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別扭地看向別處。

可惜我現在不吃這一套了。

 

「提成分給你……」

 

「不離婚行不行？上次我和許諾去吃飯，其實是因為家族安排……」

 

「不行。」

 

我啪地放下筷子，也沒心情聽他解釋。

 

家族安排麼，我早就知道了。

 

沈淮抿抿唇沒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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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叫人窒息，我起身想回去臥室。

 

這家伙又悶悶地開了口。

 

「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周末和我回一趟爺爺家，讓他見見你吧，回來我就給你籤字……」

 

沈淮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到最後似乎有些哽咽。

 

我沒敢回頭看。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眼淚終於沒忍住流了下來。

 

沒感情的冰山我有耐心捂熱。

 

可這冰山不是沒感情，而是心不在我身上。

 

15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沈淮誰都沒說話。

 

隻是每每在家裡碰面時。

 

他都呆呆地望著我，欲言又止。

 

周五晚上，沈淮一夜未歸。

 

「看來是去找青梅竹馬去了。」

 

我嗤笑一聲，男人的話果然信不得。

 

半夜睡得正香。

 

門口一陣雜亂的敲門聲硬生生地把我吵醒。

 

「林夕！嫂子！快點出來，沈淮不記得密碼了！」

 

「別吵我老婆睡覺！」

 

「哎呀你別捂我的嘴！」

 

我迷迷瞪瞪地打開門。

 

沈淮爛醉如泥，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嫂子，你總算醒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沈淮就被推到了我懷裡。

 

「林夕，我哥喝多了，剩下就拜託你了！」

 

我看著來人，這不是上次在沈淮公司看到的那個男人？

 

但我總覺得他很眼熟。

 

可惜，不等我多想，沈淮整個身子都壓在我的身上。

 

把我探尋的目光擋得嚴嚴實實。

 

我無奈，隻好用腳帶上了門。

 

又半拖半拽地把沈淮扔到了書房裡的床上。

 

「喝成這副鬼樣子，離了婚看誰照顧你！」

 

都要離婚了，我還要伺候他。

 

越想越氣，我抬腳便在他腿上輕踹了一下。

 

這男人真的醉了。

 

躺在那半點反應都沒有。

 

等我端著蜂蜜水回來，這男人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微笑臉，拳頭有些發痒。

 

「喂，醒醒。」

 

我沒了好脾氣，暴力將人晃醒。

 

沈淮迷迷糊糊地睜眼。

 

「喝了蜂蜜水再睡，否則第二天頭痛。」

 

這家伙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我。

 

好大個子的一個男人。

 

竟然哇的一嗓子哭了出來。

 

哭得驚天動地，哭得滿腹委屈。

 

哭得我不知所措。

 

「你、你要哭去找你的青梅竹馬，和我哭什麼？！」

 

我這不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弦再次被他打亂。

 

起身欲走，這男人又在身後哼唧。

 

「老婆，我不要離婚。

 

「我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感覺，我不要你走。」

 

回過頭，公司裡的鐵面總裁哭得淚眼婆娑。

 

我：……

 

沈大總裁，你知道你的美好人設就這麼被打破了嗎？

 

將他安頓好後我睡意全無。

 

輾轉反側間都是那句，我不要你走。

 

我幹脆坐起身憤憤地咒罵一句。

 

「該S！早幹嘛去了！出軌了才想起我的好！」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16

 

周末早晨。

 

我在臥室裡都聽到了沈淮頭痛的呻吟聲。

 

對於昨晚醉酒後的話。

 

我倆都心照不宣地沒提。

 

下午去他爺爺家，我主動坐到了駕駛位上。

 

「你是不是看我難受，所以替我分擔開車？」

 

沈淮坐在副駕駛上眉眼含笑地看著我。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你這是酒後駕駛，我還沒活夠。」

 

到他爺爺家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沈淮雖頭疼，卻一直瞪著眼睛幫我看車。

 

到他家了，我多少有些拘束。

 

可他爺爺奶奶熱情得不行，上來就拉著我進了房間。

 

全程都沒給沈淮一個眼色。

 

仿佛沈淮才是那個外人。

 

「好丫頭，你爺爺身體怎麼樣，那老家伙還精神著呢吧？」

 

我笑著應答，一時間也忘了和沈淮的煩心事。

 

「沈淮那個臭小子沒欺負你吧？」奶奶突然小聲問我。

 

我一怔，又笑著說沒有。

 

「那個小混蛋敢欺負你，老頭子我把他的腿打折！」

 

爺爺故意扯著嗓門喊給沈淮聽。

 

我不著痕跡地苦笑一聲。

 

若是放在以前，我定會撒嬌和爺爺奶奶告狀。

 

可現在……

 

也沒必要了。

 

很快太陽下了山。

 

我適時地提出告辭。

 

「回什麼回？多的是空房間，住一晚再走也不遲！」

 

「要不你們幹脆搬回來，天天見面多開心啊！」

 

奶奶拉著我的手不舍得放開，爺爺逼迫著沈淮不準離開。

 

我們倆都無奈苦笑，最終隻好答應留宿一晚。

 

房間裡，我和沈淮大眼瞪小眼。

 

「我睡床，你睡地上。」

 

屋子裡沒有沙發。

 

「我也睡床行不行？一人一半。」

 

沈淮用手在床中間比劃了一下。

 

這家伙像是早有準備。

 

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了一條薄薄的夏涼被。

 

「我不會越界的。」

 

現在正是秋天，屋子裡還沒有地暖。

 

想起他昨晚才宿醉……

 

我板著臉同意了。

 

萬萬想不到，結婚以來頭一次睡在一張床上。

 

竟然是在離婚的前一夜。

 

簡直荒唐。

 

借著依稀的月光，我看到沈淮安穩的睡著的模樣。

 

很快，自己也沉沉睡了過去。

 

睡著睡著……

 

我感覺自己身上很沉，仿佛被什麼壓著，喘不上氣了。

 

我強撐著困意睜眼。

 

好家伙。

 

沈淮的長胳膊長腿全放在我的身上。

 

我被他圈在懷裡，倆人完全在一個被窩裡。

 

身邊這男人還正睡得香甜！

 

「沈淮……」

 

我咬著牙壓著聲音在他耳邊吼了一句。

 

這男人一個激靈驚醒。

 

四目相對時，他竟抬頭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早。」

 

我一怔。

 

這是沈淮第一次親我。

 

但隨即想起他做的惡心事……

 

我抬起手背他臉上蹭了蹭，「別親我，我嫌髒！」

 

沈淮臉色一變，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耷拉了下去。

 

「我不……」

 

沒聽他說完，我狼狽起身跑去浴室洗漱。

 

抬頭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小心髒狂跳。

 

我暗恨自己沒出息。

 

時刻提醒自己那男人已經不幹淨了。

 

17

 

吃過早飯，我們商量著早點回去。

 

爺爺奶奶卻拍著我的手。

 

說要把我介紹給全家人認識。

 

沈淮坐在一旁不吭聲，我自然也隻能耐著性子等下去。

 

七大姑八大姨的來了一通，唯獨沒有沈淮的爸媽。

 

「淮也惹人心疼，他那個爸媽一直在國外，從小就把他一個人扔在家，這才養成了他冷漠孤僻的性子。」

 

看著沈淮獨自站在陽臺上，我默默點點頭。

 

馬上吃飯時，奶奶拉著我落座。

 

卻不想又來了一家人。

 

奶奶照樣高興得歡天喜地。

 

「諾諾！好幾年不見了，快來！」

 

看著眼前小跑過來的古靈精怪女孩。

 

我虎軀一震，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諾諾……

 

這就是沈淮的青梅竹馬。

 

就是那晚和沈淮……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著我。

 

我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揚長而去。

 

沈淮這是什麼意思？

 

變著法地羞辱我嗎。

 

「諾諾，快叫嫂子，這是淮的老婆！」

 

女孩乖巧極了，立馬拉著我的手甜甜地喚了一聲，「嫂子！」

 

「咱們全家也就隻有嫂子能治得了沈淮了，往後他再欺負我，嫂子可得幫我！」

 

許諾的一番話，惹的全家人調侃我和沈淮感情好。

 

可隻有我像吞了隻蒼蠅一樣的惡心。

 

強忍著不適吃完飯。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沈淮身邊。

 

「我答應你的做到了，走吧，去民政局。」

 

「林夕，我……」

 

話沒說完，許諾又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

 

「嫂子，怪不得淮哥一直非你不娶，你可是他心裡藏了二十年的白月光啊，什麼時候生個寶寶？」

 

白月光？！二十年？！

 

我一臉蒙。

 

等我想向許諾問個清楚的時候，她被沈淮瞪了一眼。

 

心虛地吐著舌頭跑了。

 

18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對勁。

 

幹脆隨便把車開去了一片空地上。

 

猛地剎車，沈淮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

 

「解釋一下，剛才許諾說的什麼意思。」

 

我是白月光，那許家妹妹是什麼？

 

再說了，我什麼時候和他認識二十年了。

 

沈淮頓了頓，微微垂眸。

 

「小時候，不是你追在我屁股後面喊老公的嗎？」

 

嗯？？

 

我被問得一怔。

 

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小時候見過沈淮。

 

不過追著叫老公的……

 

那都是小學的事了！

 

那男生還是個又黑又胖的小矬子，四年級就轉學了。

 

和沈淮完全不搭邊。

 

「你調查我？」我反問。

 

沈淮攤開雙手大呼委屈。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把我當年說過的虎狼之詞全都學了一遍。

 

「老公老公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這輩子我非你不嫁！等長大了一定要娶我，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老臉一紅，沈淮卻真誠得很。

 

「三年級你就要打斷我的腿，我怎麼敢不娶你？」

 

我……

 

很難想象這些話我是怎麼說出口的。

 

「那你和許家妹妹怎麼回事？你沒回來的那天晚上分明就是和……」

 

我話沒說完。

 

沈淮伸手就從車裡掏出來了一個香水禮盒。

 

是我最喜歡的牌子。

 

當味道鑽入鼻腔時……這該S的熟悉感。

 

和當天在沈淮身上聞到的一樣。

 

「我在電腦上看到了你的收藏，那天晚上見許諾是為了要香水，也是為了告訴她，我已經娶了心目中的白月光了。」

 

「所以你是真的睡在了奶奶家？」

 

我腦袋裡一片空白。

 

所以這麼多天的煩惱, 都是我誤會了？

 

庸人自擾？！

 

沈淮蒙蒙地點頭，「不然你以為呢？」

 

我紅著臉沒好意思說話。

 

「林夕, 我以後每天都陪你吃飯，別離婚了好不好？」

 

沈淮拉著我的袖子晃了晃。

 

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19

 

我心虛得不敢看沈淮。

 

好在沈淮堅持。

 

否則這段婚姻怕是真的就要斷送在這場誤會裡了。

 

至於辦公室裡，他的回答。

 

我仔細思考一下, 就明白我鑽牛角尖了。

 

沈淮回答的，應該是沒有影響事業，而不是沒有對我心動。

 

到家後，沈淮拉著我的手不放, 對離婚一事避而不談。

 

夜裡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翻來覆去之際, 房門被輕輕推開。

 

我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沈淮抱著枕頭躡手躡腳地爬上床。

 

小心翼翼地躺到了我身邊。

 

雖隔著一小段距離。

 

但我不難察覺到這人繃著身子, 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抿抿唇忍著不敢笑。

 

哼唧一聲裝做翻身的樣子，將沈淮攬在了懷裡。

 

第二天一睜眼，便和枕邊人四目相對。

 

「老婆，你終於醒了。」

 

我故意板著臉翻身, 「誰是你老婆。」

 

「誰叫我老公誰就是。」

 

沈淮不知從哪裡學來的無賴招數。

 

見我沒極力反對，他就黏在我床上躺了一個小時。

 

[老婆, 爺爺奶奶說祝咱們早生貴子。]

 

沈淮趴在我耳邊低聲說著。

 

察覺到他身下的異樣，我老臉一紅。

 

「別瞎說八道, 我、我餓了！我要吃飯！」

 

沈淮一個翻身壓在我身上。

 

「老公先喂飽你。」

 

婚後第一次, 以我的求饒告終。

 

我羞得把臉埋在沈淮的肩窩處。

 

「老婆, 相親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可我怕你不喜歡我……

 

「你不知道吧, 婚後我買的房子、車子都是你的名字，要是離婚了, 我就變成窮光蛋了。」

 

沈淮抱著我說個沒完。

 

聽到這話我實實在在地震驚了一下。

 

在此之前我全然不知。

 

不過……

 

我想到了什麼，滿臉質疑。

 

「那你為什麼婚後對我這麼冷淡？」

 

……

 

兩個小時後，我聽完了前因後果，有些哭笑不得。

 

那天送他回來的男的, 怪不得我覺得眼熟。

 

原來他就是我大學時候，曾經假裝追了一個月的沈清源！

 

我偷偷瞪他一眼，立馬拿起手機就給專櫃小姐發信息，讓她們趕緊給我預留新款裙裙！

 

「一嗯」「你追了他以後，都沒有談過什麼戀愛，我一直以為你沒放下他……

 

「我對你可是矢志不渝的，萬一你抱著我, 喊了他的名字……」

 

沈淮越說越委屈。

 

我抗議：「都多少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惦記這個？還有, 這種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淮的眼神飄移了一下, 在我的逼問下破罐子破摔。

 

「我何止知道，當年要不是我阻止, 現在你跟誰在一起都不一定！

 

「前兩天你還盯著他看！我告訴你林夕，你可不能婚內出軌，沈清源他沒我好……」

 

我看著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笑了。

 

雙手繞過他的脖子, 輕輕地吻了上去。

 

沈淮怔了一下, 馬上反客為主，開始新一輪的熱烈。

 

從那以後，我每天聽到最多的就是。

 

「老婆，吃飯！」

 

「老婆, 我來陪你吃飯了！」

 

一日三餐，頓頓不落。

 

嗯。

 

一日，三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