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溫嶼白S妻證道後,我順著忘川河飄回了仙界。


 


嫁與青丘族長,生了一對狐狸崽子。


 


幾百年後,司命找到我,給我讀了個話本子,裡面說溫嶼白道心隕落,時刻有墮魔的風險。


 


還有我的第一個兒子,把自己鎖在了雲隱閣,每日對著我的畫像喚娘親。


 


司命斟酌著開口:「扶楹,能回去看看嗎?」


 


1


 


我和司命有好久未見了。


 


這次他來找我,我正帶著一對狐狸崽子從龍宮賠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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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住小狐狸的尾巴一手一個提起來。


 


訓道:「再胡鬧,就把你們滾一滾,扔到後山的冷潭裡。」


 


話音剛落,聽到一聲輕笑。


 


來人是我如今的夫君,青丘族長白泱。


 


他一身青衣,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化成水淌出來。


 


「蘇蘇,怎的又惱了?」


 


我沒好氣地把狐狸崽子扔到他懷裡:


 


「他們好大的本事,網了北海五分之一的魚。」


 


他佯裝惱怒,朝兩隻毛團子的頭上各拍了一巴掌。


 


隨後趁我不注意,把崽子放跑。


 


我早看慣了他這副護犢子的模樣,轉身坐在石頭上。


 


他溫朗一笑,抬手替我拂去頭頂的一片碎葉。


 


「蘇蘇,司命來了。」


 


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眸,捕捉到那隱藏極好的慌張。


 


我牽過他的手往狐狸洞走,邊走邊責怪:


 


「客人來了,你這主君跑了算什麼事?」


 


他垂首不語,任由我牽著走。


 


等見到司命,更是直接沉了臉色。


 


我朝他腰上掐了一把他才給司命奉茶。


 


司命惶恐接過,目光在我們身上徘徊。


 


「司命仙君,有話不妨直說。」


 


司命嘆了口氣,從袖中掏出話本子:


 


「扶楹,你且自己看看。」


 


我翻著話本,司命在一旁也沒闲著:


 


「幾百年前的情劫你還有印象嗎?


 


「自從你離開後,溫嶼白道心隕落,時刻有墮魔的風險。


 


「他簡直就是個瘋子,最近非要東徵蓬萊,還打著為妻復仇的名頭。


 


「還有你當初生下的兒子,把自己鎖在了雲隱閣,每日對著你的畫像喊Ṫṻ₎娘親。


 


「大的小的沒一個正常的。」


 


司命儼然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隨後看著我,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本來沒想麻煩你,可命簿上說你是契機。


 


「這二人處理不好,三界不寧。


 


「扶楹,能回去看看嗎?」


 


2


 


我沉默了。


 


我忘不了那段經歷,用人間的兩個字可以形容——狗血。


 


我名蘇扶楹,本體乃幾萬年難出的一隻靈虛鳳。


 


我們鳳族子嗣艱難,所以我一出生就是尊貴萬千的小帝姬,那日,兄長奉命圍剿歸墟的魔物。


 


我心不甘跟了上去,卻惹了大禍,被罰下凡歷劫,成了孤女阿盈。


 


我所去的那個世界靈氣充沛,世人以靈根論尊卑。


 


偏偏我靈脈寸斷,廢柴一個,隻能在青雲宗山下苟活。


 


我曾問過司命,天下之大,我為何偏偏落腳青雲宗。


 


他沒有正面回答,隻告訴我冥冥之中天注定。


 


後來我想明白了,我若不在,又怎能撿到溫嶼白?


 


溫嶼白是那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宗門大比被下了毒,跌跌撞撞地倒在我門前。


 


我救了他,陪在他身邊,等他重回巔峰。


 


我們也曾花前月下,他舞劍,我斟酒,快活似神仙。


 


他對我溫柔體貼卻總帶著一絲絲疏離。


 


後來他被宗門召回,隻留下一句「等我」。


 


我苦等無果,還發現我們有了孩子。


 


我滿心歡喜,爬滿九千石階上青雲宗尋他。


 


等我站到宗門口,一柄長劍抵在我的喉嚨問我為何登門。


 


我說:「我尋我夫,溫嶼白。」


 


話音剛落,持劍的女子突然震怒:「你是哪來的瘋婆娘,掌門師兄的名譽也是你能詆毀的?」


 


我被她的劍氣震倒在地,暈倒前見溫嶼白御劍而來,如仙人下凡。


 


隻是,他看我的眼神,冷得像冰。


 


待我醒來,我見他臨窗而坐,閉目養神。


 


我正欲開口卻他被打斷,他的語氣平淡:


 


「阿盈,我已是青雲宗掌門。


 


「你沒有靈力,配不上掌門夫人的身份。


 


「等你把孩兒生下,看看能不能得到長老的承認。


 


「不過你放心,你在這青雲宗好生待著,我會護你。」


 


我心中委屈,但還是應了下來。


 


想再說些什麼,卻看見剛剛攔我的嬌俏女子進來。


 


她親昵地挽住了溫嶼白的手臂說:「掌門師兄,新進門弟子的考核,還需你去看看吶。」


 


溫嶼白站起身,跟著她走了。


 


而那女子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挑釁和不屑。


 


後來我才知道,那女子叫易離顏,是上任掌門的獨女,溫嶼白的小師妹。


 


而我懷胎十月的孩子出生後,管她叫易娘親。


 


3


 


我不願惹事,待在靜思齋很少出去。


 


我也知道溫嶼白的淡漠,但我十分珍愛這個孩子。


 


我變著法地給他做糕點,給他講故事。


 


那時我並未好奇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三界的種種事情,隻以為自己話本子看多了。


 


孩子小時候聽得入神,一聲聲娘親叫得我心都快化了。


 


直到九歲那年,我牽著他坐在廊前。


 


他突然甩開我的手:「易娘說了,這世上根本沒有青丘,也沒有北海。


 


「這種話以後不要給我講了,我以後是要做掌門的人,沒工夫聽這些無聊的編撰。」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愣了一瞬,隨後哄道:「娘親不講了,娘給你做桃花糕可好?」


 


說著我就去撿落在地上的桃花。


 


突然聽到身後冷哼一聲,隨後一道靈力劈向桃樹,頓時,繁花飄落,在我肩頭待了一瞬,緩緩入泥。


 


我蹙眉看著他,本想教育幾句。


 


卻聽他說:「我早就不吃沾了俗氣的桃花糕了。


 


「阿爹和易娘會帶我飛上最高的桃樹摘花,不似你這般弓腰去拾。」


 


他聲調陡然拔高:「我怎麼會有你這般毫無靈力的母親?


 


「我不要你做我母親。」


 


我指尖的桃花滑落,愣在原地。


 


呆呆地看著他跑遠,低頭,指尖微顫。


 


我與溫嶼白的孩子,叫作溫樽酒。


 


他和溫嶼白一樣,靈根罕見。


 


他的名字在出生前就已經定了。


 


我本以為是溫嶼白懷念山花釀酒,春水煎茶。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為了他的小師妹。


 


何當重相見,樽酒慰離顏。


 


4


 


又挨過了幾年,我心了然。


 


我的孩子、我的夫君,都無視我的存在。


 


那晚,我打掃幹淨屋子,對著溫嶼白盈盈下拜:


 


「請掌門,放民女下山。」


 


溫嶼白清冷的表情好似有了一絲裂痕。


 


他猶豫了一下扶起我:「三個月後,我送你離開。」


 


等他走後,我吐出一口濁氣。


 


三個月就三個月吧,總算要結束了。


 


其實我早該想明白的。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奇怪的是,這三個月,溫嶼白時不時地往這裡跑。


 


送我昆侖冰玉做的發簪、天蠶絲制的衣裙。


 


他會趁著月色舞劍,繾綣地喚我阿盈。


 


但我知道,這都是假象。


 


雖不知他究竟是為何,但我們早已回不到從前。


 


所以,三個月之期到來前夜,他摟我入懷,問:「阿盈還走嗎?」


 


我回他:「要走的,不是嗎?」


 


我和他四目相對,他先敗下陣來。


 


隨後,將我摟得更緊,穩住聲線對我說:


 


「阿盈睡吧,明日……我送你。」


 


我更加疑惑,我表現得足夠明顯。


 


我不在乎他和易離顏的情感糾葛,也不想再管溫樽酒。


 


我隻想抽身,過好我這下半輩子。


 


可溫嶼白,到底在遮掩什麼呢?


 


5


 


第二日,他送我到宗門口,易離顏領著溫樽酒跟在身後,眼中的得意不加掩飾。


 


我跟溫嶼白相視無言,身後是滾滾江河。


 


他想來吻我,我偏頭躲開。


 


就在這時,他拽住我的袖子,抬眼看我,幽幽地說:「你果然和離顏說的一樣,冷血無情。」


 


我用力掙扎,因為我看到溫嶼白的眸子裡滿是S意。


 


我甩開他,慌不擇路地跑了幾步卻被身後的藤蔓絆倒。


 


他施法將我拽回:「阿盈,怪不得我。


 


「你如果還愛我,會為我獻身的,對吧。」


 


我被他掐住喉嚨,丟下了懸崖。


 


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來自溫樽酒口中。


 


他抱住了易離顏,軟軟糯糯地說:


 


「易娘,阿爹成仙後,就來娶你啦。」


 


這樣的話我也聽過,那日,溫嶼白的眼睛亮得好似星辰,他抱著我:「阿盈,等我成仙,就來娶你。」


 


可我等到的,隻是他為了別人S妻證道。


 


等到的隻是冰冷刺骨的河水。


 


偶然從灑掃弟子口中得知,此河,名忘川。


 


忘川滾滾,執念成痴。


 


就連靈魂亦被撕扯得生疼。


 


再醒來,到了一個繁華的宮殿。


 


細細打量又有幾分熟悉。


 


看著面前落淚的女人,混沌片刻,全然想起。


 


原來是大夢一場空。


 


我被阿娘從忘川撈回來。


 


那時候,我滿身傷痕,心如S灰。


 


不忍見阿娘落淚,我讓阿娘替我請了司命來。


 


有些緣分還是徹底斬斷了罷。


 


司命捧著命簿,折損了三百年的修為替我劃去了這段孽緣。


 


從此,人間再無阿盈。


 


6


 


本以為我會難過許久,卻發現記憶總會被時間衝淡。


 


也可能,有些人原本就不值得我記起。


 


我遊歷大山河川,卻不知何時身邊跟了隻小我幾百歲的九尾狐狸。


 


長著狐狸樣子,幹著狗皮膏藥的活,甩都甩不掉。


 


可偏偏我上了心。


 


結婚那天,百裡紅妝,帷幕落下,我將他的九條尾巴玩了個遍。


 


惹得他ṱū₌雙目含淚望著我:「蘇蘇,壞S了。」


 


我故意捏著尾巴尖:「我就這般,你當如何?」


 


他把我壓倒:「要蘇蘇賠我一隻狐狸崽子。」


 


我摩挲他的喉結,輕吻他的眼角。


 


狡猾的狐狸,真當我看不出他的媚術。


 


可又能如何呢?


 


這一晚,鳳鳴聲聲惹人心醉。


 


我賠了他兩隻狐狸崽。


 


愛與不愛,當真是不一樣的。


 


這幾百年,我恣意極了。


 


直到今天——司命登門。


 


他儼然一副沒了辦法的樣子:「那個叫溫樽酒的孩子,取代他父親成了那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可是,全然一副要入魔的樣子,每天最安靜的時候就是看你畫像的時候。


 


「我生怕他所在的世界讓那父子倆搞崩塌了。


 


「扶楹,你能不能去安撫一下他?」司命很不好意思。


 


我陷入沉思,手指輕叩桌面。


 


我知道司命有很多話本子,每一個都是一個世界。


 


他雖掌管命簿,但也有天道賦予的職責。


 


世間法則,環環相扣。


 


一個小世界的崩塌,很可能會動搖磁場,讓三界不寧。


 


他若有辦法,不會求到我這兒。


 


司命幫我不少,我理當還個人情。


 


我答應了他,讓他在門外等我。


 


他疑惑地看著我:「現在不能走嗎?」


 


我笑了笑,眼神看向蹲在石頭上畫圈的某隻狐狸:


 


「家裡醋缸子翻了,得扶一扶。」


 


7


 


司命前腳剛走,白泱猛地抱住我。


 


「娘子,必須要走嗎?」


 


我遮住眼,擰住他耳朵:「收起你的媚術,多大的人了。」


 


白泱突然背過身:「走吧,我就知道你心裡沒我們父子三個。


 


「明兒我就去蘑菇集買三塊兒豆腐,撞S得了。」


 


我忙不迭去哄:「那你想如何?」


 


白泱抓住我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我正準備拒絕,兩隻小崽子突然冒出頭,化成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人:


 


「娘親,我們也去。」


 


白泱一手抵著一個:「去去去,別添亂。」


 


白若桉咬了他爹一口:「阿娘帶著我,我很乖的。」


 


白若櫻撲進我懷裡:「阿娘,下界冷,抱著我暖手呀。」


 


他們就這麼一直晃,一直晃。 ṭű̂ⁱ


 


我真是被他晃暈了才答應他的。


 


在去那個世界的路上時,我懊惱扶額。


 


一窩狐狸崽子,把我拿捏得SS的。


 


不過,為什麼不帶著呢?


 


兩隻崽崽還沒出過門,這次正好當遊歷了。


 


司命把我們放到了當初我生活的那個小木屋。


 


令我驚訝的是,這裡一磚一瓦和之前都沒差別。


 


司命跟我解釋:「你S後,溫嶼白經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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