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們在著急。

 

我家房子附近學校很多。

 

有四個幼兒園、一個小學、一個初中。

 

雖然不是市中心，但人流量並不比市中心小。

 

估計如今喪屍的數量已經相當可觀。

 

我媽沒有囤貨的習慣。

 

上輩子有我帶回去的物資供大家使用，才能多堅持那麼幾天。

 

這一次沒有我帶回去的東西，家裡又多了一個男人，冰箱裡僅存的一點食物估計已經消耗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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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連一家子開始用這種方法催我回去。

 

這是等著我回去救命呢。

 

想到這裡，我心情大好，連吃了兩碗米飯。

 

我倒要看看，這一次沒有我的救助，他們還能活多久。

 

08

 

等我收拾完碗筷後，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靠在窗口往下看，隻覺得樓下的喪屍似乎又多了一些。

 

原先隻有零星幾個，但現在卻變成了一堆。

 

樓內的喪屍也多了不少，隔著門都能隱約聽到外面拖沓的腳步聲。

 

晚十點，已經睡著的我突然被一聲消息提示音驚醒。

 

沉寂許久的小區小突然有人發了一條消息。

 

「王勝：有人嗎？」

 

發消息的人我認識，是一名退伍軍人，為人熱情又仗義。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有人回復了他。

 

「413：@王勝 ，靠，我以為咱樓上就我一個活人了。」

 

這條消息一出，群內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回應。

 

王勝繼續說。

 

「大家別急，我收到小道消息，咱們這一塊過段時間會有救援隊經過，咱們隻要抓住這次機會就可以安全撤離！」

 

群內頓時沸騰起來。

 

王勝又說：「大家最近注意一下，有消息我立馬通知大家。這段時間大家盡量做好準備，各類物資都準備一些，認識附近其他人的也盡量通知一下，咱們能帶一個是一個。」

 

看到這裡，我突然反應過來，上輩子我似乎也遇到過這麼一支救援隊。

 

隻是當時我弟坐在沙發上信誓旦旦地說，這肯定是假的，小說裡都是這麼寫，這隻是那些人為了騙物資的謊言。

 

我拿著官方通知拼命解釋，但沒人信我。

 

我們就這樣錯過了唯一逃生的機會。

 

如今重新看到這則消息， 我不禁再次慶幸離開那個家庭。

 

此時群內已經有十幾個人出聲附和，我也緊跟其後發送了「收到」。

 

或許是心裡有了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不再難熬。

 

我開始刻意地忽略門外的怪聲和樓下愈加刺鼻的氣味。

 

每天按時作息，利用有限的器械和空間做一些簡單的鍛煉和運動。

 

在喪屍肆虐的今天，沒有一個強健的身體跟S人無異。

 

這樣的生活我過了十七天。

 

在這段時間內，我從斷斷續續的網絡和我爸媽發消息的頻率中了解到，我家那片區域已經成為了重災區。

 

龐大的人口數量成為屍群的養料。

 

大多數人因此喪命，隻有少數危機意識較強的人還活著。

 

很不幸，我爸媽就是活著的這些人之一。

 

這十七天我爸媽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

 

每天的內容大同小異，咒罵、威脅再到裝可憐。

 

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們的憤怒和恐懼。

 

直到今天，多次聯系我卻沒有得到回應的我媽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張葉，你到底在哪裡？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回來？？」

 

「畜生！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畜生！」

 

「你爸媽你親弟弟快沒命了你知道嗎？你怎麼好意思一個人活著！」

 

無數惡毒的詛咒和汙言穢語不斷出現在屏幕上。

 

在這一刻我不是她的孩子，我是她的仇人，是反叛者，是搶走她在家中功臣位置的小偷。

 

她沒了靠我帶回物資的念想，也沒辦法再騙我回家換取一筆巨款。

 

我退出消息欄打開了許久沒看過的監控。

 

監控內看不見人，隻能聽到畫面外不斷有尖叫和打鬥聲傳來。

 

「你說我婆娘不回來，你還把我錢花了？你找S嘛？」

 

玻璃破碎聲在門外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我爸的痛呼聲。

 

我爸身材矮小瘦弱，並不是那中年男人的對手。

 

隨後監控內的聲音小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隻知道沒一會，我爸和我奶一同拽著我媽頭發，把我媽拖進了我的臥室。

 

一起進來的還有那個中年男人。

 

我爸諂媚地衝中年男人笑了笑，拉著我奶關上了門。

 

我再也沒忍住關掉視頻衝到廁所吐了出來。

 

那天之後，我媽她們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打視頻發消息，甚至去我們所有的共同群詢問我的去向。

 

很顯然她將自己受到傷害的原因歸到了我的頭上。

 

隻可惜大家現在都顧著逃命，很少有人搭理她，

 

我深知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上輩子的記憶告訴我過不了多久我家那片區域就會斷電。

 

屆時那片區域幸存者的生存難度將會大大提升。

 

果然第三天早上，這些消息再也沒有發來。

 

09

 

群內消息發出的第二十三天，我們終於收到了通知。

 

救援隊會在今天晚上經過。

 

我們必須在八點之前離開小區。

 

看到這則消息時，我在激動之餘有些緊張。

 

如今的小區不比之前。

 

喪屍數量多了三倍不止。

 

我站在窗口每天都能看到樓下的屍群會出現新的面孔，樓道內也經常能聽到喪屍嘶啞的低吼。

 

想要在這種環境中安全撤退並不容易。

 

大伙思考許久，終於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群內回應的人的單元、樓層各不相同，出於安全考慮，我們把集合地點定在了樓下還未修好的綠化帶旁。

 

這裡距離我們、小區門口都比較近，喪屍數量也比別的地方少，更有擺放在地上的建材等廢棄物做掩護。

 

決定好路線，我就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時間緊迫，隻能大概收拾出重要的物品。

 

把食物和水裝到書包後，我又用紙殼護在容易暴露被咬的部位，做了一個簡易的盔甲。

 

最後把糧食取樣器綁在腿上，又把小油鋸拿在手中用作防護。

 

這東西聲音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幸虧我這段時間一直堅持鍛煉，身體素質比之前好了不少。

 

否則不一定能拿得起這麼多東西進行劇烈運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背著書包坐在客廳隻覺得越來越緊張。

 

忽然！

 

樓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鞭炮聲。

 

噼裡啪啦的聲響打破了多日的沉寂。

 

就連樓道內的喪屍被這聲音吸引，朝樓下衝去。

 

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興奮的嘶吼在樓道響了很久。

 

直到門外徹底安靜下來時，我才站在門口擰動了門把手。

 

樓道一片狼藉，刺鼻的腥臭仿佛化成實質直往人鼻子裡鑽。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樓梯走去。

 

鞭炮聲吸引不了喪屍多久，我必須得加快速度。

 

樓梯的情況比樓道糟糕很多，光看地上和牆上的慘狀幾乎就能知道受害者遭受過多大的痛苦。

 

我住的樓層不算高，沒一會就看到了一樓的指示牌。

 

這一路順利地讓我得讓我有些驚訝, 但我並不敢因此放松警惕。

 

我居住的這棟樓樓梯出口隻有兩個, 這裡遇到喪屍的幾率反而更大些。

 

果然, 就在我踏出門口的前一刻，我眼尖地看到出口外一閃而過的猩紅皮膚。

 

我猛地後撤！

 

下一秒，兩隻喪屍出現在出口處。

 

我躲在黑暗中看著近在咫尺的喪屍不敢動彈。

 

其中一隻破爛異常的喪屍似乎聞到了我的味道，在原地轉了幾圈都不上樓。

 

這是我兩輩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喪屍。

 

眼看著它離我越來越近，我身上的汗毛幾乎都立了起來。

 

這時, 出口外突然傳來一聲玻璃破碎聲。

 

喪屍瞬間被吸引, 朝著聲音追了出去。

 

我不敢耽誤，趁著這個間隙飛快地跑了出去。

 

夜晚的風微熱，我卻跑得渾身冰涼。

 

一鼓作氣跑到集合點後, 我才脫力般坐了下去。

 

衣服有些粘在身上, 我扯開揮動幾下，燥熱才重新升起。

 

我不知道當時是誰砸碎了那塊玻璃, 但這一舉動救了我的命。

 

在我休息間隙，集合點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

 

黑暗中我大致數了數, 隻有九人。

 

比群內發言的人數少了近一半。

 

眼看著離八點越來越近，王勝搖搖頭, 擺手示意我們先走。

 

還沒來得及出來的那些人, 恐怕已經兇多吉少。

 

或許是喪屍湧入樓內的緣故，從綠化帶到小區門口的這段路異常順暢。

 

我們離開小區時，時針剛好指向八點。

 

跟著王勝的指引，我們很快找到了救援隊, 成功撤離。

 

10

 

坐在救援隊車內後, 我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車內非常安靜。

 

剛從S亡邊緣逃出來, 大家還沒有緩過神來。

 

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突然亮起。

 

屏幕上出現兩個大大的「警報」二字。

 

點開查看, 才發現是有人想要暴力進入我房子時門鎖發出的警報。

 

我皺著眉點開門鎖監控視頻，滿臉是血的我爸和我弟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聲音小點！」

 

我爸身後, 那個中年男人推搡著渾身是傷的我媽厲聲呵斥。

 

我爸連連點頭, 又轉身低聲訓斥我弟。

 

看著我弟習以為常的樣子, 就能知道這段時間他過的肯定也不如意。

 

此時此刻, 我真的有些佩服他們。

 

他們居住的地方離這裡至少四百公裡，開車至少要五個多小時。

 

他們躲過層層危險，居然隻是為了來這裡找我。

 

我沒忍住笑出聲，點開門口的可視按鈕。

 

「你們好。」

 

我的臉出現的那一刻, 屏幕對面的幾人表情幾乎扭曲。

 

「表子！你以為躲在這兒我們就找不到你？做夢！等S吧你，你等我們進來。」

 

我曾經收留過被父親家暴的表妹, 或許我的住址就是她透露給我爸媽。

 

看著他們篤定的樣子，或許表妹連我常用的幾個密碼也透露了出去。

 

不過如今這都是小事。

 

我衝電話笑了笑。

 

「我確實囤了很多東西，房間裡面現在還有整袋的米、面、零食。」

 

「你們進去肯定能享受很久。」

 

屏幕前的幾人聽到我的話, 貪婪惡毒幾乎快從臉上溢出來。

 

輸密碼的動作似乎都快了一些。

 

「但是可惜, 」我頓了頓：「你們拿不到了。」

 

我看著他們身後樓梯口的喪屍，按下了門鎖的警報鍵。

 

尖銳的鈴聲瞬間響徹樓道。

 

後來畢業工作，弟弟的衣食住行幾乎全部由我負責。

 

「對我」慘叫頓時回響在樓道。

 

11

 

坐在我旁邊的女生顯然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沉默半響, 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要難過。」

 

?我靠在座椅上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我不難過。

 

他們得到這樣的結局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他們想要拖我下水，自己也不會S的這麼慘。

 

我甚至能想象到我爸我媽在問到我的住址後，是如何咬牙切齒地向那個男人邀功。

 

我嘆了口氣。

 

這一世是我活了下來。

 

車窗外的景物過的飛快。

 

距離安全基地越來越近。

 

我抱著剛發的毯子靠在車窗上，聽著副駕駛的人講解著進入安全基地後的相關知識, 沒忍住笑了笑。

 

我將要擺脫我的家庭，開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對我來說，這才是重生的意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