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贖任務完成後，我放棄永生的機會，心甘情願回到顧遠喬身邊。

 

可他身邊，卻多了一個和我有幾分相似的替身。

 

他愛她，縱她，卻唯獨對我步步緊逼。

 

最後，我同三年前一樣，消失在他面前。

 

他說：「這次又是幾年？沒關系，我會一直等你。」

 

可這次，我不會再回來了。

 

1.

 

再次見到顧遠喬，他正站在紅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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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西裝革履，高大俊朗，隻是眉眼間相比起三年前，多了幾分銳利和成熟。

 

人群中有人看見了我，不知道在驚嘆些什麼，顧遠喬聽見聲音，抬眼朝我看來。

 

他頓時紅了眼眶，眼眸中從震驚，慌亂，再到後來的不可置信，他幾乎是一步一個踉跄朝我走來，最後停在距離我一米遠的地方。

 

我緊盯著他的雙眸，感受著他帶著不確信和恐慌的情緒，鼻尖有些酸澀，忍不住牽起他的手。

 

「阿喬，是我。」

 

顧遠喬動了動唇，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看著他已經全然褪去的稚嫩臉龐以及他渾身成熟強大的氣場......

 

我的阿喬，現在已經是叱咤商場的天之驕子了，他已經得償所願了。

 

「真的是你......」

 

他終於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低沉的嗓音中帶著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像是確認了千萬遍，才相信眼前的我不是夢。

 

我的鼻尖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我說過的，阿喬，我會回來找你的。」

 

我知道，他真的等了我三年。我放棄了永生的機會，隻想和他好好的相守完這一生。

 

「總裁。」一個同樣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突然出聲，「已經都準備好了，求婚......」

 

他的話還沒能說完，就被顧遠喬厲聲打斷。

 

「你是瞎了麼？沒看見這裡還有人？滾！」

 

我的心髒微微的沉了幾分，很不舒服，至少在三年前，顧遠喬事無大小都不會瞞著我，但是現在，在他的嘴裡，我成了一個外人。

 

「嬌嬌，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去江邊別墅，你離開了三年，我每天都讓人打掃，所有的陳設一點都沒變。」

 

顧遠喬似是有些緊張，緊緊地扣住我的手腕，抓著我往外走。

 

他的力道很大，把我手腕的一圈都勒的生疼。

 

從前，是我的手臂上有一點擦傷他都心疼得不行。

 

我隻當他是想帶我故地重遊的急切，他帶我離開，甚至連正門都沒有走，而是帶著我從樓梯的後門走了出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被布置的華麗又盛大的酒店大廳，腦子裡突然劃過了什麼，停住了腳步。

 

「阿喬，今天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事？是你要求婚嗎？」我想起了剛剛中年男人說了一半的話。

 

「不是我。」他幾乎立馬否認。

 

我松了口氣，彎唇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阿喬心裡隻有我一個人，我們發過誓的，要在一起一輩子。」我緊緊地握住他冰涼的有些冒著冷汗的手，隨即又說，「不過，就算你有了更愛的女孩子，我也不會怪你的。」

 

顧遠喬望著我，眸中多了幾分晦澀，小心翼翼地問：「倘若有......你真的不會怪我嗎？」

 

我搖搖頭，繼而又說，「我不會怪你，但如果你有了更好的選擇，有了你更喜歡的人，我會離開。」

 

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把他歸還給他應有的人生，也是應該的。

 

「就像三年前那樣嗎？從我的眼前突然消失？」他開口，薄涼的語氣有些苦澀。

 

「大概吧。」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最後，他伸手，猛地把我抱進懷裡，倔強的說了句：

 

「嬌嬌，我愛你，也隻愛你。」

 

我抱緊了他，沉聲道：「我相信。」

 

夜晚的江上還飄著薄薄的霧氣，我下車，仰頭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建築，三年前的一幕幕突然湧上心頭。

 

顧遠喬興奮地牽著我的手，領著我朝裡走，邊走還邊幽聲道：

 

「你走了三年，這裡是我唯一能思念你的地方，三年內，除了每天來打掃的人，我從未讓任何人再踏足這裡。」

 

門打開，我看著客廳裡熟悉的陳設，每一樣，都承載著我們的回憶。

 

「我真怕你還會再離開我。」

 

我望著顧遠喬滿是情深的眸子，抬手，指腹蹭了蹭他的臉頰，「我保證，這次......」

 

廚房裡突然傳來瓷碗掉地碎裂的聲音，我一驚。

 

顧遠喬眉頭緊蹙，放開我的手，朝廚房走去，我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過去。

 

廚房裡，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正蹲在地上，瓷白的小手匆忙撿拾地上鋒利的瓷碗碎片。

 

「周姣姣，誰允許你過來的？！」

 

顧遠喬立馬氣急敗壞的呵斥著，口吻嚴厲又急躁，但他還是蹲下身子，打掉她手裡鋒利的碎片，把她扶了起來。

 

「我......我隻是聽說你今晚加班，過來給你煮點夜宵，想你回來的時候能......」

 

「我說過多少次，做好你的本分，其他事不要肖想！」

 

我站在廚房外面，靜靜地看著兩人。

 

我陪在顧遠喬身邊六年，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般失控，尤其是在對一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

 

我的心髒一點一點的下沉。

 

她的眉眼，竟與我有七分相似。

 

2.

 

救贖反派顧遠喬，是我接手的第一個任務。

 

顧遠喬是顧氏的私生子，媽媽因病去世之後，就被接去了顧家，一個私生子，在顧家免不了被欺負打罵，一次顧遠喬終於忍不住還手，和另外幾個孩子打了起來，就被顧父丟到了江邊別墅，隻配了一個刁鑽的老媽子來照看他。

 

說是照看，不過就是一天一頓飯，別讓他餓S那麼簡單。

 

我接到任務，在系統的幫助下，終於得到了在江邊別墅做佣人的機會。

 

第一次見到顧遠喬的時候，他也有十六歲了，但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樣子，說是十一二歲也不為過。

 

雖然並不如意的生活摧殘著他的身體，但他那雙充滿野心的雙眸卻亮的出奇。

 

我聽系統講過顧遠喬原本的人生走向，他會因為憎恨SS顧家十三口人，最後被抓進監獄判處S刑。

 

而我的任務，就是讓他的人生回到正軌。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但我想，他能以另一種方式，贏得屬於自己的人生。

 

那天，我想辦法支走了老媽子，在系統的商城裡，用我攢了很久的積分，給他換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

 

他對我有警惕，最後還是沒能抵擋住食物的誘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我託著腮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小小的腮幫子被飯菜塞得滿滿的，狼吞虎咽的同時還不忘警告我。

 

「你如果膽敢對我做什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一把拉住他的拳頭，攥在掌心裡，笑著，「你這小身板，能怎麼不放過我？你要真的想有所作為，就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的。」

 

「報復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踩在腳下，讓他仰望著你的成功。」

 

我不想顧遠喬再重蹈覆轍，我希望他成功，是意氣風發的成功。

 

六年。

 

江邊別墅承載了我們六年的回憶。

 

我看著這個男孩在我的精心照顧下越來越好，我花了我所有積攢下來的積分，培養他在商業上的才能，看著他在屬於他自己的領域裡大放異彩。

 

我們相愛了。

 

我們像初生的雛鳥一般相擁取暖，在這片荒寂的土地中，我們是彼此最後的溫暖。

 

可隨著他越來越耀眼，我也漸漸地意識到，我的任務就快完成了，很快，我就要脫離這個世界了。

 

明知道終將會離別，可我還是舍不得放手，我纏著顧遠喬，在我們的回憶裡，纏綿了一次又一次。

 

最後，在他登上顧氏總裁位置的那天，我消失在他面前。

 

我看著他眼底的喜悅逐漸轉變為震驚，再到可以毀天滅地的恐慌，他瘋狂的朝我撲過來，可手卻隻能從我逐漸透明的軀體中穿過。

 

我沒有辦法跟他解釋我的由來，隻能在消失之際，告訴他，「阿喬，答應我，好好生活，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後來，我放棄了這次任務完成的獎勵，放棄了永生的機會，隻想再回到這個世界，和顧遠喬廝守這簡單的一生。

 

系統勸我，「三年的懲罰期，你怎麼確保你再回去的時候，他還會待你如初？」

 

「不過是一場豪賭，我賭得起。」

 

我相信我和顧遠喬之間惺惺相惜的六年。

 

但這晚，顧遠喬沒有留下。

 

在那個叫周姣姣的女生哭著離開之後，他追了出去。

 

認識他這麼多年，頭一次，他丟下了我。

 

我看著空蕩蕩的別墅，隻覺得有些陌生。

 

顧遠喬沒有回來，卻來了兩個保鏢和兩個佣人，美名其曰照顧我，但不管我走到哪，他們都緊緊跟著。

 

活像是個被軟禁的囚犯。

 

一整晚，我都沒有睡著，呆呆的盯著天花板，回憶著我們之間的過往。

 

等待了三年，回到他身邊的迫切和期盼，好像已經消失殆盡。

 

次日，我叫來了一個佣人，讓她把手機給我，我想給顧遠喬打個電話，佣人拒絕了。

 

「先生吩咐了，您就在這裡好好待著，等他忙完了，就會過來的。」

 

我抬頭，望著佣人機械性的假笑，半晌，嗯了一聲。

 

一整天，我都一個人窩在陽臺的秋千上，目光緊盯著來時的路，想著，顧遠喬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過來找我。

 

樓下正在打掃院子的佣人的聲音順著風飄來。

 

「聽說這位才是正主呢！」

 

「算什麼正主啊？正兒八經陪在我們先生身邊，有名有份的是那位周小姐，這位......」緊接著是一聲嗤笑，「怕是不知道當年先生追求周小姐的場面有多盛大。」

 

「昨晚先生不是都準備向周小姐求婚了嗎？這不就被攪黃了。」

 

「沒呢！我可聽說，昨晚先生可陪了周小姐一整晚，都到這個點了，兩人都還沒起呢！」

 

兩人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興奮。

 

我蹙了蹙眉頭，站在欄杆邊，目光掃過下面的兩人，淡淡道，「這麼愛說，不如到我面前來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匆忙的又繼續打掃衛生，不再說話了。

 

我的心卻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

 

系統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裡響起，「我說的吧，天長地久的誓言最是虛偽，你為他放棄了永生，他卻有了新的替代品。」

 

「我不信。」我不甘的冷聲道：「我和他之間所經歷的一切，是無可替代的。」

 

況且，這兩個人分明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她們根本就有恃無恐。

 

這三年內發生的一切，還有這個周姣姣，我都會自己查清楚。

 

「倘若顧遠喬真的騙了你呢？」

 

我侍弄著玫瑰花的手猛地一顫，尖銳的刺扎破了手指，鮮紅的血如罂粟一般在指尖綻開。

 

「若是真的，那我絕不原諒。」

 

3.

 

晚上，顧遠喬終於來了江邊別墅。

 

我換上最華麗耀眼的衣裙，坐著他價值千萬的敞篷車，恣意瀟灑的招搖過市。

 

他待我去最繁華的地段，送我最昂貴的首飾，包下整個餐廳，甚至請了最出名的鋼琴家來為我演奏。

 

他用一切高調且奢華的手段向所有人介紹我，我笑著，卻感覺不到半點的喜悅。

 

從前我們生活很困難的時候，他曾牽著我的手，站在江邊，看著從霧氣中透過來的繁華，告訴我，有朝一日，他一定會讓我過上更好的生活，讓我成為整個帝都最讓人羨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