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可上了車我就後悔了。

 

明明說好了不聯系的，可現在這又算怎麼回事呢。

 

車內安靜得可怕，霍瑾安不說話，我也不想說話。

 

他甚至都不問我的家在哪。

 

我也不想直接告訴他我住在哪裡。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還是我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小叔，送我到公司就行了，我家就在那附近。」

 

我沒說公司的名字，想來是他未婚妻家的公司，他總該知道在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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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瑾安看都沒看我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然後便又陷入了沉默。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我才開口問道，「你要結婚了嗎？」

 

「嗯。」

 

明明剛才就知道了，但從霍瑾安口中得到肯定答案還是讓我心裡覺得不太舒服。

 

我把一切奇怪的感覺都歸於今晚的酒身上。

 

果然，喝酒會誤事的。

 

我看向霍瑾安，扯了扯嘴角笑著說道，「恭喜你啊，你們倆很般配的。」

 

霍瑾安側過頭瞥了我一眼，出口的話意味不明，「你倒是懂事，改天帶你見見她。」

 

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我們倆算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從親人的角度來看也應該見一下。

 

我看向窗外，輕聲答應道，「好。」

 

車子還是停到了我們小區門口。

 

我先是愣了愣，然後才冷著臉看著霍瑾安，「你找人盯著我了？」

 

霍瑾安看向我，語氣嘲諷，「梁棲月，我在你心裡就爛到這種程度了？」

 

他很少會這樣說話，這讓我心裡很不舒服，生怕自己是真的誤會他了。

 

我沒多問便道謝下了車，剛好季明禮正牽著狗從單元門出來。

 

他住在我對門。

 

其實還挺巧的，我也是搬過來的時候才知道他住在對門。

 

季明禮的狗跟我很熟，一看見我就撲過來一個勁兒地蹭我的腿。

 

「這麼晚才回來？」季明禮問我。

 

我低頭摸了一下小狗，回道：「嗯，公司年會。」

 

霍瑾安站在一旁陰沉著臉，冷著聲道：「你跟他同居了？」

 

我回頭才看到霍瑾安還站在車旁邊正看向我們這邊。

 

他要是不說話我還以為他已經走了呢。

 

我是想解釋的，但被季明禮搶先一步開口：「先上去吧，東西都幫你拿過來了。」

 

我在附近寵物店買了一隻小貓，又在店裡訂購了一些貓糧，說是今晚送過來。

 

我不在家，便讓季明禮幫忙收下了。

 

我看向身後的霍瑾安，他面色凝重，我裝沒看見，隻是客套又疏離地說道：「你等下回去注意安全。」

 

說完也不等霍瑾安回復，我便跟著季明禮一起進了單元門。

 

14

 

我沒想到霍瑾安說的改天就是第二天。

 

第二天才六點鍾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我困得要命，接了電話不耐煩地問道，「怎麼了？」

 

霍瑾安略顯冷淡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

 

「我在樓下等你，三十分鍾內下來。」

 

我嚇得都顧不上困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跑到窗邊拉開窗簾真的看到了熟悉的車。

 

我有很多話想問他，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開了窗戶透透氣，淡淡地道，「我不去，你走吧。」

 

霍瑾安沉聲說道，「不是說了想見見我未婚妻嗎？今天她來家裡。」

 

我揉了揉頭發，也找不到理由再拒絕了，「好，那你等等我。」

 

好久沒回來了，一進門我還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站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才換了拖鞋。

 

家裡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就連我放在沙發上的抱枕都和四年前一樣。

 

陳阿姨看我回來，熱情地拉著我的手，心疼地說我瘦了。

 

送我回來後霍瑾安就走了。

 

陳阿姨嘆了口氣，「他昨晚就沒回來，再這麼拼下去身體就得壞了。」

 

昨晚沒回來嗎？

 

不會在我家樓下等了一夜吧？

 

這話細想想我自己都覺得離譜，他怎麼可能等一夜呢。

 

不再想霍瑾安了，我隻覺得困得要命便又上樓睡了個回籠覺。

 

等睡醒了下樓，就看到了客廳裡的兩人。

 

霍瑾安和他的未婚妻寧茹。

 

他們倆確實很登對，這麼一近看更般配了。

 

霍瑾安見我過來，開口道，「過來打個招呼。」

 

我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隻覺得悶悶的，但我不能拒絕，我硬著頭皮走到兩人面前，才開口道，「小嬸好。」

 

這對我來說，算是挺別扭的稱呼。

 

寧茹人很好，她笑了笑，「現在叫這個太早了，叫我姐就行。」

 

我實在是有些受不住這種氛圍，便借口工作忙，先一步離開了別墅。

 

霍瑾安執意要送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霍瑾安說道，「搬出來，我給你買別的房子。」

 

我拒絕了，「不用了。」

 

臨下車前，霍瑾安再一次開口問我，「我結婚你真的高興嗎？」

 

應該是高興的吧，但我莫名有些高興不起來。

 

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隻是繼續強顏歡笑道，「高興啊，我希望你過得幸福。」

 

15

 

那次過後我和霍瑾安就沒再聯系過了。

 

我還精心地給他準備了新婚禮物。

 

花了我挺大一筆錢的，買的是小克數的金條。

 

這東西保值，也不容易出錯。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在深夜的時候再次接到了霍瑾安的電話。

 

接通電話，對面傳來陌生的女聲，「您好，請問你是機主的親人嗎？」

 

我心中有疑惑，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他出車禍了現在在 A 市第一醫院，你這邊方便的話過來一趟吧。」

 

我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車禍嗎？」

 

我腦子裡亂作一團，連什麼時候掛了電話都不知道。

 

我怕得要命，連手都開始抖了，我真是怕霍瑾安也這樣離開我。

 

連睡衣都沒換，我隨手抓了件外套，拿著手機便跑出了家門。

 

我到醫院的時候，霍瑾安已經在病房裡了。

 

我推開房門進去，裡面隻有霍瑾安一個人在。

 

他的臉蒼白得厲害，嘴唇也是幹的。

 

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脆弱的樣子，心髒有些隱隱作痛。

 

我坐在床邊，緊緊握著霍瑾安的手，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哭什麼？」

 

霍瑾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此刻正睜開眼睛看著我。

 

我慌亂地想要松開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我不敢掙扎怕傷到他，隻能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去叫醫生過來。」

 

他顯然不吃我這套，目光冷冽看著我，「立刻跟你男朋友分手，搬出來。」

 

我一點也不喜歡他用這樣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

 

我微蹙著眉，「你沒資格幹涉我的人生。」

 

霍瑾安側過身子咳嗽了幾聲，旋即放開了我的手，低著聲音道，「不跟他分手你就滾出去，這不需要你。」

 

看到他這樣子，我就知道沒什麼大事了，自然不想在這兒多待。

 

「好，我先走了。」

 

話罷我起身就要走，走到門口就被保鏢攔住了。

 

我回頭看向床上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霍瑾安蒼白的臉上察覺不出異常，他看著我，一副理所當然道，「既然走不了就回來。」

 

15

 

我當天就從醫院離開了。

 

晚上便又接到了家裡阿姨的電話。

 

說我不在身旁霍瑾安不吃不喝，也不吃藥，更不準別人靠近他。

 

我嘴硬著說與我無關，但我還是收拾東西開車去了別墅。

 

臨走前我把貓放到季明禮那裡寄養，他則笑話我說我是霍瑾安的生命粉。

 

可以不理他，但見不得他受傷。

 

雖然我覺得季明禮的話很不可理喻，但又無力反駁。

 

我確實看不得他傷害自己的身體，所以我總是忍不住一次次妥協。

 

我敲門要進去，就聽見門裡面的人罵道，「滾出去。」

 

我端著藥以及水推開門進了臥室。

 

我走近了，才看見霍瑾安正躺在床上，懷裡還摟著他送我的兔子玩偶，挺滑稽的。

 

「起來吃藥。」

 

生病了的霍瑾安就跟個小孩一樣，還要人哄著他。

 

他一直咬著我分手的事不放。

 

可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怎麼分手啊。

 

最後實在受不了，我妥協道，「行行行，分手可以了吧，你先吃藥。」

 

霍瑾安不依不饒，「現在就打電話分手。」

 

我懶得理他，俯身掐著他的臉，像喂貓一樣把藥塞進了霍瑾安的嘴裡。

 

16

 

我隻照顧了霍瑾安兩天，便趕回去上班了。

 

從公司出來，我便看到了他的車在門口接我。

 

我裝沒看見就走了，走了一半又返回去了。

 

我猛地拉開車門，看見霍瑾安那張臉, 我微怒道，「生病了就別逞能行嗎？」

 

「我隻是想見你。」霍瑾安說道。

 

我無語地看著他，覺得他是真的有病。

 

「你把自己折磨S了跟我也沒關系。」

 

說完我把車門關上了，自顧自離開了。

 

我其實不懂他, 都要結婚的人了, 還一直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

 

17

 

霍瑾安還是強迫我搬了出去。

 

但我沒搬去他給我買的房子, 而是又另外租了一套房子。

 

霍瑾安也不要臉地住了進來。

 

我是要把他撵走的，但他臉皮特別厚就是不走，他手腕有傷，我又不敢強推他。

 

2

 

「全霍」我整日照顧他一日三餐。

 

其實吃點沒什麼的，但是霍瑾安實在是太挑了，跟個大少爺一樣什麼都要吃最好的。

 

我一個月的工資去掉房租和吃飯, 一分沒攢下來，甚至還花了我的存款。

 

一個周末，我對霍瑾安下了逐客令，「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的了，要不你明天就搬走吧。」

 

霍瑾安把勺子放下，看著我，微蹙眉道，「錢少不了你的。」

 

說著他拿出一張卡扔到了我這邊。

 

我默默接過了卡，轉移話題道，「你幾號結婚來著？我好提前請假。」

 

霍瑾安低頭喝著湯，低聲道, 「不結了。」

 

「為什麼啊？」

 

無論我再怎麼追問, 他便不說了。

 

18

 

出差回來才到機場，我接到了季明禮的電話。

 

「快過來吧，霍瑾安好像個瘋子。」

 

我匆匆趕過去他發來的地址, 是個拳擊館。

 

我進去才發現他們倆臉上都掛彩了, 也不知道在這兒多久了。

 

見我過來, 季明禮衝我擺了擺手, 調侃道，「你再晚來一會兒, 這個瘋子得把我打S。」

 

霍瑾安的嘴角都是血，看著我們倆的方向，眼神冷得嚇人, 低聲道，「過來。」

 

我走過去，從包裡拿出紙巾替他擦了擦流血的嘴角,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霍瑾安握住我的手腕輕笑道，「我S了你會心疼嗎？」

 

我沉默看著他看了很久, 才默默伸手抱住霍瑾安的腰, 不想讓他再發瘋了。

 

我是真的怕, 怕他出事。

 

我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哽咽著說道，「小叔, 別鬧了，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霍瑾安環抱住我，低頭蹭了蹭我的發頂, 低聲道，「好，我們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