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嶼行抱著女人出現在熱搜上時，我正在迎接日出。

 

山上很冷，太陽也不暖。

 

回來後，我給江嶼行發了分手短信。

 

我不想要江嶼行了。

 

隻要能退婚，怎麼樣都行。

 

......

 

江嶼行想不通，不過是沒有陪林沐棉看一場日出。

 

向來乖順的她竟然鬧著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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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放在心上。

 

熱搜在第一時間就撤了，他和溫瑤本來就沒什麼。

 

所以他沒有主動聯系林沐棉。

 

可等他想起時卻發現，他好像已經把林沐棉弄丟了。

 

1

 

江嶼行接電話時，沒有刻意回避我。

 

的確是他的助理打來的。

 

他眯了眯眼，把視線定格在了我的臉上。

 

「有點急事要處理。」

 

「你是跟我下山，還是自己...」

 

沒等他說完，我打斷了他，語氣裡夾雜了些連自己都沒發現的乞求。

 

「可以不去嗎。」

 

「陪我看完日出再去，可以嗎。」

 

話問出口，其實我就後悔了。

 

江嶼行什麼都沒說，轉身下了山，隻是最後看我時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我扯了扯唇角，心情陡然變得平靜。

 

到山上時，剛好 05:58。

 

迎著日出，整座山頂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可是山上好冷。

 

太陽一點兒也不暖和。

 

一起上山的小情侶擁抱在一起，想讓我幫他們拍張合照。

 

他們看上去感情很好。

 

男生走到我面前把手機遞給我，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請求著。

 

「姐姐，不好意思，可以幫我拍個視頻嗎。」

 

「我想向我女朋友求婚。」

 

和江嶼行分手大概就是在這一刻做下的決定。

 

男生小心翼翼地把頭紗戴在女生的頭上，捧著戒指單膝跪地。

 

女生轉身時，又驚又喜。

 

我仰著頭，被丟在半山腰的委屈藏在眼淚裡，落了下來。

 

2

 

下山後，我跟著人流到了景區大巴的站點。

 

江嶼行走了。

 

司機也沒再回來。

 

我買了車票，坐在了最後排靠窗的位置。

 

放在包裡的手機震動得厲害。

 

拿出來。

 

微信消息鋪天蓋地。

 

除了置頂的江嶼行，江笑妍的消息被頂在了最前面。

 

「真嫂子回來了，你還想恬不知恥的讓我哥娶你嗎。」

 

「林沐棉，我要是你，我就主動退婚。」

 

「[視頻]」

 

點開視頻。

 

是微博熱搜界面的錄屏。

 

【溫瑤遇襲 江嶼行第一時間趕往北城】

 

【溫瑤 江嶼行地下戀情曝光】

 

【影後溫瑤背後金主 江嶼行】

 

熱搜掛滿了江嶼行和溫瑤的名字。

 

江嶼行抱著受傷的溫瑤的照片。

 

江嶼行戴著鴨舌帽和全副武裝的溫瑤一起出遊的照片。

 

江嶼行和溫瑤在遊艇上擁吻的照片。

 

我閉了閉眼。

 

點開了和江嶼行的對話框。

 

手機落在屏幕上，指尖有些輕微的顫抖。

 

助理給江嶼行打電話時，我聽到了溫瑤的名字。

 

「江嶼行，等你回江城，約一下兩家的時間。」

 

「商量下退婚的事情吧。」

 

和江嶼行訂婚三年，我追了江嶼行三年。

 

哪怕他對我冷言冷語，我都默默忍受著，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喜歡我。

 

可現在，我不想喜歡江嶼行了。

 

也不需要他的喜歡了。

 

我要和他退婚。

 

3

 

江嶼行回到江城已經是三天後。

 

我們在機場相遇。

 

他護著溫瑤，保鏢護著他們。

 

看到我，他愣了一瞬，隨即將視線移開。

 

「阿嶼，等等。」

 

溫瑤喊住了他，走到我面前。

 

「林小姐吧。」

 

「我看過你的照片，可以聽我解釋一下嗎。」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

 

可細聽上去有些委屈，有些隱忍。

 

我沒有停下腳步，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與她擦身而過。

 

卻被江嶼行一把攥住手腕。

 

「林沐棉，溫瑤在和你說話，你的教養呢。」

 

他的聲音很兇。

 

兇得我眼淚控制不住地往眼眶外湧。

 

「阿嶼，別這樣。」

 

溫瑤的聲音又軟又甜。

 

「林小姐，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

 

「我聽說阿嶼本來是要陪你看日出的，是我經紀人給阿嶼打的電話，不是我本意。」

 

「所以...日出好看嗎？」

 

我想笑。

 

笑不出來。

 

想罵。

 

又好像沒必要。

 

到最後，也沒有回應溫瑤惺惺作態的問題。

 

隻是把目光落在了江嶼行的臉上。

 

他好像真的很煩我。

 

三年來，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他對我的厭煩。

 

「江嶼行，我給你發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你約好時間和我說，我會接我爸媽過來。」

 

「江嶼行，是我不要你了。」

 

4

 

我以為江嶼行會很高興的。

 

可他好像很生氣。

 

眼底的怒火藏也藏不住。

 

也是。

 

他這麼被眾星捧月的一個人，被我當眾甩了。

 

應該生氣的。

 

我繞開他們，往機場的安檢通道走。

 

飛機飛離江城時，我才覺得有些恍惚。

 

明明喜歡了江嶼行很多很多年，就連訂婚都是我自己求來的。

 

可說放棄好像也就放棄了。

 

一點兒也不難。

 

三年前，從朋友那兒聽說江嶼行被家裡催婚催得厲害。

 

是我求了爺爺。

 

爺爺心疼我，找上了江家人。

 

聯姻的事就這麼談成了。

 

江嶼行沒說願意，但也沒拒絕。

 

隻是在訂婚禮結束後，把我單獨叫了出來。

 

他說，

 

「林沐棉，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娶你。」

 

「我隻能答應你，在你提出退婚前，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我咬著唇問他，「什麼算對不起。」

 

他回答得很幹脆。

 

「牽手、擁抱、接吻，和上床。」

 

江城人都知道。

 

江嶼行身邊的紅顏知己一茬接著一茬，兩個月一換新。

 

但訂婚之後，他身邊確實沒了女人。

 

直到溫瑤的出現。

 

溫瑤撒了謊。

 

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剛剛。

 

而是一個星期前。

 

她偷偷回了江城，把我約了出來。

 

以江嶼行女朋友的身份。

 

5

 

我去赴約時看到溫瑤，很震驚。

 

她落落大方地邀請我入座。

 

「林小姐，我是溫瑤。」

 

「阿嶼的女朋友。」

 

我緊抿著唇，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壓著一樣，喘不過氣。

 

江笑妍和我說過的。

 

江嶼行的心尖尖上放了個人。

 

我不信。

 

所以親口聽溫瑤說起時，心髒一陣陣的鈍痛。

 

「這幾年我在國外深耕，不是在劇組拍電影就是鑽研演技。」

 

「我竟才知道，阿嶼被家裡逼著訂了婚。」

 

「林小姐，你應該清楚的吧。」

 

「阿嶼不喜歡你。」

 

「他和我約定過的，等我到 27 歲。」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在江嶼行那兒的地位，她當著我的面給江嶼行打了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通。

 

江嶼行的聲音清清楚楚透過手機揚聲器傳了出來。

 

「溫瑤，怎麼了。」

 

溫瑤低笑了一聲，「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再開口就是，「後天我去英國出差，到時候去看你。」

 

「嗯，還有你之前提的那個劇本，你是女一號。」

 

電話掛斷。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像是在嘲諷我，「你也可以打個電話問問他。」

 

我搖了搖頭。

 

江嶼行幾乎不接我的電話。

 

我何必自討沒趣。

 

點的餐沒上來前，我撐著笑，落荒而逃。

 

6

 

我還是沒沉住氣。

 

所以在中午見過溫瑤後，去找了江嶼行。

 

他在電話裡和溫瑤說後天要去英國出差，我問他了。

 

「江嶼行，你後天有安排嗎。」

 

「江爺爺一直讓我和你回老宅吃飯，你有時間嗎。」

 

我沒騙他。

 

江爺爺每次給我打電話時，都會讓我喊上江嶼行回江家吃飯。

 

江嶼行不願意。

 

我編了好多好多個理由，一次又一次。

 

可知道溫瑤的存在以後，我突然就懶得編了。

 

那天，江嶼行皺著眉。

 

他把手中的籤字筆放在桌子上，面色不虞。

 

「林設計師，你是工作太闲，還是沒有職業操守。」

 

「現在是工作時間，你不知道嗎。」

 

我被他的話一噎。

 

心口難過得像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溫瑤給他打電話時，他是在開會的。

 

他讓助理把我送出辦公室。

 

門關上，助理安慰我。

 

「江總一向公私分明，林小姐別往心裡去。」

 

可溫瑤說，

 

「圈子裡都在猜我背後的金主是誰。」

 

「林小姐，你說是誰呢。」

 

我哽著喉嚨，攥了攥手心。

 

我想，就最後再給我和江嶼行一次機會。

 

真的最後一次。

 

所以下班後，我給江嶼行發了消息。

 

「江嶼行。」

 

「一個禮拜後是我生日，你能陪我看日出嗎。」

 

可現在我才知道。

 

不愛你的人，無論給多少次機會，不愛就是不愛。

 

7

 

飛機落在了北城。

 

爸媽來接的我。

 

車子行駛在高架路上，窗戶緊閉著密不透風。

 

北城入了秋，比江城溫度低了不少。

 

「真的想清楚了？不後悔？」

 

我媽揉搓著我的手，有些不確定地詢問我。

 

當初為了和江嶼行訂婚，我在家裡跪了一天一夜。

 

算是一意孤行吧。

 

爸媽氣得好幾天不理我。

 

爺爺嘆了口氣，依著我找了江家的人。

 

江家在江城有權有勢。

 

林家在北城也不差。

 

本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家人因為老一輩是戰友的關系，一直有往來。

 

「嗯，不後悔。」

 

「我把江行的工作辭了，以後就在北城陪你們和爺爺。」

 

江行是江嶼行創辦的設計公司。

 

離開江城前，我給公司的行政部發了離職郵件。

 

因為是江行的特聘設計師，根本不需要什麼手續。

 

為了離江嶼行近一點，我真的好卑微啊。

 

我把頭靠在我媽的肩上。

 

視線挪到車窗外泛了黃的樹葉上，有些苦有些澀。

 

飛機落地後，江笑妍給我發了視頻。

 

我點開看了。

 

江嶼行坐在沙發的最中間，溫瑤坐在他身邊。

 

有人問江嶼行，「林沐棉向來乖順，怎麼突然要跟你退婚，真假？」

 

江嶼行輕嗤一聲。

 

「隻是沒陪她看個日出，她想鬧就讓她鬧吧。」

 

「本來我也沒想娶。」

 

8

 

江嶼行不想娶我。

 

所以他不會花心思在我的身上。

 

就連那天陪我去看日出，都是江爺爺連罵帶催的逼著江嶼行，他才來的。

 

後來出發前，我跟他說。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勉強的。」

 

江嶼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屑地開口。

 

「然後你去和老爺子告狀？」

 

我垂著眼，沒再說話。

 

我隻是和江爺爺說我準備去看日出，根本沒提江嶼行。

 

可江爺爺覺得，江嶼行應該陪我。

 

他說，「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

 

所以江嶼行隻記得日出。

 

根本沒想起，那天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