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甚至兩人一起登機離開的照片，比他的道歉短信來得還早一秒。

 

「小可憐，我們回去了，拜拜咯～」

 

照片裡，謝雲周推著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嬌小的女孩挽著他的胳膊，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氣氛莫名寵溺。

 

我胡思亂想了一夜，最終決定找他當面問清楚。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一眼沒合，滿腦子都是相見時的場景。

 

可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靠著蹩腳的語言好不容易找到他，卻看到他眼裡的光全部注視在別人身上。

 

所有的信任在一瞬間崩塌。

 

我站在他身後不到十米的地方，隻要回頭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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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次都沒有。

 

而我全程目睹了他手舞足蹈對著她兩眼放光的樣子。

 

最後一次信息，她說他們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我隻是謝雲周闲來打發時間的新鮮物，而她才是他珍之重之的未來妻子。

 

她說出國深造的不是謝雲周，一直都是她。

 

【隻要你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你繼續待在雲周哥身邊，畢竟每個月我也有幾天不舒服，剛好你可以來填補。隻是以後別再像個傻瓜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好丟人的。】

 

附帶的照片是在訂婚現場的同框：兩人穿著同色系的西裝和禮服。一個高大，一個嬌小，莫名般配。

 

雖然背景板上兩人的名字被擋住了一個「周」字，可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我徹底S心。

 

發了分手短信，拉黑，斷掉所有聯系。

 

7

 

張欣燦上下打量了我一圈，那眼神像極了在看一隻小狗小貓。

 

眼裡的滿意和認可，像一盆冷水驟然把我潑了個徹底。

 

我被無盡的屈辱裹挾。

 

「臉蛋不錯，身材也不錯，怪不得能讓雲周哥念念不忘。」

 

她慢條斯理掏出小鏡子補妝：

 

「既然碰到了，就陪我玩個小遊戲吧。」

 

「你說一會你們兩個卿卿我我的時候，我突然出現，雲周哥會是什麼反應？」

 

「驚訝？慌亂？然後解釋？」

 

「哈哈哈，想想就讓人期待呢。」

 

我拒絕：「麻煩你讓開，我要出去。」

 

她繼續遊說：

 

「放心啦，我和雲周哥最近在玩哥哥妹妹的遊戲，不會讓你難堪的。」

 

「而且你怕什麼？這裡又沒有熟人，沒人知道你做小、三。」

 

那兩個字被特意加重。

 

「你說話放尊重點！」我警告她：「再敢胡說八道，我告你誹謗。」

 

「切，難道你沒做過我未婚夫的女朋友？裝什麼清高。」

 

「你！」

 

「破壞我的心情，一會可別怪我讓你難堪。」

 

「恕不奉陪！」我推開她，大步離開。

 

張欣燦在身後喊道：

 

「這可由不得你，隻要我是想的，雲周哥都會滿足我。」

 

謝雲周一身高冷拒絕上前的搭訕，轉身看到我，兩眼瞬間放光秒變忠犬。

 

時間好像倒回到相戀的時候。

 

他帶著熟悉的笑，穿過人群，目無旁人地朝我而來。

 

可是時間從不反悔。

 

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觀張欣燦說的小遊戲。

 

在謝雲周離我一步之遙時，張欣燦從一旁衝出來，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謝雲周被撞了個趔趄，狼狽地差點栽倒。

 

一如三年前我對他的感情，在最愛時止步。

 

「雲周哥！」女孩的聲音甜膩，笑容燦爛。

 

「欣燦？」看清懷裡的人後，謝雲周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皺眉推開她，「松手。」

 

女孩嘿嘿一笑，不顧推搡執意挽上他的手臂。

 

兩人拉拉扯扯不斷，謝雲周臉色越來越黑，還不時慌亂地看向我，似乎是怕我誤會，他想要開口。

 

張欣燦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裝作剛發現我：

 

「雲周哥，這就是你大學時的那個姑娘？」

 

純良無害的聲音，和眼眸裡的惡意形成強烈反差。

 

她嘻嘻哈哈著對謝雲周擠眉弄眼：

 

「的確夠靚哦。」

 

「張欣燦！」謝雲周面上一冷，眼神警告。

 

張欣燦被推了個趔趄也渾不在意，站在謝雲周身邊挑眉看我。

 

謝雲周看向我時一臉忐忑不安：

 

「薇薇你別理她，她是......」

 

女孩不以為意，朝他吐了吐舌頭：「略略略～」

 

不等他繼續說，我轉過身拖著行李利索地離開。

 

謝雲周在身後語氣急切。

 

我沒猶豫一步。

 

遇見的驚訝，糾纏的慌亂，無措地解釋......

 

全被張欣燦說中。

 

半分不差。

 

8

 

我和謝雲周的位置連著。

 

為了斷絕不必要的交流，登機後我掏出眼罩開始裝睡。

 

五分鍾後，身側空著的位置坐了人。

 

張欣燦的聲音緊隨而來。

 

「雲周哥，這位先生同意換位置，你到我那邊坐吧。」

 

「我們都好久沒見了，還想跟你說說沈叔叔的事情呢。」

 

「快呀雲周哥，這位先生都等急了。」

 

張欣燦的聲音清脆語速快，我被吵得心煩意亂，不自覺皺眉。

 

身旁原本紋絲不動的人終於起身離開。

 

我全身松弛了下來。

 

身邊響起一聲好聽的低沉笑聲。

 

我一愣，下意識轉頭。

 

那人出聲：

 

「採薇。」

 

熟人？

 

一把拽下眼罩，顧景玉出現在眼前。

 

「顧師兄？」我驚訝：「你怎麼在這？」

 

顧師兄向來溫潤如玉，他溫和一笑：

 

「過來出差。」

 

聊了一會發現，我們的行程差不多，都是要在晉城待一周，而且還同住一家酒店。

 

「本來還遺憾今晚要失約，沒想到我們還有這種千裡相會的緣分。」

 

他摸了摸我的頭，話和眼神都意味深長：

 

「看來我們的緣分不淺吶。」

 

我臉上一紅，伸手捋劉海時避開觸碰：「是挺有緣分的。」

 

雖然已經接受了跟顧師兄相親，可之前我們都是點頭之交。

 

他突然間這樣主動，我還有些不習慣。

 

「喊師兄生分了些，以後喊我名字吧。」

 

我鹌鹑點頭。

 

顧師兄笑了笑，要了條毛毯蓋在我身上。

 

「一會起飛會有點冷。」

 

「謝謝你顧師......顧景玉。」

 

顧景玉三個字喊出來，我隻覺得燙嘴又燙臉。

 

趕緊抽了一本雜志假裝閱讀埋住臉。

 

太尷尬了。

 

突然一道晴天霹靂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9

 

謝雲周站在一旁冷睨著顧師兄。

 

他的語氣並不好，算得上在質問。

 

我想懟他一句「關你什麼事？」

 

可一想到我們隻是普通的僱佣關系，我又生生低下語氣：

 

「沈總，這是我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需要給你蓋毯子？他手都碰到你腿了！」

 

我臉色一黑，撇過頭不想理隨地發瘋的病犬。

 

顧師兄向來有禮貌，他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顧景玉，薇薇的相親對象。」

 

「你就是顧景玉？」剛剛還一臉鬱色的謝雲周，秒變敞開門的雙開門冰箱。

 

一身冷氣，恨不得凍S在場所有人。

 

他咬牙切齒：「不好，我是薇薇的男朋友，你......」

 

看他一副正宮要懟顧景玉的姿態，我趕緊出聲警告：「謝雲周！」

 

他不可置信看向我，那樣子好像我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一味維護小三的渣男。

 

終於意識到我真的生氣，他才咬牙蹦出三個字：「候選人。」

 

在謝雲周的堅持要求下，顧景玉隻得和他把位置又換了回去。

 

張欣燦紅著眼來勸，也被他冷著臉一個眼神瞪得捂臉跑了。

 

看來他們的小遊戲玩得並不順利。

 

謝雲周一落座就紅著眼委屈看我：

 

「你為了他兇我。」

 

我翻了個白眼，伸手掏出眼罩。

 

見我拒絕交流，謝雲周急了，抓住我的手臂開始語無倫次解釋。

 

「薇薇，你別生氣，我沒想過要換座位的。我隻是過去跟她了解我爸的事情。」

 

「張欣燦她是我繼妹，平常和我爸接觸得多一些，我......」

 

「沈總，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

 

掙開他的鉗制，我戴好眼罩。

 

「可是......薇薇你別不理我，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說出來我改行不行？」

 

我轉過身背對他，又掏出耳機塞進耳朵裡。

 

奈何他的視線太過強烈，我又把毛毯蓋過頭頂。

 

繼妹？

 

你們果然在玩哥哥妹妹的遊戲。

 

10

 

我和謝雲周到達酒店的時候，張欣燦和顧景玉剛辦理完入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在見到顧景玉的那刻，謝雲周的臉斷崖式垮了下來，甚至張欣燦笑臉相迎，他都擺著一張臭臉。

 

我報了謝雲周的名字，卻被告知沒有提前預訂，現在酒店隻剩下一間套房。

 

我給王特助打電話，他說我陪同出差，房間該由我負責提前訂。

 

「第一次出差不熟悉在所難免，下次注意就好了。」

 

他人怪好的，給一口鍋還附送一句安慰。

 

前臺說現在是旅遊季，附近酒店都沒有空房，建議我們先入住。

 

「套房裡有兩個單獨的房間，兩位可以先住下來。」

 

我並不想跟謝雲周獨處，用手機搜了附近幾家酒店，結果顯示都滿了。

 

謝雲周道：「時間來不及了，先把行李放下，等飯局結束說不定會有退房。」

 

離飯局還有一個小時，時間的確有些緊張。

 

見我沒說話，他叮囑前臺：「其間如果有空房，給我留著。」

 

刷卡遞身份證領鑰匙，一套動作他做得雷厲風行。

 

「雲周哥，讓張小姐住我的房間，我和你住一間。」

 

雖然不喜歡張欣燦，但她的提議非常合我心意。

 

我剛想應下，謝雲周卻斜了張欣燦一眼，拒絕得毫不留情面：「不方便。」

 

呵，跟未婚妻不方便，跟我就方便了？

 

我說：「沈總我也不方便。」

 

他的眼睛暗了一瞬：「隻是先把行李放下。」

 

顧景玉出聲：「要不然我和沈總住，薇薇你住我這一間？」

 

這也是個好辦法。

 

謝雲周冷嗤一聲：「我跟你方便不著！」

 

我氣急：「我方便得著！」

 

「你要跟他住一間？」謝雲周不可置信：「他的是普通房！孤男寡女，你......我不同意！」

 

管他同意不同意，孤男寡女總好過跟有婦之夫。

 

謝雲周見勸說不動我，突然轉頭又問了一遍前臺：

 

「你再看看，是不是有空房了？」

 

我覺得他純屬多此一舉，如果有空房人家還能藏著不讓住嗎？

 

可前臺卻道：「啊，有？有、有！」

 

我狐疑：「剛才不是還沒有嗎？」

 

「是、是剛剛退的。」

 

我總覺得前臺和謝雲周之間不正常。

 

他好像在看謝雲周眼色行事。

 

可等仔細去看的時候，謝雲周卻一派正色。

 

11

 

我和謝雲周的房間是對門。

 

收拾完後，我去敲門喊他一起下樓。

 

房門打開。

 

謝雲周雙手叉腰，全身隻穿了一條近乎拖地的長褲子出現在門後。

 

他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資本。

 

一雙眼睛眸色深邃，水從頭發上的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熟悉的臉，熟悉的身材，熟悉的氣息。

 

「轟」的一聲，我腦袋裡自動播放起了打碼視頻。

 

「我、我來喊你一起......」

 

緊急甩掉腦子中的廢料，我後退兩步，準備開溜。

 

可剛轉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身後一把將我撈了進去。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一個旋轉，我被抵在房門上。

 

他雙手掐住我的腰。

 

「謝雲周，你發、發什麼瘋！」

 

我想推開他，可他沒穿上衣，我無從下手。

 

就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才不算冒犯。

 

謝雲周騰出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迫使我跟他對視。

 

「就非得讓我色誘？」

 

被說中了某種陰暗心思，我惱羞成怒：「你、你瞎說什麼！」

 

說話的底氣到底不足。

 

謝雲周太有資本了。

 

以前每次他惹我生氣，隻要他一露，我必犯。

 

「你快把衣服穿好，我先去......」

 

沒說完的話，被他突然湊上來全部封回唇齒間。

 

我瞪大眼睛，一時忘記了反抗。

 

房間裡的空氣升溫漸漸變得躁動。

 

在一切不可控之前，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一門之隔，張欣燦的聲音響起。

 

「雲周哥，你在嗎？」

 

我嚇得渾身一震，緊急回神，不管不顧去推謝雲周。

 

可他正上頭，怎麼推都推不開，混亂下我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他停了下來，我收回發抖的手。

 

「什麼聲音？雲周哥你還好嗎？」

 

「你說話啊雲周哥，我好擔心。」

 

拍門聲和手機鈴聲交錯響起。

 

我渾身被屈辱感包裹。

 

眼睛不知不覺蒙上一層霧。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謝雲周一時慌了神，無措地給我擦眼淚：「薇薇別哭，是我的錯......」

 

我拍開他的手，壓低聲音質問：

 

「背著未婚妻親前女友，很刺激嗎？」

 

「什麼未婚妻，我隻和你......」

 

他有瞬間的迷茫，隻是一瞬又想到了什麼。

 

「薇薇你是不是誤會了？張欣燦她不是，她......」

 

我說：「她是你妹妹。」

 

「是啊。」謝雲周點頭。

 

見他眸色一片清明的樣子，我自嘲一笑。

 

他這是連自己都騙過了。

 

「謝雲周，我沒興趣參與你們哥哥妹妹的小遊戲，你能離我遠一點嗎？」

 

「算我求你，給我留點臉行嗎。」

 

12

 

不知道謝雲周怎麼跟張欣燦解釋的。

 

前後不到五分鍾，張欣燦就走了。

 

我從廁所出來徑直往門口走。

 

「薇薇，你不用躲的。除了你，我不會讓其他人進我的房間。」

 

我推開攔路的謝雲周，他卻順手拉住我。

 

「薇薇你聽我解釋，她真的就隻是我的繼妹，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說：「好。」

 

既然擺脫不了他的糾纏，索性今天就徹底跟他撕破臉。

 

我直視他，接著問出他自以為掩藏很好的事情。

 

「她跟你有血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