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1

早上吃飯的時候，姜川胳膊上突然起了好多紅疹。

 

婆婆和林耀言都慌成一團。

 

「這是怎麼了？」

 

「老公，你快打 120。」我拿起桌子上的面包片看了下，「我不是特意告訴你小川花生過敏嗎？你怎麼還給他放花生醬？這是會出人命的。」

 

「我……我……」於夢急得說不出話。

 

林耀言轉身給了她一巴掌。

 

婆婆也撲了過去撕扯著她的頭發。

 

「我打S你，我寶貝孫子要是有什麼事，我要你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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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很快趕來，所幸經過醫治，並無大礙。

 

於夢眼圈泛紅地站在病床前。

 

「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太太她並沒有告訴我花生過敏的事。」

 

我握著姜川的手，眼睛已經腫成了桃子。

 

「你現在推卸責任還有用嗎？我情願現在躺在床上的是我。」

 

林耀言氣急敗壞地又扇了她一巴掌。

 

「滾出去。」

 

她嘴角滲出血，眼底恨意噴薄而出。

 

「林耀言，你會後悔這麼對我的。」

 

於夢跑出病房。

 

我看向他，微微皺起眉：「老公，於夢她說這話什麼意思？」

 

他心虛地眨了下眼：「估計是腦子壞了，天天看那些垃圾電視劇，以為自己住在富人區就高人一等，卻忘了自己隻是個保姆的身份，老婆，我們把她辭了吧。」

 

我點點頭：「也行。」

 

12

 

可於夢卻失蹤了。

 

昨晚她一夜未歸，打她的手機也顯示關機。

 

「老公，於夢和你聯系了嗎？我還想著和她說辭退的事情呢，可現在卻找不到她了。」

 

林耀眼喝了口豆漿，臉上表情極為平靜：「估計是怕咱們追究她的責任，跑了吧，這樣也好，省得我們麻煩。」

 

我垂眸不再說話。

 

他以為我不知道昨晚他跑出去的事情。

 

但我早在他的車裡放了微型攝像頭。

 

昨晚他去找了於夢，兩個人在車裡吵了一架。

 

於夢揚言要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訴我，林耀眼一氣之下掐S了她。

 

屍體被扔到了江裡。

 

婆婆口中依然罵罵咧咧：「小賤人倒是跑得快，不然我非得打斷她一條腿不可，她什麼東西啊，竟然敢害我的寶貝孫子。」

 

「媽，您說這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再怎麼說她也曾救過您。」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婆婆。

 

「她什麼時候救過我啊，當初不過是想讓她進……」

 

「媽，您快點吃，飯都涼了。」林耀言打斷了她的話，眼神狠厲。

 

婆婆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了話，臉色訕訕。

 

「好，好。」

 

我勾唇無言地笑了下。

 

婆婆，別慌，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上一世掐S我的雖是於夢，但按住我掙扎的雙手的可是婆婆。

 

13

 

姜川身上的紅疹慢慢消了下去。

 

他真的是一個很聽話很乖巧的孩子。

 

我看書時，他就默默地坐在一旁自己玩，從不會打擾我。

 

沒有了保姆，沙發上經常被我用衣服堆得亂七八糟。

 

他都會將那些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他幹淨純潔地讓我覺得自己很罪惡。

 

我確實沒有和於夢說過姜川花生醬過敏的事情。

 

我就是想挑起林耀言和她之間的矛盾。

 

我為了自己的私心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媽媽，你要吃餅幹嗎？」姜川走過來，手心裡放著個小熊餅幹。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鼻尖莫名有些酸澀。

 

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情緒，抱住了我的肩膀。

 

「媽媽，你不開心嗎？院長說，不開心的時候抱抱就好了。」

 

我深吸了口氣：「沒有，媽媽隻是看書看得乏了，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高興得直點頭，親了我兩口後，快速跑進臥室換了衣服。

 

14

 

婆婆雖已經年過五十，但極其愛美。

 

她聽說抹水銀和晨尿能延緩衰老，便每日都用。

 

所以姜川極其排斥婆婆的靠近。

 

他總偷偷地和我說，婆婆身上的味道太難聞。

 

昨天他忍不住幹哕了下，婆婆當時的臉色又尷尬又氣憤。

 

她不忍朝孫子發火，便說是我撺掇的姜川，故意不和她親近。

 

所以我今天特意邀請她和我們一塊去郊遊。

 

一路上也算是歡聲笑語。

 

到達地方後，林耀言和我便先去支帳篷，婆婆帶著姜川在溪水旁玩耍。

 

林耀言時不時地便看一眼姜川。

 

「老婆，我覺得好幸福。」他發出一聲感嘆，滿臉笑意。

 

但還沒等那笑徹底漾開，身後便傳來一聲尖叫。

 

我趕緊轉過頭，林耀言先我一步跑了過去。

 

「媽，你怎麼了？」

 

婆婆頭破血流地摔倒在石頭上。

 

姜川緊緊攥住了我的手：「媽媽，奶奶她不小心滑倒了。」

 

我皺眉看向婆婆，掏出手機打了 120。

 

15

 

婆婆摔得很重，再加上她常年用那些奇葩的美容方法，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三個小時的搶救，也隻是換來苟延殘喘的一個月。

 

我們請了專業的護工來照顧婆婆。

 

如今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隻能躺在床上。

 

林耀眼心情很糟，他和他媽的感情一向很深。

 

晚上我在他喝的酒裡加了些安眠藥，他很快便睡了過去。

 

我推開姜川的房間，他正在看我和他的合照。

 

「今天你做了什麼？」我聲音帶著些冷意。

 

「媽媽，我本來也沒想瞞你，那老太婆該S，所以我就在身後推了她一把。」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媽媽，你想她S不是嗎？」他抬頭看向我。

 

我心中微沉，我確實為今天的出遊做了準備，我提前在那裡養了條毒蛇，就等著婆婆去。

 

可姜川是怎麼知道的呢，今天的他和以往格外不同，渾身散發著陰鸷的氣息。

 

「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孩子不應該摻和進來。」我摸了下他的頭，「小川，你要活在陽光下知道嗎？」

 

「我不要，媽媽在哪我就在哪，誰要是傷害媽媽，我就S了他。」他眼神執拗。

 

「為什麼？」我有些不解。

 

我和他並沒有天生親近的血緣關系，況且我們相處也不過一周。

 

「因為媽媽你是個好人。」他垂下頭，跑上了床，「晚安，媽媽。」

 

我看他不想再說，便關上門走了出去。

 

16

 

林耀言早晨醒來時，我正在客廳看律師給我擬好的離婚協議。

 

「老婆，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他緩步坐在我身邊。

 

我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籤吧。」

 

他疑惑地接過來，三秒後瞳孔開始放大。

 

「離婚？老婆，你為什麼？咱們家現在不挺好的嗎？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你說呢？」

 

他心虛地看向別處：「老婆，你別這樣，我有多愛你，你是知道的，當年我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我不能沒有你啊。」

 

我冷笑一聲：「是啊，要不是你當年演了英雄救美那麼一出戲，我怎麼會嫁給你？林耀言，你不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老婆，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騙你呢。」

 

我打開手機，播放了一段錄像。

 

當年事發之後，我本想報警，但林耀言勸我，為避免報復，還是不要聲張為好。

 

視頻裡當年的那兩個歹徒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

 

「都是林耀言指使我們做的，我們隻是個普通的群演而已，他告訴我們，隻要假裝綁架那女的，然後拿刀捅他一下，就給我們一人一萬塊錢。」

 

我關掉手機：「林耀言，你還有話要說嗎？我勸你還是趕緊把這協議籤了。」

 

林耀言眼神閃爍：「老婆，我之所以那樣做，也是因為太愛你了，你怎麼可以因此讓我淨身出戶呢。」

 

「於夢和你是什麼關系？你們在我之前就認識了吧，對了，你們的女兒長得還挺可愛的，隻是可惜攤上了你們這樣的父母。」我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林耀言面色發白，滿臉震驚：「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S了於夢呢。」我勾起唇，放了他車上的另一段視頻。

 

林耀言的臉由白變青，他反應過來。

 

「所以那花生醬的事不怪於夢，你是故意要我們反目？」

 

「對啊，但沒想到你會S了她，林耀言，你還真是心狠啊。」

 

他手指緊握成拳，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站起身：「別想著S我，一旦我出事，這段視頻便會傳到各大網絡平臺，而且這房間裡我也裝了微型攝像頭，實時傳輸，林耀言，你S人犯的身份可跑不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氣急敗壞地朝我怒吼。

 

「你先籤了這份協議再說，你不僅要淨身出戶，公司裡的股份也要盡數轉給我，不要覺得委屈，那本來就是我給你的，現在你隻是物歸原主而已。」

 

他咬了咬牙，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17

 

這幾天的生活看似風平浪靜，但我知道林耀言一直在找機會徹底粉碎那段視頻。

 

我闲著無事便去看了婆婆。

 

「姜小姐，老太太又不肯吃飯。」護工滿臉為難地看向我。

 

「嗯，我來喂吧。」我接過碗勺，「你先出去吧。」

 

「媽，你怎麼這麼不乖啊。」我把盛著米湯的飯勺遞到了她嘴邊。

 

她白了我一眼，緊閉著嘴。

 

我嘆了口氣。

 

「你是在想為什麼我們不把你接回家去住吧。」

 

她緊盯著我，好似就等著我給她一個答案。

 

「自然是我不願意啊，媽，你和林耀言瞞著我於夢的事情，還想要我收養他們的女兒，你說你們做得如此過分，我怎麼能以德報怨呢。」

 

她眼神驚慌，口中支支吾吾。

 

「你放心，我已經和林耀言離婚了，我的家產你們分不到一分一毛。」我放下碗，「至於你嘛，如今都成了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基本的赡養我可以的，隻不過以後你就不能住這麼好的房間了，也不會再有專人喂你飯伺候你洗澡了，您隻能等著自生自滅了。」

 

婆婆的身體開始劇烈扭動。

 

我冷笑了聲：「看您這樣，您還不如S了呢。」

 

大概是我的話刺激到了她，她開始白眼翻飛，嘴唇抽搐。

 

我靜等了會，才按下呼救按鈕。

 

半個小時後，醫生走了出來，滿眼痛惜地衝我搖了搖頭。

 

「請您節哀。」旁邊的護士安慰道。

 

我垂眸掩去欣喜的神情，扶著牆坐在了椅子上。

 

18

 

關於離婚的事一切辦妥後，我去公安局報了案。

 

但林耀言太過狡猾，他提前感知到了不對勁，在警察破門而入的前一刻，跳窗跑了。

 

三天後，我和姜川去爬山鍛煉身體。

 

快到山頂的時候，林耀言蹿了出來。

 

他拿刀抵住了我的脖子。

 

「姜歲晚，你他媽的竟敢言而無信。」

 

我輕笑一聲。

 

其實這是我和警察同志商量好的一出戲。

 

林耀言不知躲到哪裡去了，遲遲不露面。

 

但他一定想報復我。

 

我家周邊時刻都有警察蹲守，他不敢來。

 

所以隻有我出去，他才會露面。

 

「林耀言，放下刀。」便衣同志們很快圍了上來。

 

林耀言被逼到走投無路。

 

「行啊，姜歲晚，既然我活不了，那你也別想活。」

 

他手用力地就要往我脖子上割。

 

姜川卻突然朝旁邊的山溝倒去：「爸爸。」

 

林耀言慌了，也顧不得管我，徑直伸手要拉住姜川。

 

槍響了聲，林耀言倒在了地上，胸口有血滲出。

 

而姜川停止了傾斜的動作，挺直了身體。

 

一切都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他淡漠地從林耀言身邊走過, 看都沒看他一眼。

 

「媽媽, 你沒事吧。」他拉住我的手。

 

「沒事。」我彎下腰, 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剛剛為什麼要那麼做, 你要是真的摔下去了怎麼辦，媽媽不是告訴過你要相信警察叔叔的嗎？」

 

「那個溝並不深, 就算摔下去，也隻是有些擦傷。」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我看向躺在地上的林耀言，他一息尚存。

 

眼睛SS地看著姜川。

 

他不是一個好人，但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哪怕他知道姜川是故意摔倒的，他也怕他受傷。

 

姜川到家的那一天, 他高興得一夜未睡。

 

房間裡的擺設、玩具都是他自己布置的。

 

即便日常姜川對他的態度淡淡的, 他也總是滿臉笑容地主動找話題和他聊天。

 

姜川喜歡吃魚，每次他都會把魚刺挑完, 把魚肉放到姜川碗裡。

 

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我能看出林耀言是真心愛這個孩子的。

 

「媽媽，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我站起身，牽著他往山下走去。

 

此時，陽光正好，下山的路輕松而平坦。

 

番外：

 

姜川從記事以來便一直備受欺負。

 

孤兒院的孩子見他長得像個豆芽菜似的，便經常拿泥巴丟他, 用剩飯砸他。

 

院長徒有虛名，從來不管他們。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被大孩子們用泥巴塗滿了臉，跪在地上學狗叫。

 

「你們在幹什麼？」一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阿姨走了過來，扶起他, 「院長就是這麼教你們為人的？」

 

他身上的泥巴染髒了阿姨的衣裙, 可那位阿姨卻毫不在意。

 

「我帶你去洗幹淨, 好嗎？」阿姨滿眼溫柔，幫他清理著身上的髒汙。

 

他突然有些緊張, 掙脫掉她的手, 跑了。

 

阿姨當即教訓了院長一頓, 並且還安排了新的院長來教養這些孩子。

 

新來的院長為人公正，做事公平，他不再受欺負, 也能吃飽飯。

 

他從新院長那裡知道了阿姨的名字叫姜歲晚，是他們孤兒院的資助人。

 

姜阿姨每個月都會來看孩子們。

 

但孤兒院的孩子太多了，每次他都隻能站在角落看她。

 

姜阿姨笑起來很好看。

 

他時常在想, 她要是他的媽媽就好了。

 

每個月他都在期待見到姜阿姨。

 

可姜阿姨突然不來了。

 

小伙伴們都說姜阿姨去世了。

 

他不願相信。

 

從院長那裡偷看到姜阿姨的家庭地址，他便偷偷跑了出去。

 

在姜阿姨的家門口，他看到了林耀言一家四口。

 

那老太婆滿臉笑容逗著那個女人懷中的孩子。

 

「姜歲晚總算S了，這萬貫家產以後就歸我們了。」

 

1

 

「【「」老太婆白了他一眼，閉起了嘴。

 

姜川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憤怒，衝過去就咬住了林耀言的胳膊。

 

可他終究是個孩子, 力氣太小。

 

林耀言一腳踹開了他, 他的頭撞在了後面的立石上，昏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人已經在孤兒院。

 

姜阿姨正笑著看他。

 

「小不點, 你願意和我回家，叫我媽媽嗎？」

 

他眼圈泛紅，撲到了姜歲晚的懷裡。

 

「我願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