

 

我想逗他開心，沒話找話：「怎麼啦？想到你的初戀了？」

 

宋星垂下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他真的有初戀，而且在為初戀難過……

 

我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垮了下去。

 

胸口湧動著一些陌生的、難以分辨的情緒。

 

我喝了口水掩飾尷尬，卻不小心嗆到。

 

咳得昏天黑地。

 

宋星連忙伸手過來幫我拍背。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一米九的大帥哥：「詩情，你到得好快。」

 

我抬頭，驚喜：「鍾夏哥！」

 

鍾夏今天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襯衫西褲，剪裁得當，完美勾勒出他的身型，更有種難言的貴氣。

 

我正要往前走去，卻發覺宋星給我拍背的手不僅沒拿開，反而……攬住了我的肩膀。

 

而他此刻SS盯著鍾夏，渾身肌肉緊繃，警惕中帶了幾分敵意。

 

嗯？怎麼回事？

 

莫非弟弟暗戀鍾夏的女朋友？

 

鍾夏也是一怔，但沒多想，禮貌問道：「詩情，這位是你的？」

 

我隨口道：「哦哦，這是我弟弟。」

 

宋星攬著我的手更加用力了。

 

臉色也更加冰涼了。

 

兩秒後，他冷冷開口：「不是弟弟。」

 

我疑惑：「啊？那是什麼？」

 

四目相對。

 

少年的表情有些受傷，最終煩躁地擠出一句道：「反正不是弟弟！」

 

難道想做哥哥？年齡也對不上啊！

 

我有些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鍾夏。

 

鍾夏眼裡卻閃爍著笑意，像是發現了什麼很好玩的事情。

 

片刻後，他從口袋裡取出戒指盒，遞給我：「你拿著吧。」

 

身邊，宋星好像渾身僵住了。

 

但我沒顧及那麼多，小心翼翼地看著戒指。

 

好大的克拉，好閃的光芒，好漂亮的設計！

 

我小小驚嘆了一下，就聽見宋星問我：「你很喜歡嗎？」

 

我隨口道：「喜歡啊，但是我喜歡有什麼用？要鍾夏哥的女朋友喜歡才管用，是吧哥。」

 

鍾夏忍著笑點了點頭。

 

身旁的少年卻愣住。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他女朋友了？」

 

幾秒後，宋星突然笑了，一把將我抱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我連忙攬住他的脖子大叫：「你停一下，我還有重要任務要完成！」

 

早春的風和煦又溫柔。

 

我也順利完成了送戒指的任務。

 

不遠處鍾夏單膝跪地，戒指反射出一道亮光，穿白裙的漂亮女生驚訝地捂住了嘴。

 

煙花怦然點亮天空。

 

絢爛的華彩從夜幕緩緩滑落。

 

歡呼叫好聲在此刻響起。

 

我拉著宋星的衣袖，想要跑去湊熱鬧：「快快快，我們去沾沾福氣！」

 

手腕卻被人攥住。

 

宋星猛然將我拉到懷裡。

 

煙花聲四起，而我卻隻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一百隻小鹿又在此刻大駕光臨。

 

我好奇地把手貼在他胸口，而他就這麼突然地紅了臉。

 

忽然福至心靈，我直愣愣地問出了口：「宋星，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少年愕然地睜大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絲挫敗。

 

片刻後，他懊惱道：「姐姐，你可不可以給我留一點發揮空間？」

 

12

 

宋星回杭州後，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於是一不小心點進了他的朋友圈。

 

……就又看到那張腹肌照了。

 

知道妹寶其實是個大帥哥後，這張照片的氛圍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我把照片的局部放大。

 

嗯……六塊腹肌，溝壑清晰。

 

怪讓人臉紅的。

 

微信突然彈出了宋星的消息：【姐姐，在做什麼？】

 

太困了，我神智不清，直接回他：【在看你的腹肌照。】

 

宋星安靜了片刻，直接打了個視頻過來。

 

我連忙鑽進被窩，壓低聲音：「你幹什麼？」

 

視頻那邊，少年大概是剛洗完澡，鎖骨處還有水痕，額發凌亂，眉眼帶笑。

 

「姐姐，看照片多沒意思，不如看真人。」

 

說著，少年反手抓住衣擺，慢慢往上拉。

 

討厭，怎麼不給人家拒絕的機會？

 

我害羞地捂住眼睛，從指縫裡猛猛偷看。

 

修長的手指，緊實的腹肌……

 

還有沒擦幹淨的水珠，順著人魚線往下滑。

 

大概是滑到我喉嚨裡了，不然現在我為什麼一直在吞口水？

 

視頻那邊，少年的眼眸晦暗不清，低聲問：「姐姐, 好看嗎？」

 

我被蠱惑到, 茫然答：「好看, 很好看。」

 

他又問：「那你可以對我說那句話嗎？」

 

「啊？什麼話？」

 

少年眉眼帶笑, 低聲說：「姐姐，你要說：老公, 在嗎？看看腹肌。」

 

13

 

我完了。

 

我真的覺得我快墜入愛河了。

 

宋星這個臭弟弟怎麼能這麼蠱！

 

我覺得我要愛上他了！

 

但是……

 

我給我哥打電話：「你對師生戀怎麼看？」

 

我哥敏銳地反問：「你們老師想跟你談戀愛？純畜生行為！叫什麼名字？我去幹S他！」

 

我：「……不是我們老師，是我室友。額, 她給一個高三生當了會兒家教, 然後現在那個學生畢業了, 兩個人好像有點互相喜歡。」

 

我哥問：「你說的這個室友是不是你自己？」

 

我挫敗道：「不是！真是我室友！」

 

我哥無所謂道：「你室友才大一吧？對方高三畢業了，那算什麼師生戀？明明是兩個小朋友談戀愛啊, 談唄。男高中生的身體素質是這一輩子的頂峰了，讓你室友做好安全措施，美美享受就完事兒了。」

 

我顫巍巍道：「啊？安全措施？」

 

我人還在宿舍坐著呢, 怎麼突然就上高速了？

 

我哥說：「對啊, 安全措施, 女孩子尤其要保護好自己，知道不？」

 

我試圖辯解：「那個，我室友不是那種人……」

 

我哥嘲笑：

 

「少來了，大家都是過來人, 十八九歲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我還不知道？」

 

「還有啊，你室友可能沒想那麼多，但你室友的小男友可未必……」

 

我急忙說：「他也不會想那麼多！」

 

我哥沉默了片刻, 靈光一現, 拍案而起：

 

「陸詩情！你說的這個室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那個小兔崽子是誰？是誰？有資格拱我家白菜嗎？啊？」

 

我飛速掛斷了電話, 順手還把我哥拉黑了。

 

臉好燙, 心跳好快。

 

感覺像是做什麼壞事。

 

不對, 不對。

 

這不是壞事, 這是……

 

這是老天奶送我的生日禮物！

 

14

 

當我把這個比喻告訴宋星後。

 

他的第一反應是——

 

宋星：【姐姐想怎麼拆禮物？】

 

啊？

 

拆……禮物？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臉瞬間就紅了。

 

卻強裝鎮定：【你在說什麼, 我聽不懂。】

 

宋星：【我明天來上海, 酒店已經訂好了。】

 

宋星：【記得你說想泡澡，所以選了有超大浴缸的房型。】

 

宋星：【浴缸外是單向玻璃，可以俯瞰外灘, 很安全的。】

 

我：【啊啊啊不許說了！】

 

宋星：【姐姐, 隻是泡澡, 不是別的。】

 

我：【這還差不多！！】

 

宋星：【那你，可以穿兔子警官的裙子嗎？】

 

我：【！！！】

 

我：【不要！】

 

宋星：【那我穿？】

 

我：【……你也不要！】

 

宋星：【姐姐, 你喜歡玫瑰味的泡泡球, 還是白茶味的？或者, 柑橘味的？】

 

我：【都喜歡。】

 

宋星：【那就都買吧, 反正一個也不夠。】

 

我：【你……不要說了！！】

 

宋星：【隻是想讓你多泡幾次澡，消除疲憊，姐姐不要誤會了。】

 

我：【恐怕隻會讓我更疲憊！！】

 

宋星：【(^-^)】

 

宋星：【可以在浴室裡看恐怖片嗎？】

 

偶爾食欲大爆發，炫掉一籮筐砂糖橘。

 

「（老」我：【不要！】

 

宋星：【(^-^)】

 

總之，總之。

 

與恐怖片音效一同響起的, 是我的尖叫聲。

 

而堵住我的尖叫的，是少年溫熱的吻。

 

那一天，柑橘味的泡泡漫了滿地，打湿了我的制服裙擺。

 

而在腦海裡看見煙花的瞬間, 我隻記得要感謝老天奶。

 

您發給我的身高一米八六塊腹肌對我專一的禮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歡！

 

愛許願的小女孩總是能願望成真。

 

老天奶，我會永遠愛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