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裴衍成婚五載,他不喜歡我,兒子也嫌棄我,終是和離。


 


和離回到故鄉得知我還有個師兄,便留下與他一同照顧女娘。


 


我以為再也不會遇見裴衍,沒想到在大年除夕,事與願違。


 


裴麟錦跑過來抱著我的裙袍,「娘親,我們找了您好久,麟兒想……」


 


話沒說完他便被沈辭月一把推開。


 


沈辭月氣鼓鼓地說,「不準亂撿娘親,這是我的娘親。」


 


裴麟錦不服,不知道自己的娘親為什麼成別人的了。


 


「這是我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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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沒有娘親嗎?來搶別人的?我的娘親才不是你的!」


 


兩個孩子相互推搡,雙雙倒地。


 


我連忙去扶月兒,裴麟錦懸著的手騰在空中。


 


忽然間,裴衍出現在我身後,一把拽起裴麟錦。


 


臉色陰沉,拳頭青筋浮出,「夫人這些年讓我好找。」


 


我拍了拍沈辭月身上的雪,「這位公子喊錯了吧?你我早已和離,莫要玷汙了我的名聲。」


 


1


 


江寧城。


 


我跪在冰冷的祠堂內,裴家老夫人的怒火如同狂風驟雨。


 


手中的家法棍無情地落在我的背上,每一擊都伴隨著她憤怒的斥責聲,


 


「你這毒婦人!竟能對親生骨肉下手!還膽敢驚動王上?你可知罪!」


 


幾棒下來,我的背後傳來火辣辣的疼。


 


「老夫人恕罪,妾身沒有做過!不認!」我緊握雙手,目光如磐石般堅定。


 


老夫人怒極反笑,從袖中抽出一份泛黃的和離書,擲於我面前,


 


「你……你,好,好,既然你這毒婦不承認,我也就不幫你拖著了。」


 


我撿起拿在手中,是裴衍的筆跡。


 


名字也已經籤上,看紙張破舊的程度應該是好幾年前了。


 


我頓時了然,原來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我在一起,跟裴衍在一起的回憶在腦子裡如走馬燈一樣。


 


好像真的我跟裴衍相處,大多沒有感情交流,多是夫妻之事。


 


本來裴家長輩原以為裴衍會娶林心怡,畢竟青梅竹馬,可林家在七年前全家殉國,剛好我爹救了裴衍他爹,我才攜恩嫁於裴衍。


 


我抿了抿唇沉默。


 


裴母在一旁,淚眼婆娑,指責之聲不絕於耳:


 


「要不是他爹跟你家籤訂婚約,你這鄉村野婦也想嫁給衍兒,我原想,你為衍兒拼S生下一兒,以後若是你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也好留你在裴家,可你這毒婦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麟兒那麼小就能不認你,可見你心思歹毒。」


 


我那兒子,倒是跟我這個親娘生分,從小就不喜親近我,倒是異常歡喜林二小姐。


 


見我繼續沉默。


 


裴母來到我面前,指著我的腦袋:


 


「黎杳音,裴衍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因為你,他赴了約,現在又被押在京都,你還想做什麼?」


 


我認真思索著,當年千不該萬不該強嫁過來,早知道就多求求父親了。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既然和離已成定局,我亦非無理取鬧之人。但這些年,我為裴家盡心盡力,既然要我籤字,也不能讓我空服侍裴衍這麼多年。」


 


老夫人發話,「自然,你若籤了字,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我要一千兩銀票。」


 


「好。」裴母咬牙切齒。


 


這對裴家應該算不了什麼,裴家幾代經商,要不然王上也不會非給裴衍一個官職牽制著他。


 


「拿筆來。」


 


丫鬟一直在我旁邊拿書砚候著。


 


聽到這話立即把筆給我,我籤下它。


 


站起身,我既然不是裴家人,也就沒必要跪著了。


 


裴母見我那麼利索地籤字,有些詫異。


 


我喘著粗氣,背後恐怕早已鮮血淋漓。


 


老夫人發話,「王叔去取一千兩銀票,你既然已不是裴家人,就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該帶走的都帶走吧,最好不要留下一點,我不希望麟兒回家看到觸景生情。」


 


我頓了頓,輕言道,


 


「好的,老夫人,那我現在去喃院收拾,銀票直接讓王叔送過去吧。」


 


喃院是我和裴衍的獨府,我小名叫喃喃,當時裴衍把這座府院命名為喃院,我開心了許久。


 


我收拾了一些重要的值錢的首飾。


 


其餘沒用的我讓丫鬟直接抱出來放在大院裡一把火燒了個幹淨,收拾完已經到下午了。


 


我讓大夫包扎好我背後的傷,請陸笙幫我搬出去。


 


陸笙是我的丫鬟,雖然她也不怎麼喜歡我,但見我走了,還是沒能拒絕我的請求。


 


陸笙幫我把東西搬到江寧當鋪。帶著點鼻音,眼眶微紅,


 


「你不等少爺回來告個別嗎?還有小公子……」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了,保重,多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雖然她不喜歡我,但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樣欺負我,厭惡我。


 


我轉身去當鋪當了許多銀票,抽出幾張給她,「給你阿弟找個學上吧,照顧好自己拜拜。」


 


我揮了揮手,向她告別,沿著路向江寧繁華處走去,也向過去的五年告別。


 


2


 


次日清晨,我踏入了江寧城最為顯赫的江寧鏢局。


 


鏢局在業界享有「天下第一」的美譽,其行事之隱秘,更是令人稱奇。


 


我輕啟朱唇,遞上一沓銀票,語氣淡然堅決,


 


「請貴局護送我去定西。」


 


鏢局拿錢辦事,錢多效率高。


 


「好嘞。」


 


一名黑衣的男子接下了這鏢,揮了揮手,「二小隊,出發!」


 


他們護送著我一路向西,出江寧城三日,路上有行人說江寧城封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慶幸著自己出來得早,要不然又該耽擱事了。


 


3


 


回到定西桑檸村,我以前的草屋。


 


打開門,我與一名男子大眼瞪小眼地對視。


 


「你……你是誰?為何會在我家?」我倚門而立,心中滿是疑惑。


 


屋內男子一襲青衣,不染半分塵埃,面如冠玉,微亂的發絲襯託著他那絕世容顏倒是有些破碎感。


 


他搖晃著搖籃的手一停。


 


站起身局促道:「我是黎師父的徒弟沈離洲。我,我……」


 


我皺眉一臉狐疑:「我爹什麼時候有個徒弟?」


 


4


 


他給我細細道來,進屋拿出我爹給他的玉佩


 


玉佩有兩個,我現在戴著一半,另一半在他手心裡。


 


我爹說這是我以後的嫁妝,給我一半玉佩後就咽了氣。


 


他深藍色的破布中還有,我爹與他的書信。


 


讀罷書信,我大概了解。


 


他是京都的貴人,家中遇難。在我出嫁前一年,與我父親斷聯。


 


那時候我爹中了仇人的毒,沒幾月就走了,臨走前把我託付給裴衍。


 


「你真的是我爹的弟子啊!」我坐在箱子上雙腿搖晃。


 


他點頭應答。


 


「嗯……隻不過家父在六年前遇害,我原本想來投奔師父。」


 


他很清瘦,搖晃著搖籃,眉眼柔和。


 


「我聽說,師父把你嫁給江寧城裴家了,路途遙遠,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和離了,所以回來看看。」我淡淡道。


 


我看他一直搖晃著搖籃。


 


「搖籃裡是小孩嗎?你的?」


 


「嗯。」


 


「那你夫人呢?」我瞳孔微大,充滿疑惑地看他。


 


「她不要我們了。」他依舊冷淡地說,隻不過這次嗓音帶著些許顫抖。


 


「東屋,我一直打掃,沒動過陳設。那應該是你的房間?」


 


我沒開口,拉著箱子往屋內走。


 


到屋內,我看見搖籃裡是個大約一歲的女嬰。


 


看著她,我不禁想到裴麟錦,我生他時難產。


 


生完後又鬱鬱寡歡,老夫人怕我傷著裴麟錦,就抱走了。


 


我整日臥在床上,裴衍見此,就帶著我南下經商了。


 


一年後回來,我想與裴麟錦親近,他卻總是躲著我,我想可能是認生。想著多相處相處總會不生分。


 


可是天不遂人願。


 


我想抱回裴麟錦。


 


裴母和老夫人都不同意,林心怡說自己有心悸,多虧裴麟錦這個歡樂寶解愁,我要是奪走他,她會S。


 


我求助裴衍,他隻冷漠一句:


 


「喃院與將軍府不遠,你要想看裴麟錦,什麼時候都可以,你是他娘親,等他再長大些總歸要回來的。」


 


「心怡身體不好,讓麟兒多陪陪她也是好的,你別無理取鬧。」


 


我怔怔地看著他。


 


可那是我的孩子,我無權無勢,隻能妥協了。


 


我時不時去將軍府看他,可他總是表現出很討厭我的樣子,不好好寫字,去找他祖母說我欺負他。


 


拿著蛇來嚇我,故意往我身上扔泥巴。


 


我想對他好,他卻總是害怕我,又拒絕我。


 


我不由得出神。


 


良久,沈離洲叫我,「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我叫黎杳音,小字喃喃,既然你是我爹的徒弟,那叫我師妹也行。」


 


我嘴邊帶著笑,小娃娃長得真好看。


 


我說完,孩子就醒了,開始哭鬧起來。


 


沈離洲抱起孩子,哄著,孩子一直哭鬧不止,他又去拿水準備喂孩子,我看他手忙腳亂。


 


我接過孩子,他喂孩子一些水。


 


孩子一會兒不哭鬧了,我看著她眉眼帶笑:


 


「真乖。」


 


在我房間睡了一晚,一夜無夢。好久沒有這麼舒坦過了。


 


5


 


我起了個大早。


 


沈離洲在做飯,那女孩被拴在一個大點的搖籃裡。


 


我慌忙過去,抱起她。


 


他看向我:「孩子大了總是亂爬,我怕她摔著。」


 


我想也是他一個人又當娘又當爹挺不容易。


 


裴麟錦那個小霸王從小就有一堆丫鬟照顧著,無法無天。


 


我抱著孩子,逗她玩。


 


過了兩天。


 


一天夜裡,下著大雨,突然來了一群黑衣人,帶著明晃晃的刀子。


 


沈離洲對這裡很熟悉,帶著孩子帶著我一路跑到樹谷裡。


 


我心驚膽戰,回過神來,想著這些黑衣人要不然就是京都那些人,要不然就是裴衍的敵人。


 


抑或是裴衍沒S光的我爹未了的仇敵,這些都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無助。


 


一直到天光大亮,我們才敢回去。


 


懷裡的孩子卻開始昏迷不醒,沈離洲說她娘是在雪夜生下的她,是早產,生下後又受了凍,所以心髒有些不好。


 


我聽著鼻頭發酸,跟我一樣出生就沒了娘。


 


我收拾東西說:


 


「此地不宜久留,可能我那些仇人已經知道我回這裡來了,月兒心髒不好,我知道西遙谷有黃藥師很厲害。不日我們就出發吧!」


 


「好。」他給孩子換了身衣服,帶了些藥又帶著些衣物,出去找了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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