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保鏢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摁著我們兩個的力度都小了不少，薛珩抬頭看我，我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我看誰敢！」老太太朝保鏢們怒道，又氣勢極盛地睨我一眼，「既然如此，不如先取了你的命！」

說罷，幾個保鏢再次摁住了我，秦阿姨掏出了一把手槍，想來是早就準備好了。

 

就在她要開槍的一瞬間，一顆子彈從她的眉心穿過。

 

血液噴射，像一朵花盛開。

 

「這裡好熱鬧。」我雖然背對著門口看不到來的人，但是身後保鏢們的反應很大，我知道是我的救兵來了。

 

一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我身後停下：「你想S啊？還不放開我老板？」

 

保鏢們收錢辦事，自然沒必要和一群手持槍械的僱佣軍強行對抗。

 

Advertisement

「嘉木，你太粗鄙了。」我被溫嘉木扶起來，連帶著薛珩也被其他人扶了起來。

 

系統突然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佛經中曾有一言，三界不安，猶如火宅。」我垂下頭，「我初聽之時很有感觸，隻怕別人不能感同身受。」

 

看著老太太鐵青的臉，我笑著轉身拍了拍薛珩的肩膀，「歡迎來到地獄。」

 

7

 

其實薛宅的保鏢們也都是持槍的，但是今夜老太太把大部分帶槍的手下都安排在了封星暉的院子裡，一小部分不帶槍的保鏢守在這裡準備生擒我和薛珩。

 

不僅如此，老太太還派了人下山去解決掉薛珩帶來的保鏢，預謀徹底軟禁我們兩個。

 

若不是我跟來，恐怕薛珩會就此在這個世界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人在意他的S活。

 

溫嘉木的同伴們早將這整座山圍住，隻等探查到封星暉的位置發起偷襲。

 

我為了給溫嘉木拖延時間，真是吃了不少苦頭。

 

薛珩還有話要對他祖母說，我對他們的家務事不感興趣，帶著溫嘉木等在門口。

 

「姐，你臉腫了。」

 

溫嘉木和我一樣是孤兒院的孤兒，小時候我被收養時，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那時同情心泛濫，求姜父帶他一起走，姜父看溫嘉木又瘦又小，又沒什麼利用價值，正想拒絕時，溫嘉木跪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頭，磕到頭破血流也不停，姜父大概是看中了他的狠勁，同意收養了他。

 

我和溫嘉木那時候還天真地以為好日子要來了，可惜當天我們就被分開，溫嘉木被送去了軍校，我被送到了姜家，開啟了被折磨的半生。

 

系統欺騙了我，甚至可以說是毀掉了我。

 

溫嘉木的手冰涼，直接貼在了我臉上，意在給我消腫：「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

 

「行了，不用管我。」我推開他的手，睨他一眼，「封星暉呢？」

 

他從兜裡掏出手機，屏幕說是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在樹上的直播畫面：「按你說的，給他腿打斷了，又打了鎮靜劑，身邊還有七八個人守著，應該跑不了。」

 

我閉上眼，在腦海裡和系統對話：【你還那麼堅信他不會S嗎？】

 

系統沒有回應我。

 

「走吧。」薛珩走了出來，緊緊關上了門，門內安靜無聲。

 

他的眼圈泛紅，神情淡淡，徑直從我和溫嘉木中間走過。

 

他不停地向前走，我看了一眼院子裡的玉蘭樹：「真是可惜。」

 

薛珩的腳步猛地停下，他轉過來看著我：「我答應祖母我不S封星暉，你幫我S了他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薛珩表情淡漠，說的話都平靜得像是在問我今晚吃什麼。

 

「謝謝。」薛珩身上帶著淡淡的瘋感。

 

本來我也不打算讓他動手，畢竟男主這種天道之子很不好S，一不小心就可能讓他再次S裡逃生。

 

但我還是說道：「那好吧，我幫你這個忙。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假如我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你要用姜家的錢蓋一個女校，免費資助貧困女學生上學，而你們薛家要替受性侵害或者家暴女生免費法律援助，法律解決不了的就你來解決，直到你S了為止，行不行？」

 

我不擔心薛珩反悔或者騙我，他一向說一不二，此刻更是沒有猶豫：「好，我S後三十年依然如此，你大可以放心。」

 

溫嘉木聽著我倆的話，皺起眉頭：「不然我去吧，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倆像是生離S別一樣。」

 

我默默長嘆一聲，輕輕拍了拍溫嘉木的後背：「我去吧，我有話和他說，你好好休息，以後不要再幹這種危險的事了。」

 

溫嘉木帶來的人已經將封星暉綁在了車座之上，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封星暉即使面臨如此險境也毫無懼色，倒是讓我有幾分欣賞。

 

我坐在他旁邊，關上車門，車內就我們兩個人：「封先生，我叫溫行露。」

 

「我好像不認識你。」封星暉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揚，超出常人的鎮靜。

 

這樣的人不好對付。

 

我聳聳肩：「我們早晚會認識的，時間問題罷了。」

 

封星暉笑了一聲，頗為自信地分析：「溫小姐大費周折地謀劃這一切，應該不是為了S我吧？說出你的目的吧。」

 

「就是為了S你。」我誠實道。

 

我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自信到可以讓他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說實在的，你很難S。」

 

封星暉被我的話噎了一下，半晌又幽幽道：「你我好像無冤無仇，難道你是替薛珩來的？」

 

我偏了偏頭，甜甜一笑：「無冤無仇就不能S你啦？我們的生活早就變成戰場了，既然是在戰場上，S光對手應該是基本準則吧？」

 

「有病。」封星暉精準地替我描述了一下我的人生關鍵詞。

 

我要是沒病，我早跳樓了。

 

我十四歲那年被系統強制帶到這個世界完成任務，十年過去，其中苦難不必多說，我隻當是道路艱險，終有成功之日。

 

好不容易挺到了成功這一天，結果它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騙局，我已經足夠幸福了。

 

它甚至認為我得到了姜以的愛就是我最大的獎勵。

 

無數個日夜我等待著屬於我自己的命運重新開始轉動的那一天，如果十年不夠，我可以用二十年三十年來填補，我的生命可以浪費，可以失去，但是，我絕不允許其他人操控我的命運，肆意撥弄我命運的輪盤。

 

封星暉似乎是覺得我是在嚇唬他，還不以為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S了我？」

 

我笑笑，從包裡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不著急，我們還有些話沒說完。」

 

系統的警告雖遲但到，這次它的聲音徹底冷漠，完全真的成為人工智能：【放了他，否則你的結局隻有S亡。】

 

腦內的系統已經換了人，大概是他們這些掌控世界線的負責人之一。

 

【我真的等你很久了。】我手中的匕首出鞘，慢吞吞地在封星暉身上遊走，【你們注視著一切的時候，不會覺得自己像個卑賤的鼠類嗎？

 

【你們自以為身居高位，掌控人的生S，每一條人命都可以任由你們支配對嗎？

 

【你們找來的任務者都是女性，是不是覺得女性更好支配，更加容易被你們設計的情感騙局困住啊？

 

【每當我想到你們這群人躲在某處注視著我時，我無法呼吸。

 

【每當我想到還有無數個我被捂住嘴巴，靈魂與肉體被禁錮在其他世界時，我渾身顫抖。】

 

我的匕首停在了封星暉的心髒處。

 

在封星暉眼中，我大概率是個瘋子，沉默地用匕首威脅他。

 

「為了能讓我再次呼吸，停止顫抖，我的靈魂得到安寧，即使S亡也無所畏懼。」

 

這一次我說出了聲，抬眼之時，目光恰好與封星暉不解的雙眼對視。

 

沒關系。

 

你很快就懂了。

 

在我匕首刺進封星暉身體的同時，我的大腦某個部位開始抽痛，緊接著，溫熱的液體從我耳朵、眼睛、鼻孔流出。

 

血液滴答滴答往下流淌，疼痛使我眼前陣陣浮現黑暗，我持刀的手卻不肯放下，反而再次刺向了封星暉的右胸膛，以防止他心髒長在右側。

 

【……你在自尋S路。】

 

疼痛擴大，無形中好像有人捏住了我的心髒，身體的不適提醒我下一刻我的心髒就會被捏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刀從手中滑落。

 

我從沒有離S亡這麼近，但我還是無比暢快。

 

【你們這群精神病，總想讓一個渾蛋得到拯救！他不配！我攻略姜以的意義在哪？其他任務者攻略他人的意義在哪？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他，難道真的是對方渴望的救贖與溫暖？你們理解的愛情太膚淺，同樣也太小瞧我們了！愛情不是全部，也無法困住一個人！

 

【我的S亡無足輕重，我的自由至關重要。

 

【無論是哪種自由。】

 

我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了，癱倒在車座上，此時腦海中的系統再次開口：【他不會S的，而你會，你失敗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反抗？反抗我們給你安排好的幸福生活，反抗我們給你精心挑選的愛情故事？

 

【不過無所謂了，你的舉動太過惡毒，應該得到些懲罰，你不會馬上S去，一點點體會窒息而亡的痛苦吧。】

 

世界再次恢復安靜。

 

十年前的我在想，為什麼要讓他愛上我？

 

他愛上我真的很重要嗎？

 

愛上我之後呢？

 

我要永遠永遠陪著他嗎？

 

他都愛上我了我離開他是不是太殘忍了？

 

難道救贖一個人隻能依靠愛情？

 

問題太多了，壓得我想不過來啊。

 

不過現在不用想了。

 

我已經能給出答案了。

 

如果要我愛一個人，我不會帶有目的；如果要我愛一個人，他不能隻依靠愛情而發覺自己的良知；如果我愛一個人，那是我的自由，我會朝好的方向前進。

 

不愛一個人同樣是我的自由，我的權利，即使他愛我，離開我他會心碎。

 

我首先是我，眾人眼中的第一社會角色隻能是我，而不是誰的太太，誰的愛人。

 

但凡有人剝奪我的權利，我的自由，我自己的存在。

 

我都會不遺餘力地讓他知道我的憤怒。

 

車內忽然響起了幾聲急促鈴聲。

 

那是爆炸前的提示。

 

如果這個世界的主角S亡了，那應該會怎麼樣呢？

 

8

 

再次睜眼時。

 

這個世界重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