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咬牙切齒，「可我真的不甘心。」

 

那雙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苗。

似乎隻差一個小小的引子，就會爆炸。

 

我垂眸，掩下眸中晦暗。

 

「爸媽隻是被陳舟給蒙騙了，等親子鑑定報告出來，那些人都會識趣地閉上嘴巴。」

 

「萬一……我是說萬一。」周耀審視地望著我，「我真不是爸媽的兒子呢。」

 

「周耀。」我認真地回望他，「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即使你害怕的事情發生了，爸媽不管你了，我也會養你的。」

 

「真的？」周耀將信將疑，似乎在考量著什麼，「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我反問：「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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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耀動了動唇，但什麼都沒有說。

 

17

 

周耀這種放松的情緒，隻保持到了晚飯前。

 

他在客廳裡，見到了陳舟和顧秋玉。

 

我那爸媽，似乎認定陳舟就是他們被抱錯的孩子，帶他來吃晚飯了，陳舟還帶上了顧秋玉。

 

周耀在見到他們倆的一剎那，大腦有些空白。

 

他問得咬牙切齒：「你們怎麼來了？」

 

「是你爸媽請我來家裡吃飯的，我順道叫上了秋玉妹妹。」陳舟微微一笑，「怎麼辦，你爸媽好像認定我就是他們被抱錯的孩子。」

 

顧秋玉接過話茬：「什麼叫好像，你本來就是周家少爺。至於周耀。」她輕嗤一聲，「離了周家，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廢物。跟他這種人談戀愛，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額前的青筋直跳，周耀握緊雙拳：「你他媽給我閉嘴。」

 

顧秋玉的身體瑟縮了下。

 

陳舟將顧秋玉攬在了懷裡：「秋玉別怕，該怕的人是他。」

 

他望著周耀，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周耀，你家把我害成這樣，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我爸媽也不會放過你的。等親子鑑定報告出來的那天，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我吃過的那些苦，一定會千倍百倍地還給你。」

 

周耀又怒又怕，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那時，我和爸媽正在書房談事情。

 

他們的意思是，陳舟是個有出息的，他們決定以後把公司交給他管理，我在學校安心讀書就行了，不用再學習公司事務。

 

早在陳舟找上門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我爸媽的決定。

 

在他們的眼裡，兒子永遠都比女兒重要。

 

我神情平靜，說了聲好。

 

後來聽到樓下的動靜，我和爸媽連忙下了樓。

 

看到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我爸媽連忙拉開了他倆。

 

「是不是很痛，王媽，快去拿醫藥箱。」

 

我媽撫摸著陳舟嘴角的傷口，無比心疼。

 

「媽。」周耀喊道，「你看看我，我比陳舟傷得嚴重多了。」

 

我媽冷嗤：「活該，陳舟那麼乖，肯定是你先去招惹他的。」

 

我爸附和：「一天天的，淨給我們惹事，也不知道像誰。」

 

他們對周耀的嫌惡，毫不遮掩，從眼裡溢出來。

 

「你們……你們……」

 

受傷，恐懼，仇恨在周耀臉上交織，最終成了火焰，在他眼中燃燒。

 

最終，他丟下一句「你們會後悔的」，便摔門而出。

 

「周耀……」

 

我正要去追，我爸制止了我：「回來，別慣著他。」

 

隨後，我爸媽熱情地招待陳舟和顧秋玉過去吃飯，絲毫不在意周耀去了哪裡。

 

吃飯時，他們商議明天一起去拿親子鑑定報告。

 

我開口道：「我明天上午有課，就不去了。」

 

我媽點點頭，沒有勉強我。

 

畢竟，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陳舟身上。

 

我低頭給保鏢發了條短信，讓他繼續跟緊周耀。

 

自從陳舟昨天拿了份親子報告找上門，我就一直讓保鏢跟著周耀。

 

我清楚地察覺到，周耀一方面憤怒於爸媽的變心，一方面也在害怕。

 

而害怕的人，容易逃避，也容易走極端。

 

顯而易見，周耀是後者。

 

18

 

飯後，我去了一趟洗手間。

 

出來時，看到了陳舟和蘇秋玉。

 

他倆堵住了我的去路。

 

「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我一來，爸媽就準備讓我繼承家業。」開口的是陳舟，他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我也很討厭你。十歲那年，如果你沒摔倒，我爸媽就能抓到我了。我那麼像我爸，他肯定能認出來，我是他被掉包的兒子。」

 

我微微挑眉。

 

沒想到他記憶力那麼好，居然還記得七八年前發生的事情，連細節都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吃那麼多苦。」陳舟指了指他的臉，「那時你跟趙善芳說，她得好好管教我，免得以後我做錯事，再被我爸媽撞見，會被我爸媽針對。沒過兩天，趙善芳就把熱油潑在了我臉上，讓我毀了容。導致我站在我爸媽面前，他們也認不出我。」

 

他繼續道：「我想，你大概一開始就認出來我是你被掉包的弟弟。但你為了得到我爸媽的家產，選擇把我留在了陳家。畢竟，我爸媽可不會放心把家產留給周耀那個蠢貨。」

 

見我依舊無動於衷，陳舟的語氣裡，憎怨都快溢出來了，「你沒想到吧，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居然讓我弄清了我的身世，重新回了周家。你放心，我會把我遭受的痛苦，千倍百倍地還給你。」

 

我拍起了手：「你這麼會推理，怎麼不去當偵探小說家。怪我摔倒，你怎麼不去怪把你掉包的陳家人，退一步來說，你怎麼不去怪你當初偷了周耀的東西就跑呢。要我說，你受那麼多苦，都是你活該。」

 

真是好笑，前世他對我的幫助，不屑一顧。

 

這次我袖手旁觀，他又怨上了。

 

真是賤！

 

「你……」

 

陳舟額前青筋直跳，「你就嘴硬吧，等我繼承了家業，有你好看。」

 

他快步離開，生怕我再說出什麼刺激他的話。

 

顧秋玉落後了他幾步，她低聲對我道：「周舒，那次你讓我丟了那麼大的面子，等我成了陳舟哥的妻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等他們走遠後，我收回了目光，給周耀發了條短信：【外面危險，早點回家吧。明天不管親子鑑定的結果是什麼，你都是我弟弟。】

 

過了沒幾秒，周耀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姐，你明天別跟他們去拿親子鑑定報告。」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看著黑了屏的手機，若有所思。

 

19

 

和往常一樣，一早我就去了大學上課。

 

隻是在上課時，我接到了警察的電話，我爸媽還有陳舟他們出事了。

 

在我爸媽還有陳舟他們去拿親子鑑定報告的路上，趙善芳開了一輛大貨車，直直地撞向了他們。

 

我爸媽當場S亡，而陳舟還有顧秋玉受了重傷，還在醫院搶救。

 

警察第一時間就逮捕了趙善芳，她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表示她開車時打了個瞌睡，不小心撞上了他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趙善芳是為了周耀。」

 

我將兩家最近的糾葛，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警察。

 

剩下的，就交給警察了。

 

在警察的深入調查下，他們發覺趙善芳和周耀這兩日來往密切，恢復了兩人刪去的聊天記錄後，他們徹底查明了這起案子的真相。

 

是趙善芳和周耀一起策劃了這一起事故。

 

原來，在陳舟拿著親子鑑定報告找上門的那一晚，周耀就去找了趙善芳求證真相。

 

周耀不甘心自己丟了富貴生活，希望趙善芳能幫忙解決我們一家。

 

趙善芳本來還有些猶豫，後來看到第二天，周耀滿身是傷，出現在她家裡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幫他。

 

也就有了這一場車禍。

 

最後，警察是在醫院抓到周耀的。

 

周耀得知陳舟和顧秋玉沒有S，借著看望他倆的名義，偷偷在他倆掛的點滴裡注射了毒藥。

 

顧秋玉被他SS了。

 

陳舟因為發現得及時，僥幸活了下來。

 

周耀入獄後，我去看過他一次。

 

他崩潰地問我：「姐，我雖然讓人弄S了爸媽，但也間接讓你繼承了家產。你為什麼要害得我被警察抓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那天還特地提醒了你，不要跟爸媽出門。」

 

「真的沒想過害我嗎？如果那天我沒發短信過去安慰你，你會打電話提醒我嗎？」我平靜地審視他，「不會的，畢竟我S了，家產就都是你的了，也無人會知曉你不是我爸媽的親生孩子。」

 

周耀沉默了。

 

一開始，周耀的計劃是搞S所有的知情人的。

 

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保證，無論他是不是爸媽的親生兒子，我都會對他好，他才改變了主意。

 

說到底，周耀和我那親弟弟一樣，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過了一會兒，周耀突然哭了起來：「姐，我知道錯了，你對我最好了，你能不能給我請個好律師，讓我不判S刑。」

 

他捂著臉，哭得好不可憐。

 

我卻突然想到了上輩子的他，那麼盛氣凌人，為了顧秋玉，惡毒地辱罵我，又殘忍地找了幾個小混混，試圖把我給侵犯。

 

那真是一個漫長的噩夢。

 

現在看著他像一隻臭蟲一樣，陷入沼澤，再也無法翻身。

 

我突然發現，那一場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我起身，聲音有些冷：「你早就該進監獄了，你下輩子就在裡面好好贖罪吧。」

 

周耀一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轉身離開了。

 

身後，是周耀惡毒的咒罵聲：「周舒，我不該心軟，我該S了你的。你害我把爸送進了監獄，還害我落得現在的下場。啊啊啊……」

 

他開始無能狂怒，砸起了玻璃牆，很快就被獄警給制服了。

 

其實即使周耀不心軟，我也不會S。

 

我一直讓保鏢注意著他的動向，也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甚至，我還推波助瀾了一番。

 

周耀不是我爸親生兒子的消息，是我讓人在學校匿名論壇上發表的。

 

我隻能拼命讀書，想考個好大學，再找個好工作，遠離家人，好好生活。

 

「從我」他在學校被打，在家又被爸媽輕視，一根根稻草壓在他身上，導致他走了極端。

 

而我也終於如願，讓那些前世傷害, 甚至S害過我的人, 都不得善終。

 

20

 

半年後, 陳舟終於從醫院蘇醒。

 

隻不過, 他成了個廢人, 脖子以下都癱瘓了, 這輩子都要在病床上度過。

 

他一醒，就嚷嚷著要見我。

 

等見到我之後, 他憤怒地質問我：「周舒,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 你阻止陳膽將我掉包，我是周家大少爺，被愛包圍, 一生都過得很順遂。直覺告訴我, 我的人生本該是這麼過的。你為什麼不把我換回來，你為什麼要把我害成這個樣子。」

 

他居然夢到了前世。

 

「因為你說，你不稀罕被我救。像你這樣優秀的人, 即使真被抱養到了S人犯家裡，也會讓自己過得很好。」我笑著道, 「我如你所願了, 你該感激我才對。」

 

「感激你？我知道我在陳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嗎？被趙善芳打，被她毀了容，還三天兩頭餓肚子……」

 

他控訴著趙善芳對他做的一樁樁惡行。

 

我無動於衷：「哦，那就是你自己不夠優秀了。」

 

因為憤怒, 陳舟一張臉漲得通紅：「周舒,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見S不救的。」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我是什麼聖母嗎？拜你所賜, 上輩子，我過得那樣痛苦, 最後還被你S了, 難道我還得對你感恩戴德嗎？」我勾起唇角, 譏諷一笑，「前世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這個醜八怪, 活該被毀容，你的所作所為，配得上你遭受的苦難』, 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了。你就在這病床上，慢慢腐爛吧。」

 

自那以後，陳舟就變得瘋瘋癲癲, 整日說他不該是這樣的，還三番四次企圖尋S, 說是要重生, 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惜，他是隻有脖子以上能動的廢物, 想S也S不了。

 

我幹脆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是不會讓他S的。

 

像他這種人, 活著才是一種折磨。

 

21

 

在見過陳舟後, 我漸漸不再做跟前世有關的噩夢。

 

大概是我清楚地明白，過去的那些人，再也不會傷害到我了。

 

自重生後, 飄在我頭上的陰霾，徹底消散。

 

我終於迎來了新生。

 

從今以後，我的人生將會是一路坦途。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