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媽現在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了，樂樂呵呵回復：「這樣啊，你別急，那我再開高一點。」
說完我媽把手機遞給我：「好了趕緊睡覺，以後還有她的消息拿來給我回。」
三亞果然暖和得很，一落地我們就把外面的羽絨服脫了。
關掉手機的飛行模式意料之中 802 已經發了不少信息過來。
「鄰居你家地暖真的開了嗎？」
「到現在都還是很冷，肯定是壞了。」
「你趕緊找維修工上來看看吧。」
我聽話地把手機遞給我媽，我媽清清嗓子開始語音轉文字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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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攤上這件事，我媽興致好極了，不僅搶著回復還天天在群裡跟朋友吐槽，那些阿姨們都等著我媽給她們更新進度。
「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昨晚我也覺得我家地暖一點都不暖和，開著空調睡的。今年供暖太不給力了，這溫度一點都不穩定。」
「改天一定要找物業好好反映一下。」
「哎呀現在我也沒辦法呢，我人都到三亞了。」
「沒有備用鑰匙，哪來的備用鑰匙啊。」
「那等我回來聯系人看看吧。你要是實在冷就先用幾個月空調。」
我爸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直說我媽太會演了。
5
不過我們還是低估了對面厚顏無恥的程度。
這天我們正在吃著椰子雞，802 突然打過來語音電話。
頓時覺得手裡的雞都不香了。
現在我媽全面承包這件事，我不敢直接掛，把手機給了我媽。
沒想到她直接按了接聽。
對面氣勢洶洶：「親，你這個暖氣到底什麼時候能修好？」
「現在天氣這麼冷，我家小寶都凍感冒了，昨天半夜都發燒了。」
「我也咳嗽了好幾天。」
「要不是你家暖氣壞了，他怎麼會感冒，我家小寶身體一直好得很，平時都不生病的。」
「我老公說這個醫藥費就應該你出。」
「要不還是按之前說的你每個月給我三百塊，我們家自己裝算了。」
「等你回來這哪是個頭。」
這下連好脾氣的我爸都有點被氣到了。
可惜礙於沒有罵人經驗，抖著手指著屏幕嘴巴張張合合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出來，還把自己氣夠嗆。
我媽甩了一個眼神過去安撫住了他，繼續打著哈哈拳：「哎呀小寶生病了啊，怎麼會這樣呢，那真是太難過了。」
「親你放心，剛好我家裡有點事過幾天就回來了，一到家我就找人上門修暖氣啊，你們再撐幾天。」
對面或許是太著急了，對我也不怎麼了解，都沒聽出來我媽的聲音和我的不一樣。
最後不情不願地催我媽趕緊回去，倒是也沒再提醫藥費的事。
掛斷電話我朝我媽豎了個大拇指。
這下我是真的服了我媽。
她這推來推去的反而給了 802 希望，等幾天再等幾天，S活不肯自己裝暖氣。
有時候也是真難理解。
嘴巴上一口一個小寶喊著，連微信名字都是小寶媽媽。
關鍵時候孩子都凍感冒了還不開暖氣，甚至連空調都舍不得開，反而天天指望一個面都沒見過幾次的鄰居。
我媽撇撇嘴：「這種人我見多了，沒佔便宜就是吃虧，不把別人的錢當錢，讓她自己出錢倒是比割肉還疼。」
「反正我們過完冬才回去，讓她著急去吧。」
6
原本家裡有事隻是我媽的一個託詞，沒想到一語成谶。
舅舅一把年紀了非要跟著表弟一起滑雪，結果把腿摔了。
雖然醫生看過了說問題不大，就是普通骨折，但我媽還是不放心，讓我定了兩天後的票回去。
空了一個多月的屋子果然冷得不行，一進屋我們都打了個哆嗦。
其實我們地域上屬於不南不北，既沒有像東北那樣家家戶戶必備暖氣，也不能像海南那樣一雙拖鞋穿四季，大多數人以前沒有裝地暖的概念，冬天偶爾開幾天空調也就過去了，不開的話多穿點抖抖也能湊合過。
我們家之前過冬也都是全靠抖，不過是衣服多點被子厚點，後來條件好了搬了新家才裝了地暖，這才知道原來冬天可以這麼舒服。
果然是由奢入儉難，我爸搓著手就要去開地暖，被我媽攔了下來：「樓下還沒裝呢，開什麼開！」
我爸悻悻地收回手，去開了空調。
為了消停幾天不讓樓下知道我提前回來了，我打算先住在爸媽家。
結果第二天睡夢中就隱約聽到我媽跟人吵起來了。
我連忙蹬著拖鞋打算出去看看，剛握上門把手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和對話：
「鄰居你終於回來了。」
「前陣子就來找過你好幾次了，你們家一直沒人。」
「我是樓下 802 的。」
我媽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意味深長地開口：「哦，原來是樓下的啊。你找我什麼事？」
對方開門見山：「你們家今年是不是把地暖關了？我們最近感覺比往年都冷，我和我老公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今年不開了每個月補貼我們 300 塊錢吧，我們家開，這樣你們也能暖和。」
好家伙，算盤打得還挺好的。
樓上 300，樓下 300，一個月 600 塊。
相當於別人出錢幫她家過冬唄。
可惜遇上的是我媽。
況且我媽最近正因為舅舅的事心情不好著呢。
她一點都不慣著，張嘴就是一通罵：「你腦子有病吧，有病就去治，少來我家發癲。」
十句話裡九個媽。
說完直接把門一砸關上了。
樓下雖然無賴慣了，但也就欺負欺負窩囊好說話的年輕人，年紀大的老太太誰搭理她。
被罵了一頓竟然也沒敢繼續敲門。
我和我媽打賭她到底會不會自己開地暖，結果還是我媽贏了。
她依舊沒裝，隻是微信上催我催得更頻繁了。
估計把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
畢竟我之前松過口，再不濟也能從我身上撈點錢補貼一下。
7
果然是距離產生美。
我原本打算在爸媽家多住一段時間的，結果才一禮拜我媽就嫌我作息不規律處處挑我刺了。
一氣之下我搬回了自己家。
802 以為我在三亞，還在持之以恆地隔三差五信息騷擾。
直到那天我奉我媽之命給舅舅送骨頭湯，回家的時候在電梯上遇到了她。
我正提著保溫桶低頭玩著手機，突然有人抓著我的胳膊：「你從三亞回來了？」
騙人被抓個正著，我莫名升起幾分愧疚感，尷尬地腳趾抓地：「昂，剛回來。」
對面大喜過望：「那太好了，你趕緊喊人上門看下暖氣。」
「這一個多月，不進我家小寶感冒，連我都犯了支氣管炎。」
「我早就說了你應該把鑰匙留給我的，這樣我還能早點幫你找人上門修，我們家小寶也不會生病了。」
「要不還是像之前說的每個月給我三百吧，不然你家的老是壞也麻煩。」
她嘀嘀咕咕的語氣充滿了抱怨和不滿。
我突然覺得不愧疚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要是對方態度很好，就算是不合理的事也不好意思拒絕，但是一旦對方語氣惡劣，那也就沒什麼好跟她客氣的了。
我故作不解：「修什麼暖氣？」
「我家暖氣好好的，不需要修啊。」
對面下意識反問：「什麼意思？」
我懶得再跟她繞圈子：「我們家暖氣沒壞，我就是今年不想開。」
她愣了一下，最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
「你們家暖氣沒壞？」
「那你之前跟我說要修是什麼意思，你耍我？」
我乖巧地點點頭。
她立刻氣急敗壞地罵罵咧咧起來：「你......你......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這麼耍我。」
「虧我還好好跟你說話，你個喪良心的害我全家挨凍一個多月。」
「你心怎麼這麼黑！現在立刻出錢給我家交暖氣費。」
「否則這事兒我跟你沒完。」
說著甚至還想上手扒拉我，被我閃身躲過。
剛好電梯到了，我立刻蹿了出去。
沒想到她還跟了出來。
上來SS拽著我的胳膊不讓我進屋，嚷著不給錢就放開我，左右兩戶聽到動靜開了一點門縫，她趁機在我家門口顛倒黑白喊了起來。
「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不安好心，把我家暖氣關了。」
「害我兒子凍得感冒一個多星期。」
「真是不要臉，怎麼會有人良心這麼壞。」
她之前雖然難纏且煩人，但是好歹會正常說話，還一口一個親，現在簡直搖身一變邪惡搖粒絨老太。
明明年紀輕輕的，卻一副老太太罵街的潑婦姿態，我一下被震驚地都忘記回話。
還是看到了對門張阿姨關切的眼神才反應過來。
張阿姨和我媽也認識，估計在糾結要不要去樓上給我喊幫手呢。
我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誰家的暖氣？你說誰家的暖氣？我關自己家暖氣礙你什麼事了。」
「你兒子是給我生的嗎？他平時喊我爸爸嗎？」
「連暖氣費都舍不得花就別生小孩了免得以後小孩被人一杯奶茶就騙走了。」
說完我掏出手機按了個 110：
「大家都是個見證哈，我現在報警。」
一提到報警對面氣勢弱了下來，扯著我衣服的手也松開了。
8
或許是樓上樓下連碰兩顆釘子，802 知道想讓我們當冤大頭是徹底沒指望了。
沒幾天就自己開暖氣了，連帶著我家溫度都升上來一點兒。
像她這麼摳門又不講理的人，哆哆嗦嗦熬了快兩個月，最後還是自己開地暖，既花了錢又挨了凍，想想就覺得暢快。
我高興地獎勵了自己一頓火鍋。
那天以後跟樓上算是正式撕破臉了。
本來以為他們家掏了這筆錢勢必要大鬧一場的，沒想到竟然分外安靜。
可惜才安靜了兩天，第三天我就被一大早剁餃子餡兒的聲音吵醒了。
其實昨天半夜就已經有洗衣機的聲音了，夾雜著高跟鞋噠噠的走路聲。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消停下來。
不過當時我正在看電視，最近追的劇剛好要大結局，所以並沒有太在意。
但是熬夜追完劇才剛睡下沒幾個小時，樓上叮鈴咣當的切菜剁肉聲讓我瞬間從夢中驚醒。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一看才六點鍾，外面天要亮不亮的。
我翻了個身鑽進被子裡打算繼續睡，結果又響起了吸塵器吸灰塵的聲音。
這下我是徹底睡不著了。
以往樓上也偶爾會發出一些噪音，半夜洗衣服，孩子哭鬧都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時候她老公會喊朋友來家裡聚餐，一群人吵吵鬧鬧到很晚。
但是都屬於能忍耐的範圍內，持續時間也不久。況且我體諒孩子年紀小沒辦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懶得管了。
但是這次很明顯是蓄謀為之。
誰大晚上闲著沒事穿高跟鞋到處走啊。
而且 802 住著一家三口，女的是個全職媽媽，根據以往的動靜判斷，她從來沒有早起給丈夫做早飯的習慣，都是八九點跟著孩子一起起床。
肯定是為了地暖事件報復我。
八點一到我就找了物業投訴，物業態度很好地說去幫我上門調解一下。
沒過多久物業經理就回來了，一臉為難地跟我說：「樓上說她在自己家發出聲音不犯法，如果要她安靜的話，讓您每個月給他出 600 塊錢安靜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