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小混混虐貓,被我撞見了。」他又上下打量我。
「你一個女孩子,沒事少往這種小巷子裡跑。」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老師讓我看著你學習,補習的事,我答應了。」我將剛剛為了方便動手脫下的外套隨手搭在了肩上,帶著一股痞氣。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送我?」謝映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少廢話。」
看著謝映安全地帶著小流浪貓進了房子,我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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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我徑直就要回房間。
路過客廳時卻被盛月如叫住了。
「姐姐今天去哪兒了呀,怎麼回來那麼晚?」
「管她做什麼,姐姐學習任務重,回來晚就回來晚了,如如寶貝把湯給喝了,媽咪熬了三個小時呢,最適合補身子了。」
母親的話跟著響起,我打了個冷顫,沒說話,繼續往房間走。
「叫姐姐一起來喝吧,姐姐每天學習那麼辛苦也要補身子的,姐姐!」
盛月如的聲音被我隔絕在身後,我冷笑了一聲,當然要好好補身子,不然以後怎麼被你拿去用我的器官去賣錢呢。
將門用力地在身後合上,我不再去看盛月如虛假的面孔。
臨近期末考,我現在的首要目標是學習,上輩子被盛月如毀了一生,甚至連高考資格都丟了,而這一世,我的命運隻能掌握在自己手裡。
期末考完最後一科,季文蘭卻突然攔住了我。
「央央,你最近怎麼不理我了?我們今天一起回家吧。」
我瞥了一眼她身後正在假裝收拾東西的仇東,又看了一眼正在門外百無聊賴等著我的謝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好呀。」
我拒絕了謝映的邀請,跟著季文蘭走了,身後有人跟著,我假裝不知道,像往常一樣歪著腦袋和季文蘭說笑。
季文蘭突然換了種語氣。
「央央,你還是離謝映那種人遠點的好,那種爛人隻會平白耽誤了你。」
爛人?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從季文蘭嘴裡說出來。
9
「他怎麼了?」我試探性地問道。
「哎呀你別管,反正他不是個好人。」季文蘭似乎有點著急了,拖著我加快了腳步。
身後的腳步聲也明顯跟著加快了。
繼續向前走,就是那個臭烘烘的小黑巷子,我慢慢在公交車站牌前放慢了腳步。
「文蘭,我肚子不太舒服,走不動了,我們還是坐公交車回去吧。」
我假裝疼得實在不行了彎下了腰。
「央央,」她伸出手似乎想扶我一下,但最終卻垂下了手。
「央央,你別怪我,你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我需要你幫助的話,你也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身後突然有股大力勒緊了我的脖子,我拼命地掙扎,卻無濟於事。
季文蘭還在一旁安慰道:
「別掙扎了央央,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隻是讓你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我看到了盛月如站在我面前笑吟吟地看著我,「看看你呀姐姐,現在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真可憐呢。」
她慢慢地低頭,在我耳邊低語,「你說,如果爸爸看到你這種樣子,他最疼愛的女兒被人按著跪在地上,會不會後悔當初把心髒捐給了你而不是我呢?」
我猛然睜大了眼睛,「你,到底,在說,什麼,」
「還裝什麼都不知道呢?我們天生都有心疾,憑什麼他救的是你而不是我呢?」她的臉上露出怨恨的表情。
「哈哈哈!」過了片刻她卻又突然笑起來,「不過他的氧氣管是我親手拔的,我也不怨他了,一報抵一報。」
眼淚掙扎著從眼角掉了出來,喉嚨中的窒息感越來越強,我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珍視的人出賣我,珍視我的人卻因我而S,模糊中,我好像看到了去世已久的父親。
我已經,不是那個隻能眼睜睜看著病魔吞噬他的生命,卻隻能無助地趴在病床上哭的小女孩了。
身旁似乎有聲音在喊,覺察到脖頸間的力量一松,我用盡了全部力氣,用手肘使勁往後一頂,然後瘋狂咳嗽起來。
「沒事吧?」我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帶著薄荷的清香。
是謝映的聲音,但我卻推開了他,轉身看向身後臉上已經被打得青青紫紫的,趴在地上的仇東。
季文蘭扶著他,盛月如卻已經不見蹤影。
「哥哥,」季文蘭看著謝映開口,隻是聲音太過微弱。
我揪起仇東的衣領,「剛剛盛月如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心中的恨佔滿了胸腔,我打了仇東一拳又一拳,打得手上都是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央央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季文蘭在旁邊哭著拉著我。
我轉過頭看著她,「季文蘭,就因為這麼一個男人,你毀了我們十幾年的感情?你看看他,他哪一點值得?他哪一點值得!」
嘶吼完最後一句,我徹底沒了力氣,虛脫地跪坐在地上,隻能無助地哭。
哭著被拉上警車去了警局,謝映從裡面出來,帶了一件外套給我。
「晚上天冷,披上吧。」他坐在了我身側。
我白天的行為,在仇東已經失去行動力的情況下,其實已經超過了正當防衛的範疇,屬於惡意傷人,但謝映為我作保,於是我被當作正當防衛放了出來。
季文蘭在謝映在的情況下不敢多說什麼,仇東也已經被送往了醫院。
我張開嘴,嗓音沙啞地問他。
「你今天,在跟蹤我們?」
「嗯。」一個單獨的尾音。
「為什麼?」我又問。
他沒回答我,一名警察走了過來,看著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有了白發,他對我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的爸爸,是名很偉大的警察,他在抓捕倒賣器官案件中做出了重大貢獻,也作出了重大犧牲。」
「我知道,」我哽咽著回答,「他一直都很偉大。」
「在他去世後,我們一直擔心那個作案組織殘餘的人會報復你們,所以你的妹妹去國外的時候,我也帶著小映去了。」
「就是謝映,你的同學,我是他的小叔叔。」
「但是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你的妹妹,已經被他們洗腦了。我安排小映住進了她隔壁的病房,一直嘗試引導她接受正確的思想觀念。」
「但是失敗了。」我補充到。
這並不難猜,從盛月如兩世的所作所為來說,謝映失敗得徹底,但盛月如,也是S害父親的兇手,這個仇,我必須自己報。
晚上回到家,母親難得善待了我一次,一直等我到家才開始吃飯。
她笑得很慈祥,但我卻總感覺到一股惡寒,與她身旁笑吟吟看著我的盛月如一樣,披著溫柔的假象,內裡卻是露出獠牙的毒蛇。
快了,就快了,我對自己說。
已經要開春了。
10
季文蘭轉學了,仇東還在醫院裡躺著。
我像往常一樣在謝映家給他補課,小野貓已經變成了大胖貓,摸著它的腦袋,總能聽到它舒服的呼嚕聲,聲音也比原來要大了很多。
謝映把它養得很好。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季文蘭與謝映的牽扯,季文蘭是謝父的私生女,前幾年才被領回家,一直很怵謝映這個哥哥。
所以,他們才在學校從不打招呼,季文蘭也總是很討厭他的樣子。
「為什麼把她送走了?」我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應該問,但我卻總是愛刨根問底。
不為什麼,隻是一種習慣,或許也是我語文成績一直都沒有數學好的原因。
謝映看了我一會兒,才慢慢回答。
「是我父親的意思,她們或許在外面,才能夠更好地生活,有一個新的開始。」
對話在沉默中結束,我回到了家。
今天母親難得地煮了雞湯,眼前的場景也與前世的場景開始重疊。
「央央,媽媽今天給你煮了雞湯,你學習辛苦了,快來嘗嘗!」
我驚喜地走到餐桌前,捧著母親親手端給我的一大碗雞湯,像是在做夢,一旁的盛月如撇撇嘴。
「媽咪,你就知道疼姐姐,都不給我盛,如如可是要吃醋了!」
一片歡聲笑語裡,我喝掉了那碗雞湯。
然後呢?再次睜眼的時候,隻有醫院特有的消毒藥水的氣味,還有空缺了一半的身體。
「央央,央央?」
回過神,我看到母親站在我面前,「發什麼呆呀?快去吃飯呀,我還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魚!」
紅燒魚?記憶裡,在父親去世後就再也沒有嘗到過了。
坐在飯桌前,我顫抖著手,夾起了那塊魚肉。
「好吃就多吃點。」母親給我多夾了幾塊,又給盛月如多夾了幾塊,盛月如噘著嘴看著我笑,和夢裡可真像呀。
吃完晚飯,我像往常一樣準備收拾碗筷,卻在站起的一瞬間,熟悉的眩暈感傳來,我癱坐在了座位上。
我笑了,笑出了眼淚。
一旁的盛月如似乎也想笑,但還沒開始,卻突然就暈倒在了桌子上。我驚詫地看著母親,母親的笑像吃飯時一樣慈祥,慈祥地看著我們。
「母親?」我用盡力氣,喊了她一聲。
她卻隻是自顧自地收拾了碗筷, 而後走過來,把盛月如抱進了廚房裡, 然後又半抱起了我,卻帶著我往屋外走去。
「你小的時候, 就沒好好抱過你,現在想抱抱你, 卻抱不動了。」她邊走邊說, 我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在眼眶上打著旋。
「我這輩子呀,一直都感覺對不起如如, 沒有能力把她帶在身邊養大;對不起你爸爸,沒能按照他的遺願帶你好好生活;也對不起你,秉持著公平, 沒給過你一次母愛。」
「央央?你終於醒了,校醫老師說你是中暑才暈倒的,可急S我了!」
「(我」「或許從你改口叫我母親, 不再喊我媽媽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了, 我做下的孽,由我親自來結果。」
「央央呀, 媽媽對不起你, 如果有下輩子, 一定要擦亮眼睛,別再認我當媽媽了。」
她把我放到了樓下的水池旁,我渾身沒有絲毫力氣,隻能看著她的背影越行越遠。
「媽, 媽……」
回應我的,卻隻有一道衝天的火光,和一聲爆炸的巨響,我徹底暈S了過去。
再次醒來,睜開眼,鼻尖又是熟悉的,醫院刺鼻的消毒藥水味。
「你醒了?」謝映坐在我的病床前。
「我, 的,家……」我著急地想要詢問他,話到嘴邊卻也隻剩下了氣音。
「消防隊說, 是煤氣爆炸事故, 有兩人亡故, 你節哀。」
我看著天花板,又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 我們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飯, 明明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場景, 卻再也見不到了。
我成為了一名警察, 學著父親的樣子,雖然再也無緣見面,但我相信, 我們終會再次相遇,這次,換我保護你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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