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欠了太子一千兩,為了還錢,第一日就被掛在了樹上。


 


我為錢東奔西跑,他卻像個街頭惡霸,變著法兒扣我工錢。


 


我忿忿不平,到後來卻發現,賺的竟然是我。


 


1


 


我是東宮的試用期S手,原因是我欠了太子一千兩銀子。


 


執行任務成功一次可得酬金百兩,我為還債,在東宮苦學半年武功,可首次上陣便掛在了樹上。


 


敵人在下面跑,我為隱蔽在枝上飛,不料輕功一般,卡在大樹杈上,周圍是茂密山林,靜得出奇。


 


我東搖西晃,奈何卻卡得愈緊。衣裳被尖銳的枝頭劃開幾道長口子,肆意地灌著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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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黑,我強顏歡笑,摘了片葉子吹哨,吹了一個時辰後沒拿住,葉子掉落,砸得樹根晃了晃。


 


我驚訝低頭,卻意外瞥到太子怒氣衝衝的臉,和他捶向樹幹的拳。


 


“還愣著幹什麼,等孤爬樹嗎?”


 


一群侍衛飛快上樹,拔劍砍斷粗枝,我掉到鋪好的軟墊上。


 


“太……太子殿下,咱就是說我這一百兩是不是沒戲了……”我拍了拍灰,謹小慎微開口。


 


“廢話,耗費孤找你半日,倒扣十兩。”他盯著快衣不蔽體的我皺了皺眉,脫下錦緞大氅蓋在我身上,“算衣服五十兩。”


 


“殿下客氣了,我不要這衣裳,算我十兩行嗎?”我試探道。


 


“你在這跟孤討價還價呢?”他聲色清冷,“這大氅的料子價值百金,你還嫌虧?”


 


我眼睛亮了亮,“那我能拿去賣嗎?這樣也能很快還錢……”


 


他瞪了我一眼,大步朝前,“私售皇家用品,S罪。”


 


我想著盡快還債,晚上去了富貴人家做幫工,洗完衣服回來已是半夜,一進門就看到太子立在階前。


 


“孤找你半宿,你上哪去了?”他不悅道。


 


我坦言今日起兼工賺錢,被他一口回絕。


 


您以為我想去嗎?可您看看您整的這計件工錢,平時薪資一文沒有,它像話嗎?


 


我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他緩緩道:“晝夜打兩份工,若讓外面的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東宮苛待人。”


 


您還不夠苛待嗎?


 


“在心裡罵我呢。”他注視著我,嘴角微微升起一絲笑。


 


“不敢。”我們倆鬥嘴鬥了這麼些年,也不差心裡這一句。


 


“你不是想要酬金嗎?給你個簡單的任務,不用武功,也不必追人。”他打量了我一圈,“明日打扮一下,去醉香樓。”


 


我饒有興趣道:“太子殿下這是要我用美人計引敵人上鉤?”


 


他搖了搖頭,“你這模樣,怕是計策得換個名。”


 


我不認輸,“難道是要我女扮男裝,做個俊俏白面小生悄悄潛入,引來敵人注意?”


 


他頓了頓,“對方是男子。”


 


我有些羞赧,隻追著他問要做何事。


 


他輕描淡寫道:“打扮一下,裝扮成醉香樓送飯的,應該還行。”


 


2


 


我這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華臨你欺人太……”


 


他拿出一百兩放在桌上,給了我一半做定金,我這火氣一下就平息了。


 


“華臨你……其實人忒好的。”我笑笑。


 


“別惱,不是要你屈尊,隻是次行動,一日新身份體驗。”


 


他好像在安慰我。


 


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畢竟從前做官宦小姐時從來沒有機會去那種地方。


 


我是個愛玩的人,平生所願遊遍各地。


 


雖然如今家世衰敗,落魄至此,也不忘享受日子。


 


去之前我照了照銅鏡,一身粗布麻衣,搭著條汗巾,還挺像那麼回事。


 


依照太子所探,二皇子約了人在西四間密談,要我盡量聽些內容。


 


我為有理由多待,在每道菜裡都另加了兩倍的鹽。


 


這次定要成功,幾位皇子為奪儲君之位多次陷害太子,上次我追蹤的人便是刺客,這回也八成是衝著太子來。


 


我推門進入雅間,故意放慢了腳步,低頭將託盤放在桌上,手摸到茶壺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初瑾兒,你竟在這裡?”


 


那話裡帶著嘲笑,我抬頭,是從前和我訂婚又退婚的蔣侍郎。


 


我的手一抖,茶水灑了些,燙到了手背。


 


“我知道你大不如前,不想現在卑微得像個蝼蟻。”蔣莘上下打量著我,嘆氣裡帶著揶揄,“我當初退婚也是為了你好,你如今這身份,即便登了我家的門也是受罪。”


 


罷了,這樁婚事本就是雙方父母定的,並非我意。


 


何況我家被抄,他火速退婚雖有違信義,卻也是趨利避害的常情。


 


我轉身離去,那人的話卻在身後響起:


 


“其實我也並非無情,我若點頭,納你進門做個妾也不是不行,但憑你這身份……還需考慮考慮。”


 


這話實在難聽。


 


我衝出門,急匆匆下了樓,被一隻手猛地拉到旁邊的巷子裡。


 


“你來幹什麼?”我別過臉。


 


“視察工作。”他瞧著我,“眼睛怎麼紅了?”


 


我笑笑,“你要不說我還以為……是怕我被老鸨看上,拉去做花魁呢。”


 


“快把衣服換回來,跟我上車。”他遞給我一個包裹,“誰欺負你了?”


 


“你啊,”我佯裝哭哭啼啼,“要不是你先給我五十兩,我怎會嘗到得而復失的滋味?”


 


他撇撇嘴,我問他為何要換衣。


 


“不然別人還以為孤從青樓帶回一個送飯的當丫鬟。”


 


我踏上馬車,衝他眨眨眼,“你覺不覺得,其實更像你從青樓帶回一個姑娘做女人。”


 


不過是句玩笑,他聽罷臉色竟有些發紅,沉默半晌,忽地直視我道:


 


“初瑾兒,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3


 


我吃了一驚,霎時面頰滾燙,心跳如雷。


 


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我與太子年少相識,那時我是丞相府嫡女,時常來往宮宴,他也到我家做客,與我從小吵到大。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喜歡上了這樣的拌嘴。平日在府裡繡花,一抬眼,腦中浮現的都是他的臉。


 


我全家下獄流放時,隻有太子念著舊交,肯借給我錢打點上下,奈何他們仗勢欺人,前後竟掠走千兩。


 


“你胡說八道。”我轉過頭不看他。


 


下車時,他忽然發覺我燙傷的手背,執意帶我到屋內上藥。


 


坐在他面前,看他輕蘸了蘸藥膏,我遲疑道:


 


“這藥……不會要錢吧?”


 


他白了我一眼,“你眼裡隻有錢嗎?”


 


其實除了錢,還有那幾盤被我毀掉的菜,賣相甚佳,好生可惜。


 


想到菜,我便將今日之事系數說與他聽,他聽罷眼裡似有火光微閃。


 


我安慰他道:“別惱,隻是次行動,一日新身份體驗。”


 


“想不想親自報復一下?”他語速飛快。


 


“你認真的嗎?”我驚訝道,“他可是朝廷命官,我人微言輕,能做什麼?難道朝他潑水扔泥巴嗎?”


 


他若有所思,“那就扔泥巴吧,扔完後,他這官職怕要不保。”


 


我難以置信,他笑笑道:“對不住,我這人心胸狹隘,睚眦必報。”


 


等等,明明是我的事,怎麼讓他扯到自己頭上了?


 


大抵是東宮的人被貶低,他也覺臉上無光。


 


“你輕功怎麼樣?”他這話突然,卻是明知故問。


 


“就也……也就……”


 


話沒說完,便被他倏地拉到屋頂,我沒反應過來,一時失去平衡,一個趔趄栽到他懷裡。


 


他也怔了怔,繼而高聲喝道:“誰教的她輕功,給我出來!”


 


我窘迫地咬著唇,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我的輕功師父顫巍巍地出來拜了拜,抖如篩糠。


 


他張了張嘴卻沒講出話來,那口型好像在說,是我吃得太多。


 


我怕太子罰他,正要勸阻,卻聽身旁那人朗聲道:


 


“好!以後不用你了,孤親自教。”


 


言辭清晰,聲聲擲地,語調像是極歡悅。


 


學了半日,這廝專挑又高又細的枝頭飛,害得我幾次站立不穩,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和衣襟。


 


他搖搖頭,假正經道:“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我咬了咬牙,“華臨你的臉呢?”


 


他倒不生氣,把懷裡扇子扔給我,躍得更快,“什麼時候打到孤,便不用學了。”


 


半月後,我成功用扇子砸了太子的臉。


 


我屏住呼吸,見他慢悠悠地撿起扇子,無奈道:“老六家的高牆,你要不現在去試試?”


 


4


 


“你說誰?”我睜大雙眼,“六皇子?!”


 


他點點頭,“我記得你曾說過,蔣莘從前是老六門下。”


 


沒錯,當時訂婚時他雖年少有成,但門楣不如我家,他怕我不願,悄聲告知我他已投身六皇子,若來日登基,他可封侯拜相。


 


事實證明,他不過是個牆頭草,不久便被二皇子收買。就如同對我親而又疏,入眼的不過是誰權勢更盛。


 


“老二近來氣焰囂張,你說他若知道蔣莘的舊主是誰,會作何想?”


 


我怯生生道:“我若沒上去牆,會不會在六皇子府裡S得很慘?”


 


他拍了拍我的肩,“放心,你S之前,孤會保你。”


 


三日後二皇子設生辰宴,遍邀親貴。


 


我盛了一筐泥巴背到身後,瞅準時機,飛上了六皇子府的高牆。


 


輕,快,穩。還得是華臨。


 


老蔣去生辰宴必會經過這條路,見他老遠來了,我抓了一坨又黏又湿的泥巴,猛地擲到他身上。


 


準,重,狠。還得是我。


 


他被砸傻了,驚愕地環視四周,喊破了音:“誰!是誰敢砸我!”


 


我將身子一俯,早趁他不備跑遠了。


 


接下來便會和太子算的一樣,他要麼回府更衣,要麼就近去六皇子府上。


 


隻是不管哪樣都會耽誤時間。


 


太子已找人拖住了先行的六皇子,宴席已開,他二人同時來遲,二皇子不免生疑,一生疑便會細查,可蔣莘卻偏偏不經查。


 


誰讓他確實曾與六皇子親近,忠臣不事二主,他偏要做偽君子。


 


宴席上,二皇子問蔣莘為何遲了小半時辰,他委屈坦白,二皇子暴怒道:


 


“堂堂侍郎被人當街扔泥巴,你借口也不找個像樣的!”


 


幾日後便聽聞二皇子公然將其掃地出門,六皇子知曉他改投他人後也當即震怒,二人爭相在朝堂彈劾蔣莘。


 


太子在東宮講起這些,有些得意地望著我,“滿意嗎?”


 


我點頭謝他。


 


“這些日子你也累了,不如歇歇,那些任務交給旁人。”他道。


 


“那怎麼行!”我撲騰站起來,“我還欠你一千零五十兩。”


 


一頓操作猛如虎,最終欠債多個五。


 


他不依,我也不饒,他這是看不起我。


 


我私下去找管家分任務,他見我來腳有些軟,差點跌了一跤。


 


“上……上次您在東郊追刺客被掛樹上,太子將我痛罵了一頓,讓我別再給您這麼艱巨的差事……”


 


哼,他定是嫌我辦事不力,誤了大事。


 


“你就偏把最艱巨的給我,讓我正一正名。”我說。


 


他樣子頗為難,思索了半天,“要不就……送兩隻小貓給長公主這件?”


 


我嚴詞拒絕。這是瞧不起誰呢。


 


“那就……後院的柴劈了一段段,但還沒從中間劈成兩半您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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