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哥被貶出京前一日,為了撈他,我爬上了龍床。


 


皇帝眯著雙眼,「戶部侍郎這是何意?」


 


「陛下,微臣大哥留在京中有用。」


 


轉月,大哥被貶,我再上龍床。


 


轉年,大哥再被貶,我擺爛了。


 


01


 


「戶部侍郎,聖上讓奴才提醒您,明日蘇家大爺就要出京了。」


 


此時我正在看各部送來的批款申請,當即劃掉了擴建後宮的奏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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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侍郎,您莫要使性子,害了蘇家大爺啊。」


 


我扔掉手上的筆,語氣不甚在意。


 


「高公公,我馬上便要議親,著實無暇分心,大哥成日惹陛下不快,早點出京也是好的。」


 


高公公嚇得臉色慘白:「侍郎要議親?您怎麼能議親呢?您這這……」


 


我繼續辦公,隻當他不存在。


 


當初我一心報效家國,男扮女裝。


 


因給大哥求情,不慎被皇帝發現女兒之身,從此便在撈大哥、爬龍床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如今累了,瞧誰都煩,尤其是我那整日就知道罵人吃吃吃的大哥。


 


「高公公還有事?」


 


高公公嚇得踉踉跄跄跑了,不多時,小太監跑來傳話,說是陛下召見。


 


我帶著隨身辦公物品,悠哉悠哉出宮回家了。


 


當晚,皇帝翻了我家院牆。


 


02


 


「你要議親?」


 


我瞧著他那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便有些心神不穩。


 


枉我自命不凡,沒想到竟也是個喜好美色的凡夫俗子。


 


「是。」我絕不能再沉溺美色。


 


他臉色難看,「是哪家「姑娘」?」


 


「王家,陳家,孫家,都有人遞帖子。」


 


「朕還沒答應和親,你鬧什麼?」


 


我嘆了口氣,「和親是我提的。」


 


大越來犯,陳將軍戍守西南邊關,朝中無人可用,唯有和親。


 


「好,蘇清你真是好樣的。」他踹了一腳桌邊的花盆走了。


 


第二日,議親的幾家便都稱病無法來赴約。


 


我想了想,也稱病去野外踏青。


 


大哥哭哭啼啼來找我時,我正在釣魚。


 


「閉嘴。」


 


大哥當即收斂,熟練的給我烤魚。


 


我倆吃吃喝喝一天,臨近傍晚時他才想起還有事要與我說。


 


「清清,你這肚子眼看都三個月了,再大下去可就瞞不住啦。」


 


我皺著眉頭,臉色亦是難看。


 


我也是前些日才知曉自己有了身孕,孩子於我而言太過麻煩。


 


這幾日我都在考慮孩子的去留問題。


 


「大哥,你說留還是不留?」


 


我隻是隨口一問,大哥那不靠譜的性子,想來也給不出我什麼建議。


 


卻不想他忽的湊到我面前,語氣難得嚴肅。


 


「我知你對他另眼相待,可除非你想入宮,否則孩子萬萬不能留。」


 


我愣了下,想不到大哥在關鍵事上倒不含糊。


 


「尚且有一難題解不開。」


 


03


 


大哥連連擺手,「我被貶都是家常便飯了,無礙。」


 


「你不喜女子,我若不生,咱家要沒後了。」縱然我離經叛道,可有些事還是有所猶豫。


 


「嗨,我當什麼事呢,無妨無妨,回頭我認一個糊弄老祖宗去。」


 


我雙眼微亮,「此計可行。」


 


「他幾次想要給你封位,你如此忤逆他,就不怕他哪天惱了?」


 


「大哥是怕往後無人替你求情吧。」


 


大哥哼了一聲:「若沒有你,我哪至於三天兩頭被罵,隔三差五被貶,前日我吃個點心都被罵奢靡度日,咱倆到底誰連累的誰?」


 


「……」好吧,我確實無話可說。


 


除卻第一次我為他求情,後面他被貶多半出於私怨。


 


「你不想進宮,莫不是因為咱家……」


 


我眼神暗了一瞬,打斷他的話,「這次你被貶去永州,我想辦法與你一道出京。」


 


小月子總要些時日修養,斷然不能留在京中的。


 


否則若是被皇帝發現,蘇家怕是要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當晚我便上了奏折,言明要去永州查貪汙一案。


 


折子當晚就給我退回來了,附贈兩個大字「做夢。」


 


我沉吟片刻後穿上外衣,出門來到大哥房間。


 


「大哥,陪我去青樓買醉。」


 


大哥睡眼惺忪出來,「啊?我一向隻去憐倌閣。」


 


憐倌閣是京中最大的清倌樂管,不過裡面的小倌隻賣藝不賣身。


 


「那正好,就去憐倌閣。」


 


大哥當時便給嚇醒了,怎麼,他不同意你跟我出京?」


 


「會同意的。」


 


大哥一臉痛心疾首,「難怪小皇帝總找我麻煩,被你拿捏沒處撒氣,可不就隻能尋我錯處嗎。」


 


「他尚且大我兩年。」


 


「但你心眼子比他多一馬車。」


 


「……」就當大哥誇我了。


 


我倆出了蘇府直奔憐倌閣,因為大哥是這裡的常客,剛下馬車便被簇擁著入了門。


 


「蘇大爺可有好幾日沒來了。」說話的是個長相妖冶的男子,眼波流轉間盡是媚態。


 


我那沒出息的大哥當即軟了腳,「幾日不見,妖月可是想我了?」


 


妖月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我。「這位便是蘇大爺口中有八鬥之才的弟弟,蘇侍郎?」


 


我有些受寵若驚,想不到大哥在外人面前是如此誇我的,鬱結一天的心情霎時間舒緩了不少。


 


不多時,桌上便擺滿了酒,我拿起一杯還未動,便被大哥拉住了手。


 


「想好了?」


 


我不曾猶豫,「想好了。」


 


大哥眼裡劃過一抹欣慰,舉起一杯酒,「不愧是我弟弟,大哥祝你所願皆所得。」


 


我眼眶亦有些酸,人生有大哥這一知己足矣,「謝謝大哥。」


 


我喝盡杯中之酒,聖旨也一同傳來。


 


他允我出京了。


 


04


 


本以為一切順利Ťŭ̀ⁱ,卻不想出京那日,還是生了岔子。


 


大哥被留京中纂寫古籍,半月後再來永州述職。


 


而與我一道去永州的乃是皇帝身邊的侍衛長梁源。


 


路上,梁源車前駕馬,我於車中小憩。


 


落日時分,我們已經離開京城大半日的路程,我喊梁源停車。


 


「蘇大人可是累了?」


 


梁源是皇帝的人,我與他見過幾面,卻不曾說過話。


 


他對我的身份是知曉的,所以態度十分謹慎小心。


 


「前日偶感傷寒,現在有些不舒服,吃些藥再上路吧。」


 


我咳了一路,梁源並未疑心,當下便叫人給我熬藥。


 


隨行的丫鬟小寧白著臉將藥拿給我時,我正瞧著山下破敗的村落出神。


 


「梁大人,這處村落離京城不過一日路程,卻這樣破敗,你以為如何?」


 


梁源愣了下,看著我好半晌才回答道:


 


「我一介武夫,進可上戰S敵,退可保陛下安危,治國之事是蘇大人這般有才學的人該思慮的。」


 


我笑了下,「梁大人覺得我是治國之才?」


 


提到此,梁源眼裡的敬佩溢於言表。


 


「蘇大人為官以來,多ţů₅次舉賢薦能,王大人在工部屢創佳績,孫大人在吏部未朝廷選拔了無數才子。


 


「蘇大人更是親自破了戶部貪汙腐敗案。我朝有蘇大人這般賢臣,是一大幸事。」


 


我看著他眼中的熱切,心中想法越發堅定。


 


「有梁大人這番話,我便安心了。」


 


話落,我將手裡的藥一飲而盡,不多時,便覺腹痛難忍。


 


梁源察覺不對,「蘇大人,你這是什麼了?」


 


「你的人都可信嗎?」我問。


 


梁源臉色驟變,「你做了什麼?」


 


「將其他人全部遣走,隻留我的丫鬟伺候便好。」


 


這一夜,比想象中的要漫長,疼痛也比預期的更猛烈。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照進馬車裡,我茫然睜開雙眼。


 


「二少爺,已經結束了。」說話的是小寧,她自小便跟著我,昨晚想必嚇壞了。


 


「梁源呢?」我聽見自己嗓音啞的不像話,真是狼狽啊。


 


「外面跪著呢。」小寧語氣不善,她對皇帝以及他身邊的人都十分厭惡。


 


「給我換身衣裳吧。」


 


我走出馬車時,梁源還跪在外面,見我出來,面色復雜的看著我。


 


「這裡沒有旁人,梁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梁源似乎有所掙扎,半晌後隻問我,「蘇大人日後準備如何?若還似先前那般伴駕左右,又何必如此?」


 


我看向Ṱů⁹山腳下的村落嘆了口氣。


 


「先前沉溺其中,險些忘了心中所願,此次出來,不打算回去了。」


 


05


 


梁源大驚,「這……蘇大人,您可知我此次送你去永州還有別的任務?」


 


我勾了下唇,「他怕我跑,派你來監管我的吧。」


 


「您知道?」


 


「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除了大哥,還有一人,便是那九五至尊的皇帝,趙謙。


 


這也是他扣下大哥的原因,他怕我此次出京再也不回去了。


 


梁源幾次張嘴,最後隻道:「陛下是不會放您走的。」


 


「他會同意的。」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他能帶回去的隻有我的屍體。


 


他千錯萬錯,不該派心中有大志的梁源來監視我。


 


我們再次出發,梁源看我看的更緊,幾次欲言又止,不知ƭű̂₃藏了什麼心事。


 


第三日,路遇大雨,將車隊困在了荒郊的客棧。


 


天字號房。


 


「二少爺,這裡也太破了,哪是你能住的。」小寧抱怨著。


 


「這裡荒無人煙,能有一處容身之所已是不易。」


 


說話間,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蘇大人,你在麼?」是梁源。


 


我打開房門,「何事?」


 


「我們被包圍了。」梁源面色凝重。


 


「衝著我來的?」


 


這些年我確實得罪了不少人,但此次出京很隱秘,該不會有人知道才對。


 


「對方尚未有人露面。」


 


「未曾露面便不是來找我的,客棧還有什麼人?」


 


我得罪的人,蠢的S了,滑的沒膽量,權勢滔天的見我身邊隻有梁源,沒必要這麼謹慎。


 


「除了我們,這裡隻有兩間房有人,一間住的是對夫妻,另一間是個年輕姑娘。」


 


我穿上長衫,「去瞧瞧吧。」


 


我們先去找的那對夫妻,很樸素的老實裝扮,說是要去錦州探親,瞧著沒什麼問題。


 


找到年輕姑娘那間房,敲了半天門才有人應聲。


 


「何人?」對方語氣謹慎,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該是她無疑了。


 


「姑娘可得罪了什麼人?」我問的直白,梁源在一旁急得恨不得親自開口。


 


半晌後,裡面傳來女子啜泣的聲音。


 


我耐心等著,直到房門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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