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子從江南帶回一名女子，張口就要封其為妃。

 

後宮高位嫔妃皆由世家女佔據。

 

民女封妃，前所未有。

 

貴妃盧氏率領後宮眾人長跪太極殿，素面脫簪，逼迫天子收回成命。

 

而我盛裝打扮，在天子的盛怒中盈盈一拜。

 

「臣妾攜隴西李氏一族請願，請封姚姑娘為天子妃。」

 

1.

 

萬昭微服江南，帶回一名女子，不顧眾人反對要封為正二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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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高為嫔妃皆出自門閥世家的高門貴女。

 

那名女子隻是江南一個七品縣令的女兒，頂天也隻能封為充容。

 

可萬昭對這名女子情根深種，稱其為畢生之愛，更在醉後放出豪言：

 

「三千弱水，吾願獨取霜雪一斟。」

 

姚霜雪，是那名女子的名字。

 

她被萬昭保護得很好，縱使後宮眾人多方打聽，也沒人見過真人。

 

隻聽說是位長得極美的女子。

 

我是高位嫔妃中最後一個來太極殿的。

 

彼時，盧氏已經率領後妃在太極殿久跪多時。

 

看到我，盧氏眼裡瞬間有了一絲希望。

 

我與她同為貴妃，又都出自五姓門閥。

 

中宮無主，明眼人都知道皇後就出自我與她之間。

 

現在半路S出個姚霜雪，不僅讓高為嫔妃感到一絲危險，更多的是恥辱。

 

世家大族嫡女，無不是精貴養之，見識和氣度自然不是一般小門小戶可比。

 

我沒有理會盧氏希冀的目光，邁著步子走進殿內。

 

看見我來，萬昭本能覺得我和盧氏一樣，是仗著家世來逼迫他的。

 

他眉頭緊鎖，看向我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

 

直至我說出那句讓眾人都大驚失色的話。

 

「臣妾攜隴西李氏一族請願，請封姚姑娘為天子妃。」

 

萬昭的表情從厭惡到震驚，再到欣喜若狂。

 

他似乎是不確定，又問了我一遍：「聞檀，你...你再說一遍。」

 

我看著萬昭的眼睛，笑得溫婉，聲音提高了一個度。

 

「臣妾攜隴西李氏一族請願，請封姚姑娘為天子妃。」

 

2.

 

原本姚霜雪想要封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架不住我臨陣倒戈。

 

隴西李氏，這個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

 

沒有人能夠撼動。

 

萬昭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衝過來抱住我，柔聲道：

 

「檀兒，朕就知道隻有你真心對朕好。」

 

我拍拍萬昭的背：「您是臣妾的夫，更是執掌天下的皇上。」

 

「您的話，就是臣妾與李氏一族的圭臬。」

 

我一面表忠心，一面暗暗給萬昭上眼藥。

 

同時門閥世家，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聽之任之。

 

另外一個憑借自己的貴女身份，帶領後妃來逼迫他，給他難堪。

 

盧氏果真蠢笨如豬。

 

一聽到我的請願，也不顧宮規，直接衝進殿內責問我：

 

「李聞檀，你安的什麼心，竟敢拿喬李氏一族做擔保！你那點爭寵的小心思，以為本宮不知道嗎！」

 

說罷，又看向萬昭，露出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

 

「皇上，臣妾並非心胸狹窄，而是那名女子來歷不明，臣妾恐皇上被奸人蒙蔽，更何況世祖有訓……」

 

「夠了！」

 

盧氏話還沒說完，就被萬昭一把打斷。

 

原本萬昭對同是百年世家的範陽盧氏存了幾分忌憚。

 

平日裡也對盧氏有幾分恩寵。

 

可架不住範陽盧氏精心培養出的女郎是個愚不可及的蠢材。

 

看不清形勢就算了，還在火上澆油。

 

萬昭的性子我最是了解。

 

愛之其欲生，恨之其欲S。

 

他愛上的女人，別說是封妃，就是把帝位分一半出來，也是有可能的事。

 

封妃已經是最低底線，怎麼還能容忍盧氏一再詆毀自己心愛的女人。

 

我在一旁看著，適時加了一把火，似泣非泣道：

 

「盧姐姐，你誤會了，我隻是不想看皇上為難……」

 

我再一次表忠心，將黑白對立得更加明顯。

 

果不其然，萬昭更加狂躁，指著盧氏就開始發作。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尋朕的不是。」

 

「傳朕旨意，貴妃盧氏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著降為盧妃，以儆效尤。」

 

而我同李氏一族討了萬昭的歡心，流水一般地封賞到了李氏一族頭上。

 

後宮也成了我一家獨大的局面。

 

萬昭為姚霜雪準備了一個盛大的封妃儀式，遠超正二品妃的規格。

 

可前朝後宮已無一人反對。

 

就算有人上表反對的折子，也被父親留中不發。

 

後宮更是隻有賀喜，沒有抱怨。

 

畢竟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盧氏。

 

3.

 

姚霜雪長得極美，美得不像凡人。

 

一對罥煙眉時而舒展時而緊蹙，面如霜雪潔白無瑕，杏眼紅腮，自成一股風流氣韻。

 

縱使後宮美女如雲，可在姚霜雪面前，也都失了顏色。

 

這些貴女當真是被家裡慣壞了。

 

還當皇宮是家裡的後宅院，可以任她們作威作福。

 

以盧氏為首的一眾貴女，對姚霜雪不屑一顧。

 

任憑姚霜雪怎麼挑起話題迎合，都融不進去。

 

隻有我，在姚霜雪委屈落淚前，主動上前與她攀談。

 

當著萬昭的面，我表現出了極好的貴女風範，把姚霜雪拉離了窘迫的境地。

 

不一會兒就讓快要掉眼淚的姚霜雪露出笑容，甜甜地叫我：「貴妃姐姐。」

 

萬昭對於我的表現很是滿意，當著眾人的面誇我有母儀之德，而後心滿意足帶著心愛的姚妃走了。

 

盧氏和其餘幾個同氣連枝的後妃也不再掩飾，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鄙視。

 

在她們眼裡，我就是個叛徒。

 

背叛了門閥的準則，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盧氏譏笑道：「山珍海味養出來的千金小姐，非要去服侍丫鬟。」

 

「哎呀呀，遠看以為是鳳凰，這走近一看呀，原來是一隻落在梧桐樹上的山雞。」

 

我心裡冷笑。

 

醒醒吧，一群蠢貨，還在做著門閥世家掌控朝堂的美夢。

 

萬昭遲遲不封皇後，就是不想皇後出自門閥世家。

 

這些門閥長久掌控朝堂後宮，分散皇權。

 

作為先帝獨子的萬昭當然心裡不爽。

 

自從上位後，萬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除掉跳得最歡脫的那幾個門閥毒瘤。

 

但凡有些危機感的世家都夾起尾巴做人。

 

而像盧氏和其他一些阿貓阿狗，還不知收斂，大肆招搖過市。

 

萬昭早就把這些愛出頭的世家在心裡記了一筆。

 

就等合適的契機連根鏟除。

 

面對如此愚氓，我懶得多費口舌，直接轉身離開。

 

當然，我也不可能告訴她。

 

什麼山雞鳳凰的，我根本不在意。

 

我要做的始終是翱翔九天之上的，龍。

 

4.

 

我先討了萬昭的歡心，又討了他心尖尖上姚妃的歡心。

 

姚霜雪枕頭風一吹，我就從貴妃搖身一變，成了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名副其實的後宮第一人。

 

至於盧氏這個蠢貨，個把月的禁足竟然還沒讓她看清局面。

 

竟妄想用巫蠱之術讓我徹底倒臺。

 

多虧我的貼身婢女小賢發現了在殿外鬼鬼祟祟的宮女。

 

為避免打草驚蛇，小賢沒有揭發，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了我。

 

我看著從花壇挖出來的巫蠱娃娃。

 

渾身扎滿細長銀針，額頭上一抹黃符，赫然是姚霜雪的生辰八字。

 

翻過來背面還繡著兩個字：

 

去S。

 

侍從婢女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了我的霉頭。

 

巫蠱等同謀逆罪論處，誅九族。

 

被發現的婢女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好像已經知道自己離S不遠了。

 

小賢一手攙扶我，一手指著婢女厲聲道：「吃裡爬外的東西，娘娘神仙似的主子，從不苛責咱們這些下人奴才，反倒養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你對得起娘娘嗎！」

 

小賢這話倒也沒說錯。

 

我素來出手大方，宮裡誰都知道，在扶搖宮內當差，那可是頂頂的肥差。

 

莫說是金玉翡翠，就是海外流過來的珍品，我也照賞不誤。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沒有誰能跟錢過不去。

 

這是我扶搖宮內的三等宮女，算是能代表我的臉面。

 

不過在我眼裡，她現在已經是一個S人了。

 

我隻是給小賢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應該怎麼做。

 

要知道，朱甍碧瓦下的宮舍，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讓一個小宮女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座宮殿。

 

對於我這樣的高位嫔妃來說，簡直和吃飯一樣簡單。

 

5.

 

我讓精通易容術的暗衛喬裝成那侍女的模樣，向盧氏遞出消息，表明一切準備就緒。

 

不過，我並沒有給盧氏太多的反應時間。

 

現在我為皇貴妃，盧氏不過是正二品妃。

 

須得和其他嫔妃一樣，日日來扶搖宮請安。

 

不過我向來寬仁，早在剛當上皇貴妃時，就允她們三日一來。

 

可即使是這樣，盧氏也是次次遲到。

 

這次也是，盧氏還是姍姍來遲，一進門就打了個哈欠，行禮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這些我向來不計較，還是笑吟吟地叫她起身。

 

歸座之後，盧氏這才看清，以往從不來請安的姚霜雪也破天荒地來了。

 

「喲，今兒是什麼日子啊，竟然把姚妹妹也吹來了。」

 

盧氏出口譏諷，暗指姚霜雪小門小戶出身，不懂禮數。

 

姚霜雪仿佛沒聽到盧氏的意思，甜甜一笑，站起身來就朝盧氏問安。

 

「盧姐姐金安。」

 

姚霜雪是識相沒得到盧氏半分好臉色，盧氏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姚霜雪。

 

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姚霜雪咬著下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捧上茶碗，跪倒在盧氏腳下。

 

「早聽說盧姐姐是長京數一數二的貴女，霜兒對盧姐姐早已心生敬仰。」

 

「霜兒嘴笨，也不懂什麼禮數，從前有得罪姐姐的地方，還請盧姐姐多多擔待。」

 

姚霜雪將茶碗舉過頭頂：「今日趁此機會，霜兒給盧姐姐賠罪了。」

 

盧氏像是沒聽到姚霜雪的話，繼續擺弄著自己塗了鳳仙花汁子的指甲。

 

一點都沒看到門外那道若隱若現的明黃衣擺。

 

我適時插話調笑道：「盧姐姐，快別神遊了，姚妃妹妹可還跪著給你敬茶呢。」

 

盧氏這才假裝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姚妹妹這是在幹什麼？」

 

「趕緊起來吧，你可是咱皇上的心肝寶貝，你這茶本宮可消受不起呀。」

 

盧氏沒有接過杯子，任憑姚霜雪舉著，繼續出言譏諷：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妹妹也是有過人之處的，皇上為你一人，三宮六院如同虛設，連朝政也荒廢了。」

 

「這樣的勾引人的本事，你可得教教姐姐我呀。」

 

姚霜雪抬頭看著盧妃盛氣凌人的目光，淚水瞬間上湧。

 

「姐姐，都是霜兒的錯，姐姐不要氣壞了身子，請您喝茶消消氣吧。」

 

姚霜雪的示弱極大地滿足了盧氏的虛榮心。

 

「你認識到錯誤便好，生長在山溝裡的野花，是永遠也無法和容雍華貴的牡丹相比的。」

 

不要覺得自己有了恩寵就可以飛上枝頭，本宮身後有範陽盧氏撐腰，莫說你區區一個二品妃

 

說到這，盧氏斜睨我一眼，冷哼道：「就算是貴妃、皇貴妃，也都和碾S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我差點笑出聲來，趕緊就此打住。

 

6.

 

「都是自家姐妹，盧姐姐你也太過嚴厲了些，快別說了，姚妹妹的手都酸了。」

 

盧氏這才不情不願地接過杯子。

 

不過，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這杯子在接過手的一瞬間。

沒拿穩，「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盧氏瞬間暴起，直接給了姚霜雪一個耳光：「賤婢，竟敢弄髒本宮的裙子！」

 

姚霜雪「啊」地一聲慘叫，捂住臉跪在地上。

 

我一看時機到了，趕緊起身去攙扶姚霜雪，對著盧氏訓斥道：「盧妃，你瘋了不成！」

 

同一時間，在門外偷聽多時的萬昭聽到姚霜雪的慘叫聲，也慌忙跑進殿內。

 

盧氏沒想到萬昭會在此時過來，不過她反應極快。

 

瞬間將狠戾化為繞指柔，嬌滴滴朝著萬昭撲過去。

 

「皇上，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萬昭避開盧氏，直接過去摟住姚霜雪。

 

就好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輕柔地為姚霜雪擦去眼淚。

 

面對萬昭，姚霜雪雖然還流著眼淚，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阿昭，盧姐姐不是故意的......」

 

姚霜雪越這麼說，萬昭心裡的怒火越盛。

 

他的霜兒，是天底下最純真善良的女孩子。

 

就算被人欺負了，也隻會替人辯解。

 

看見姚霜雪這副模樣，萬昭再也忍不住，直接一腳把盧氏踹翻在地。

 

邊踹邊怒罵道：「你說誰是賤婢，朕看你才是賤婢，範陽盧氏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朕豢養的狗罷了！」

 

「朕今天就讓你知道，這天下是姓萬，還是姓盧！」

 

萬昭一連踹了十幾腳，皆用了十二分的力氣。

 

盧氏淺紫色的宮袍不一會就遍布腳印。

 

「皇上恕罪，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

 

萬昭還不解氣，拽起盧氏早已經凌亂不堪的頭發，左右開弓。

 

用了十二分力氣，狠狠給了盧氏幾個巴掌。

 

我在一旁好戲，時不時情真意切地喊一句：「皇上萬萬不可啊，當心氣壞身子。」

 

盧氏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得老高，嘴裡也開始滲血。

 

到最後，連求饒的力氣也沒有了。

 

萬昭的力氣一下比一下大，盧氏的身體一晃一晃，明顯有些站不穩了。

 

這一晃，那塊本該在我寢殿花園發現的巫蠱娃娃，從盧氏身上掉了下來。

 

7.

 

盧妃被賜S那日，指明要見我。

 

揚言看不到我，就算下了地獄也不會瞑目。

 

我知道，她是想做個明白鬼。

 

想問我什麼時候發現她的計劃。

 

想問我為什麼姚霜雪會幫我。

 

不過很可惜，失敗者是不配知道這些的。

 

萬昭或許是喜歡姚霜雪的，可是他更愛的是自己。

 

如果是姚霜雪的八字，那萬昭最多將盧氏痛打一頓，貶為末等採女。

 

再不濟就訓斥一下盧氏一族的家主。

 

根本不能從根本上撼動範陽盧氏的門閥地位。

 

所以，我將計就計。

 

將姚霜雪的生辰八字換成了萬昭的八字。

 

萬人之上的皇帝，恨不得長生不老。

 

可他的妃子卻在背地裡用最惡毒的巫蠱之術去詛咒他S。

 

而且，這個妃子還出自名門世家。

 

這後頭的彎彎繞繞，由不得萬昭不多想。

 

當然，我更不可能告訴她。

 

姚霜雪，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

 

一個按照萬昭喜好去培養的棋子。

 

一個將S之人，不瞑目又能如何？

 

盧氏啊盧氏，做人時你都鬥不過我。

 

難不成做鬼，就能取我性命嗎？

 

可見，蠢人就是蠢人。

 

S得也不冤。

 

借著此次巫蠱由頭，萬昭重重貶謫了盧氏一族。

 

盧氏一家S的S，流放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