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亦舟有些茫然：「沒這意思，單純以為你們都有男朋友，吃飯的話叫上他們比較合適。」

 

旁邊女生「咦」了聲，才說：「那再說，我們訂好的話叫你。」

 

然後拉著姜念離開了。

 

他的視線追隨著她們的背影。

 

他是在看姜念？

 

姜念穿了件白色短裙，背了個同色包包，頭發用簪子挽起，裙子下的腿又細又直，還白得晃眼。

 

從我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的側臉，所以他往那邊看的時候，我就先入為主地以為他在盯著她腿看。

 

「好看嗎？」我忽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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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略顯意外：「你來看表演？」

 

「我問你，好看嗎？」

 

他笑笑，隨口道：「沒細看，在剪視頻。」

 

「我是問你，她的腿好看嗎？」我很和氣地繼續說。

 

他還一臉無辜：「什麼腿？」

 

我語氣揶揄：「人家都走出二裡地了，還盯著看呢，應該很好看吧。」

 

他說：「……我他媽在看她的包啊。」

 

我沒說什麼，他又很無語地補充：「背包。」

 

「哦。」

 

我會信？我傻嗎？

 

那麼美的腿不看，在看背包？

 

他擰眉看我：「我怎麼覺得你的表情像在罵我。」

 

我彎唇笑：「沒，敏感了不是。」

 

「那你坐過來。」他說。

 

我走過去，狐疑道：「幹嗎？」

 

他抬頭看我，眼神真摯：「我沒看她腿，真的在看包，覺得挺好看，想給你買個差不多的，你應該會喜歡。」

 

我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就在他旁邊坐下：「為什麼要給我買？我們沒熟到要買這些吧。」

 

他突然起身蹲到我面前，用極致誠懇的目光注視著我：「上回說得輕佻了些，我重新說。鍾時雨，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先是驚了一瞬，然後開始發愣，隨後又不知哪來的不明情緒湧上胸腔，似浪潮洶湧而來。

 

我低聲說：「你以前說你隻有我，但現在好像不是。」

 

他摸了下我的頭，像在安撫，語氣輕柔：「現在也是，我從來都隻有你。」

 

「鍾時雨，我隻喜歡你，高一時候喜歡，大一依然喜歡，以後也會一直喜歡。你對我來說從來都是唯一的，從來沒有別人。」

 

我咬緊嘴唇，然後猛地一松：「沈亦舟，你最好別騙我，否則我把你扔湖裡，還偽裝成是你自己要投湖的。」

 

他笑起來，揉我腦袋：「這麼狠啊？」

 

我點頭：「啊。」

 

他的手從我頭上轉移到了耳垂，我很敏感，一下就紅了起來。

 

他從口袋裡掏了一個包裝盒，打開，裡面是一對藍色蝴蝶耳墜。

 

「我給你戴上？」

 

我瞥到了價格，一萬三。

 

我下意識就說出了心裡話：「這麼貴。」

 

他無奈地笑了下：「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個嗎？不貴，我現在很能賺。」

 

我誇他：「那你真厲害，能不能帶我一起賺？」

 

「可以啊，做我女朋友，我的錢都給你。」

 

我很直接：「那好像猶豫一秒都是對錢的不尊重。」

 

沈亦舟笑得發顫：「……服了你。」

 

他湊近我，冰冷的指節覆上我的耳垂。

 

在戴好的瞬間，我心一動，轉頭迅速親了一下他的臉。

 

隻停留了兩秒。

 

他的臉竟然那麼軟，一時間真分辨不出，是我的唇更軟，還是他的臉更軟。

 

他喉結滾動，耳根泛紅。

 

「怎麼辦？」他突然說。

 

我疑惑：「怎麼了？」

 

「你好像沒問過你媽媽能不能親我臉。」

 

我：「……」

 

我兩手上去捏他臉：「問過了，我媽說不僅能親，還能掐S。」

 

他就又開始笑。

 

10

 

跟他在一起後，他說我特別會磨人。

 

有一回他讓我去他家吃飯，我來得遲了些，他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戴著眼鏡，手肘撐著沙發，手掌支著腦袋，旁邊還放著本書。

 

我記得他的睫毛很長很長，就坐過去摘了他的眼鏡，打算仔細看看。

 

我湊過去，手指動作很輕地滑過他的睫毛。很柔軟，像羽毛一樣輕盈。

 

「六，七……」我嘴裡細數著他的上睫毛。

 

他忽地抬眼，與我四目相對。

 

我們靠得很近，他的臉近在咫尺，稍微再往前移一點就能親到他。

 

我的手還停留他的眼睛旁，他的眼睛忽眨忽眨的，明亮而閃爍。

 

他笑了一聲，嗓音也帶著笑意，低啞性感：「你幹嗎？」

 

我垂下眼簾：「我在數睫毛。」

 

他的手依舊支著腦袋，眉眼彎而深邃，他說：「要繼續嗎？」

 

說著，他又湊近了幾分，近得連他臉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加速，在雀躍。

 

「你的皮膚真好，用的什麼洗面奶？」我看著他真誠發問。

 

他咬了下嘴唇，勾起唇角：「鍾時雨，你能別磨我了嗎？」

 

我準備起身，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什麼呀？」

 

他又將我拉了回來，揚眉道：「親一下。」

 

我在他嘴上很輕、很短暫地啄了一下。

 

他喉結滾動起來，臉上、耳朵都染上紅暈。

 

他其實特別純情，特別會害羞。

 

「好了嗎，我們吃飯？」

 

「我想，先吃這個。」他的手抬起我的下巴，親了上來。

 

嘴上一陣柔軟，入鼻都是他身上的清香。

 

他吻得很青澀，我也不太會動。

 

但彼此都不想松開，就這麼糾纏在一起。

 

呼吸漸漸變得凌亂，心跳越發急促。

 

我的手移到他的後頸，他停頓了片刻，有意無意地喘著氣，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移到我的耳垂，用唇瓣抿了一下。

 

我幾乎忘記了呼吸。

 

磨人的明明是他，我想。

 

我不甘示弱，將唇探過去，親了下他的喉結。

 

像觸動了某種開關，他突然熱烈地吻過來。

 

好一會，雙唇還在廝磨，我快招架不住了。

 

我往回縮了一下：「沈亦舟……」

 

我身體有些發軟，連帶聲音都顯得曖昧。

 

他咽了咽口水，癱在沙發上，無奈地笑了聲：「我快被磨瘋了。」

 

我看著無辜：「那還親嗎？」

 

他將我撈過來，我被他抱了個滿懷，他的手環過我的腦袋，又輕輕地揉了幾下：「抱一下吧。」

 

許久，他才開口：「你有沒有問過你媽媽……」

 

我：「……」

 

11

 

現在都能用林女士開玩笑了，以前可不行，他以前似乎比我還在意我媽媽很強勢這件事。

 

那天，我跟林女士吵了一架。

 

原因很簡單平常，沒按她說的做。

 

吵完架後，我就想出去靜靜，碰巧看到打耳釘的招牌。

 

我當下想都沒想，立馬進去一隻耳朵打一個。

 

打完之後發現，真的很難藏。

 

沒經過她同意，擅自決定，而且在她的思想看來，耳釘、文身這些是不務正業的東西。

 

她會更生氣吧。

 

我在外面瞎逛了一下午，然後才回家。

 

我把頭發散下來遮擋。

 

我進門後，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林女士低頭道歉。

 

她說，知道錯就好，媽媽不會害你的，都是為你好，按我說的做隻會有益無害，我也不想對你發脾氣，你要知道我的苦心。

 

我連連點頭，連連說好，說是我不對。

 

可是歪頭的時候我的耳釘還是被她看見了，她暴怒起來，給了我一耳光，說我沒良心、小騙子，一邊虛偽地道歉，一邊做著她不允許、她討厭的事。

 

我當下沒哭，還能忍。

 

到了學校，迫於無奈，臉上的巴掌印實在明顯，我隻能戴上口罩。

 

沈亦舟問我怎麼了，我含糊地說感冒了。

 

趁他去廁所的時間，我摘了口罩喝水。

 

可他又折回來了，好巧不巧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眉頭一緊：「誰打的？」

 

我抿著嘴，哽咽著：「我媽媽。」

 

我看著他，眼神委屈極了：「沈亦舟，不是別人，是我媽媽打的。」

 

他遞過來一張紙，示意我擦擦眼淚，語氣有些無奈：「要是別人，我還能替你打回去。」

 

「不哭，鍾時雨，下次我替你攔著，讓她打我。」他輕聲說。

 

我以為他隻是哄我，後來才知道，他是真的找過我媽媽。

 

他出國以後，我有一段時間挺低落的。

 

可能林女士也察覺到了，就跟我聊了幾句。

 

她說，你那個同桌，真挺冒失的，一個跟你認識一年多的同學，跟我大言不慚地扯什麼給你些自由，你自己有原則、有分寸，說能不能對你好些，我就奇怪了，我哪對你不好，更離譜的還有，說能不能不要打你，讓我忍不住想打你的時候多忍忍，下次再見到他時，一起算在他身上，打多少巴掌都不要緊，說到這又怕我誤會，一個勁地解釋跟你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讓我不要誤會你，而且他很快要出國了。

 

沈亦舟，冒失鬼，怎麼能這樣找我媽媽談話。

 

沈亦舟，原來我還挺想你的。

 

沈亦舟，你還會回來嗎？

 

沈亦舟，可以再見一次嗎？

 

12

 

沈亦舟，我們還是重逢了。

 

可跟我重逢這條路，你也走得很難吧。

 

因為你媽媽的緣故，你跟著她出國住在陌生人家裡，那個叔叔呢，對你怎麼樣？不過你應該無所謂吧，因為你見過很多在你媽媽身邊的不同的男人。

 

我回過神來，淡道：「不認識。」

 

「沈信」你說還挺感謝那個叔叔的，跟你媽媽分開了，這樣你就能回國了。那你回國後在附中過得怎麼樣呢？不過高三大家都是忙著學習吧。你說是的，而且你的同桌是個財大氣粗的男人，要是他也在 G 大，你肯定要帶著我去坑他一把，那我覺得我們下次直接去他城市找他也行，把機票錢幾倍地坑回來。

 

你說你討厭你媽媽身邊那些男人，他們的眼神讓你感到惡心，你說過你想盡快成年，不想跟在你媽媽身邊，不想當個累贅，但是你還小啊，你沒辦法，這不是你的錯。

 

你說你不想聽到你媽媽那些為了你犧牲了多少的話語，那樣你會有罪惡感, 甚至會懷疑自己來這個世界的意義，可是沈亦舟，你成長為了一個很棒、很優秀的人，你善良會給別人幫助，你對長輩很有禮貌, 你永遠尊重女性，你從來不跟隨其他男生在背後議論那些關於女性的流氓話題，你幾乎不講髒話，你會開玩笑但很有分寸，你還有很強的責任感，你說親了就一定要結婚（雖然這也可能是你真的很想跟我結婚找的借口），你有目標並且會為之行動，你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你的眼神永遠直白坦蕩，你的喜歡永遠專一真誠, 你可是 18 歲就為女朋友全款買下一萬三的耳墜的男人, 哈哈，你有太多太多優點，我就不一一例舉了。

 

所以希望你不要懷疑自己來這個世界的意義，你一定是帶著祝福來到這個世界的，至少以後都是，我會祝福你一年又一年。

 

你說你對你媽媽的想法很矛盾, 沒關系，我陪你一起面對。如果你不想諒解她的行為，那我們就保持著對她的感恩, 感恩她給你生命還養育了你, 如果你想諒解, 那我們就慢慢來好嗎？總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

 

我問過你，為什麼回國後沒有立刻來找我，你說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我，害怕一見到我就上來抱住我, 擔心會嚇到我, 我其實還挺想體驗一下的。我肯定不會被嚇到。

 

我問你頭發為什麼染藍色，你控訴說我忘了，好吧我真的不太記得我說過, 不過, 為什麼我就提了一嘴你就放在心上，記那麼清楚, 還真的去染了？

 

沈亦舟, 我們畢業就結婚吧。這封信寫於今年三月, 但我想畢業再把信給你。

 

真的很期待，你知道我們才在一起幾個月, 我就已經在信裡跟你求婚了, 你會是什麼反應？你會激動得落淚嗎？

 

不過, 你還是不要哭了吧，你眼睛湿漉漉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特別可憐，我擔心我忍不住會上癮（一個小小的惡趣味）, 以後每天吃飯前讓你表演流淚，你會不會想揍我。

 

信就寫到這裡。

 

沈亦舟，我們明天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