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頂流影帝許易然要離婚了。


 


粉絲們在超話裡歡呼,慶幸她們哥哥終於甩掉了我這個瘋女人。


 


還列出我的幾大罪狀:


 


愛蹭、控制欲強、打扮窮酸,哪兒都配不上他。


 


許易然站在對面,捏著我擬好的離婚協議書,遲遲不肯籤字。


 


「為什麼想離婚?」


 


「都說了緋聞是假的,還送了你包,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Advertisement


當了多久的許太太,就當了多久的瘋子,我早就習慣了。


 


我隻是在昨天翻出自己十八歲的照片。


 


才恍惚記起。


 


自己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1


 


某營銷號空降熱搜。


 


有知情人士投稿爆料,頂流影帝許易然終於要離婚了。


 


營銷號再三強調,這次的料絕對保真。


 


許易然的粉絲徹底炸鍋了。


 


她們在超話裡狂歡,奔走相告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尤其是一個叫「許易然祝雞今天離婚了嗎」的博主,直接發布抽獎微博,獎金居然有五萬塊。


 


【慶祝我家哥哥擺脫瘋女人,這條微博抽五個人平分五萬塊,ps:祝雞快看,是惡評。】


 


評論區一片附和之聲:


 


【內娛第一愛蹭姐,逼自己老公拿獎當天官宣,真惡心。】


 


【聽說上次許易然跟陳雪歌在劇組拍戲,祝雞在旁邊全程監督。】


 


【出門從來都是素顏,不講究穿搭,一個二十塊錢的小玩偶能在包上掛了兩年,故意給許易然掉價的心思不要太明顯。】


 


【憐愛你們哥哥了,她都不會覺得自己老公沒面子的嗎?】


 


【我哥就是太戀愛腦了,這種女人早該甩了。】


 


……


 


或許是見過太多比這些更惡毒的話語,我的注意力終究還是被獎金吸引。


 


一萬塊?


 


那也算是一筆巨款了。


 


我順手轉發,也參加了抽獎。


 


門「咔噠」一聲被人打開。


 


許易然風塵僕僕地站在玄關,銳利的眼眉聚斂怒氣,似是很不悅。


 


「你回來啦?」


 


我走上前去,正要彎腰撿起拖鞋。


 


卻被許易然一把攥住手腕,大力帶進懷裡。


 


許易然身上還帶著冬日的冷氣,猛地蹿入我鼻腔。


 


可他語氣更加森冷:


 


「營銷號是怎麼回事,我找人查過了,爆料人跟你是同一個手機號。」


 


「自導自演很好玩嗎?」


 


2


 


我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這麼快就露餡兒了。


 


差點忘了。


 


他現在是內娛最年輕的影帝。


 


正是名利場春風得意時,廣結人脈,查個手機號不算什麼難事。


 


「好玩。」


 


我故作輕松,給他展示自己用小號轉發的那條微博。


 


「能幫你上熱搜,還能參加抽獎。你要不要也試試抽一個?」


 


許易然跟往常一樣,潦草地瞥了瞥,壓根沒有仔細看上面的內容。


 


他向來不喜歡玩這些社交軟件。


 


所以每當我被那些謾罵的言辭氣得心堵,許易然總是輕描淡寫:


 


「早就告訴你別玩這種無聊的東西,你不聽,簡直是自尋煩惱。」


 


一如現在這副敷衍我的樣子。


 


「下次不要亂開這種玩笑,我不需要你給我這種莫名其妙的熱度……」


 


許易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桌子上,聲音驟停。


 


大步走過去,打量半晌。


 


他的眉宇越聚越攏:


 


「祝迎枝,你真想跟我離婚?」


 


3


 


他捏著那張被我籤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似乎終於意識到,我主動找營銷號爆料的行為是早有預謀。


 


我想離婚,更不是跟他開玩笑。


 


許易然略顯煩躁:


 


「為什麼?」


 


「就因為我跟陳雪歌那個緋聞?你還在跟我鬧脾氣?」


 


——前陣子他們的新戲上了。


 


劇組聚餐,卻被狗仔拍到兩個人在街邊單聊的畫面。


 


第二天我剛好去探班,許易然低聲下氣解釋很久,我才相信他。


 


這也是他粉絲罵我的點之一。


 


可許易然顯然沒有抓住重點,他也根本不明白我為什麼想離開他。


 


我的沉默令許易然漸漸不耐煩起來。


 


「都說了是假的,還送了你一隻 Birkin 包和新的愛馬仕掛飾。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繼續說下去:


 


「剛好你帆布包上的那個玩偶掛鏈舊了……」


 


聽他忽然提及那隻玩偶掛鏈,把我心頭刺得又疼又澀。


 


許易然的粉絲一直罵我穿得破破爛爛,配不上他,一個玩偶掛鏈能用兩年。


 


可她們不知道,我跟許易然曾經有一個寶寶。


 


我給她取好名字,縫了許多小裙子,留了採光最好的房間給她。


 


我在小小的公主床上放滿玩偶和星星,每一天都期盼著她的到來。


 


或許是她不喜歡我這個媽媽。


 


那個小天使還是飛走了。


 


清空她的小房間,隻留下一隻孤零零的小熊玩偶。


 


玩偶不便於攜帶,我就做成掛鏈,帶在自己身邊。


 


我對女兒的唯一念想,就這麼成為我窮酸的「證明」。


 


4


 


旁人不懂就算了。


 


許易然怎麼會不明白那隻小熊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枝枝,你別這樣。」


 


「當年寶寶沒了我也很難過。可是隻有丟掉它,我們才能迎接新生活。」


 


我SS盯著他。


 


情緒緊繃如弦,一觸即發。


 


許易然意識到有些失言,試圖走上前安撫我的情緒。


 


「別他媽碰我!」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尖厲刺耳。


 


「我一個人在醫院引產的那天,你在晚宴上領獎。」


 


「我哭著搬空寶寶房間的時候,你這個勞模在劇組拍戲。」


 


「難過的隻有我一個人,你不是早就去擁抱新生活了嗎?」


 


悲傷和憤怒如同潮水將我吞沒。


 


藏匿這麼多年的委屈,隨著眼淚噴湧而出。


 


回過神來的時候。


 


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梳妝鏡摔在了地上。


 


鏡子四分五裂,映出錯愕的許易然。


 


我也看見自己蒼白的臉,渾身發抖。


 


這歇斯底裡的樣子,還真挺像個瘋女人。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我也記不得了。


 


隻聽見自己破敗喑啞的聲音:


 


「許易然,我是認真的,我們離婚吧。」


 


5


 


許易然從震驚中緩緩回神。


 


他不懂。


 


那個一向溫順懂事、從未有過任何怨言的妻子,怎麼忽然尖銳得仿佛陌生人,還說想要離婚。


 


許易然揉皺離婚協議書,丟進紙簍。


 


他大腦有些空白,下意識搪塞道:


 


「最近我剛跟人籤了對賭協議,手上還壓著兩個一番待爆劇,於公於私,現在都不適合離婚。」


 


「等你冷靜了我們再慢慢談。」


 


他沒有再看向我猩紅絕望的雙眼,轉身走出家門。


 


6


 


「什麼!是嫂子親自跟營銷號爆料的?」


 


今天許易然要離婚的事兒早就在圈子裡傳開了。


 


大家都以為許易然不想忍了。


 


畢竟,當初是祝迎枝倒追的然哥,鬧得滿城風雨,任誰都會覺得是他被纏得煩了,才娶她。


 


卻沒想過,這次是祝迎枝主動跟營銷號爆料的。


 


明擺著是想用輿論倒逼許易然,也像是……鐵了心要離婚。


 


這幾乎驚掉所有人下巴。


 


「我靠然哥,恭喜!她終於肯放過你了!」


 


「趁此機會開個微博,官宣離婚,再立個痴情人設,發發傷感自拍,虐一波粉,肯定能上熱搜。」


 


「你粉絲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預祝事業再上一層樓啊!」


 


許易然坐在嘈雜的議論聲中央,捏著酒杯,莫名就皺了眉。


 


「別亂說。」


 


自己這幾年忙於事業,對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有所耳聞,但沒太放在心上。


 


他始終覺得,婚姻是兩個人的事。


 


關上門把自己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別人說的話,根本不重要。


 


起初,祝迎枝會因為那些話感到委屈、偶爾抱怨。


 


慢慢地,好像也學會了如何調整好自己心態,不再跟他念叨這些。


 


周圍的朋友們嘻嘻哈哈地笑著。


 


所有人都認為他討厭祝迎枝,離婚是一種解脫。


 


這段婚姻的開始很擰巴。


 


但對祝迎枝,算不上討厭,更不至於走到離婚那一步。


 


想到她紅腫的眼睛,許易然愈發煩躁不安。


 


他抓不住這種情緒的根源。


 


7


 


趕回家裡的時候,二樓小房間的燈還亮著。


 


這裡以前是她準備的寶寶房。


 


每次吵架,祝迎枝都會借口自己神經衰弱,睡眠不好,就搬到這裡獨居。


 


許易然腳步停在門口。


 


他從不主動求和,今天看她哭成那樣,不如破個例。


 


卻也不想多麼放低姿態。


 


許易然對著半掩的房門淡淡開口:


 


「冷靜下來了嗎?」


 


「我們聊聊。」


 


房間裡有微弱的響動在回應他。


 


許易然輕輕勾起嘴角。


 


這個方法果然有效。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祝迎枝是在以退為進,提離婚不過是想讓他哄哄她。


 


「剛才我的話是說得重了些,但你沒經過我同意擅自去爆料也不對。這一點,我們算是扯平了。」


 


他提出安撫她的方案:


 


「我們還會再有一個寶寶。這次,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


 


房間內依舊是沙沙作響。


 


許易然察覺到不對勁。


 


他猛地拉開門。


 


才發現,那聲音不過是窗簾在刮擦牆壁,根本就不是祝迎枝。


 


床上整整齊齊,根本就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隻有床頭櫃子上放著一張祝迎枝的拍立得照片。


 


十八歲的她,明眸皓齒,笑靨如花。


 


許易然大步走到衣櫃前查看。


 


裡面空空如也。


 


——祝迎枝走了。


 


走得幹淨利落。


 


8


 


許易然拒絕離婚的理由足夠理智、冷血。


 


卻也在我意料之中。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偷偷離開的準備。


 


拿不到那張紙,我就用別的方式給自己自由。


 


收回思緒,抬手敲響面前的大門。


 


福利院院長見到我,開心地迎了出來。


 


「是祝小姐!」


 


她又有些好奇。


 


「咦,您上次不是說,要帶許先生一起過來嗎?」


 


「他不會來了。」


 


在李院長訝異的神色中,我平靜地笑笑:


 


「我們離婚了。」


 


如今,我父母不在人世,朋友又各有家庭,不想過多叨擾她們。


 


失去寶寶後,我逐漸心灰意冷,萌生了想要資助一家福利院的念頭。


 


最終選中了這裡。


 


離開之前,我想過來看看。


 


李院長想安慰我。


 


可她身後的小可愛們一個個跟炮彈似的,爭先恐後地衝了出來,小臉上洋溢著激動:


 


「哇呀呀,枝枝姐姐今天好漂亮。」


 


「嗚嗚,姐姐好久沒來了。」


 


「今天你們誰都別想比我跑得快,我要做第一個抱到枝枝姐姐的人!」


 


「姐姐的行李箱好大!她提起來一定很辛苦呢,快一起去幫她……」


 


吵吵鬧鬧,卻充滿了真心實意的愛與想念。


 


我被團團圍住,受寵若驚,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這裡和那個空曠、冷冰冰的家,截然不同。


 


手上忽地一輕。


 


行李箱不知被誰提走。


 


同時,肩上落下厚實的外套。


 


我這才發覺,自己在雪裡站得太久,鼻子都凍紅了。


 


「誰也不許碰她。」


 


那男人的聲音有些慍怒。


 


孩子們委屈巴巴伸回手。


 


他察覺到自己有點兇,又軟了語氣:


 


「……你們感冒剛好,萬一傳染給她,我照看不過來。」


 


9


 


說話的人是福利院的特教老師,裴良時。


 


之前我來的時候,打過幾次照面,但不熟。


 


我聽說這位小裴老師家裡條件不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往這小小的福利院跑。


 


「姐姐,這次能不能多陪陪我們呀!」


 


小女孩撲到我身上撒嬌。


 


可愛的小臉期盼著,讓我不忍心說出「離開」兩個字。


 


裴良時左手一隻、右手一隻地把那群小團子從我身旁拎走。


 


他狀似不經意地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我:


 


「祝小姐,過幾天學校有彩繪比賽,如果你能留下參加,他們一定很開心。」


 


這裡沒有網暴,也不會有人時刻將我跟許易然聯系在一起,視為他的附庸。


 


不如……就留下來待一陣子吧。


 


我點點頭,回答:


 


「好。」


 


10


 


彩繪比賽孩子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隻剩下我跟裴良時忙前忙後,收拾教室裡的殘局。


 


「聽李院長說,祝小姐也是學畫畫的。」


 


裴良時忽然問。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嗯,是的,但是結婚之後就沒再動筆了。」


 


「他不同意?」


 


許易然的確不希望我繼續畫畫。


 


我們吵過幾次,他認為自己賺的錢足夠養我,拋頭露面地開畫展,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後來有一次我還是偷偷舉辦了畫展。


 


不知怎麼被許易然知道了。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