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回想起來,那人當時就有些不對勁了。
畢竟,哪裡有第一次見面,就送好友妹妹這麼貴重禮物的。
裴鈺萱恍然般哦了聲,壞笑了聲:“所以,是我阿兄單方面惦記上你。”
謝晚凝無語的瞪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裴鈺萱用胳膊肘拐她一下,湊的更近了些,悄聲問:“那你對我阿兄有意嗎?”
“……”謝晚凝一噎,伸手將她推遠點,道:“你別管這些。”
裴鈺萱還想為自己兄長美言幾句,就聽見她又道:“我不管你跟我阿兄的事,你也不許管我跟你阿兄的事兒。”
很好,這回輪到裴鈺萱啞口無言。
臉色也漸漸漲紅起來。
謝晚凝見狀,笑道:“你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吧?”
擔心好友尷尬,她沒說曲城侯府那日撞見的事,隻道:“你見到我阿兄,兩眼都要放光了,任誰都能瞧出不對。”
裴鈺萱別扭了會,有些懊惱道:“可你兄長像是對我無意。”
“……”這話叫謝晚凝如何接。
想到謝衍譽那疏離的態度,她嘆了口氣。
她阿兄哪裡都好,就是不開竅。
隨著年紀見長,簡直要愁懷了他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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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一想,年紀比謝衍譽大上更多的裴鈺清都還未成婚,長公主跟沛國公還不定多著急呢。
這可是他們的獨苗苗。
…………
就如謝晚凝想的一樣,端陽長公主的確為長子的婚事愁的不行。
這次辦賞花宴,主要目的也確實是為了給他挑選一位世子妃,另外平寧郡主也到了適婚的年紀。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一張張帖子,由沛國公府發出,送到京中各世家高門手中。
但凡家裡有適齡姑娘、郎君的,幾乎都收到了請帖。
包括謝家。
謝家姑娘裡除了謝晚凝外,還有謝茹瑜才及笄未曾議親。
至於郎君,長房世子謝衍譽,二房的謝衍玶,謝衍松也都未婚配。
謝晚凝本來是沒打算去湊這熱鬧的,她好不容易把親事退了,做什麼又要去參加這種幾乎是明示著‘相看’的宴會。
但鄭氏卻不這麼想。
她並不清楚裴沛國公府的世子對自己女兒的心思,但她知道這次沛國公府的賞花宴,京中數得著的青年才俊都會出席,這樣的好機會,總是不多見的,自然想著讓女兒去露個面。
若是能重新覓得如意郎君當然最好,沒有也不要緊,可以慢慢來。
總之,作為母親,她得為兒女的終身大事操心。
謝晚凝時不時念叨的一輩子不嫁,鄭氏跟謝書也隻當她是對陸子宴的這段情失望,而有些心灰意冷,緩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日子總是往前看的,哪有人一直停在過去。
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哪裡有一輩子不嫁人的。
所以,這次賞花宴,在鄭氏和叔母劉氏的一力促成下,謝晚凝、謝茹瑜姐妹倆都決定前去赴宴。
鄭氏對女兒退親後第一次出門赴宴很是看重,專程給她置辦了行裝。
這日一大早,謝晚凝便早早起身,換上母親準備好的行裝,往錦繡堂請安而去。
到了錦繡堂時,日頭升起來還沒多久,連夜裡的露珠都尚未幹透,而叔母劉氏,和堂妹謝茹瑜已經在裡頭等著了。
見她進來,裡頭幾人眼神均是一亮。
謝茹瑜迎了上來,挽住她的手,笑道:“阿姐今兒真好看。”
謝晚凝一身妃色襦裙,臂彎搭了件同色披帛,腰間掛著條玉石禁步,梳的是飛仙髻,發上配了支金鈴步搖,隨著她行走間,隱約有著輕靈的聲響。
她本就生的清麗嬌嫵,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更是明媚極了,盈盈一笑間,幾乎能叫人失魂。
劉氏也看了好幾眼,誇贊道:“咱們家晚晚確實生的人比花嬌。”
被連番稱贊,謝晚凝頗有些不自在,恰好謝衍譽也到了。
鄭氏笑著叮囑了幾句,見都準備妥當,便催著他們早些出門,“我兒這些天在家裡也憋壞了,去了就玩的盡興些。”
自退親後,謝晚凝病了一場,就沒好好出過門,每日吃的還是藥膳,雖然味道不錯,但太清淡了,偶爾幾頓還行,一連吃了這些天,她早就有些受不了了。
偏偏裴鈺清那邊雷打不動的一日三餐送過來,謝晚凝也不好浪費人家的好意,每次用膳時,真是痛苦不已。
第43章
真是無比後悔當日沒有問清楚這藥膳要食用多久。
她早已打算好,這次去沛國公府,若是見著人,她定是要好好問問,這藥膳要吃到什麼時候去。
鄭氏看著兒女們走遠,心裡又是滿意,又是煩憂。
他們家的孩子都是人中龍鳳,偏偏卻難覓良緣。
或許真是好事多磨吧。
…………
兩個姑娘乘坐馬車,謝衍譽三兄弟則是騎馬赴宴。
到沛國公府時,日頭已經升的老高,賓客們來了不少。
後花園裡,來的早的貴女們都尋了自己交好的友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起來。
時值盛夏,天氣有些炎熱,沛國公府財大氣粗,就連園子裡都供上了冰瓮。
謝衍譽叮囑了兩個妹妹幾句,便跟著堂弟們去相隔不遠的男客那邊。
謝晚凝順勢朝這男賓那邊望了眼,正待收回視線,卻瞧見了道熟悉的身影。
她愣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子宴竟然會來這種場合?
謝茹瑜當然也瞧見了,她本還彎著的唇角瞬間抿直,不高興道:“他該不會衝著晚晚姐你來的吧?”
若是在退親之前的謝晚凝,根本不會這麼自作多情。
可是現在,她卻不敢確定了。
那日的話還歷歷在耳。
陸子宴說,他們的關系不會隨著退親就此了斷。
她眉頭蹙的死緊。
……難道退了親,他還不肯消停?
趁那邊沒發現她們,姐妹倆轉身就走。
裴鈺萱作為沛國公府的大小姐,一大早便開始招呼來赴宴的嬌客們,一雙眼睛時不時還要四處看看,隨著日頭漸高,有些失望起來。
她身旁有個交好的貴女見狀,奇道:“郡主可是在等人?”
裴鈺萱正要答話,眸光忽然一亮。
“晚晚,茹娘。”
她快步走上去,嗔道:“我還當你們不來了呢。”
跟在她身後的貴女這才知道,原來她等了一上午,竟然是在等謝家兩位姑娘,她笑著湊話:“郡主真是翹首以盼,等好久了。”
謝晚凝認識她,吏部尚書家的千金,曹瑩兒。
兩方各自見了禮。
裴鈺萱又拉著謝晚凝姐妹二人的手,帶著她們去了幾位宗室郡主那邊互相引薦一番。
等一圈招呼打下來,謝晚凝面上的笑都有些僵硬,好不容易尋了個機會退出來,又被時刻關注她的裴鈺萱瞧見。
裴鈺萱笑道:“我阿娘就在花廳,她說想見見我新結識的姐妹呢,晚晚可要同我去見見?”
謝晚凝瞳孔猛地放大。
裴鈺萱見狀,笑意愈濃,小聲道:“別擔心,我阿娘應該還並不知兄長的心思。”
“不過……”謝晚凝才松口氣,就聽到她話音一轉:“我阿兄這些時日去你謝府去的有些勤,又遣人一日三餐送藥膳送了好些天,阿娘那邊聽到了些許風聲也說不準。”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以長公主對兒子的在意程度。
裴鈺清這段日子確實來謝府次數有些多,藥膳又都是從沛國公府送出去的。
這麼一想,謝晚凝面色就有些發僵。
連連婉拒了她要帶著自己去見端陽長公主的打算。
她緊張成這樣,讓裴鈺萱笑得不行:“我阿娘很慈和的,又不是洪水猛獸。”
謝晚凝一言難盡:“你不要笑我。”
她也不是膽小怯懦的人,但今日赴賞花宴的貴女們這麼多,卻隻讓她一個人單獨去參見長公主殿下,她肯定是有些不自在的。
誰都知道這賞花宴的目的是什麼。
裴鈺萱笑意漸漸收斂,正了神色,悄聲問她:“那晚晚要見我阿兄嗎?”
謝晚凝:“……不要。”
“花廳這邊女郎們太多,每次我阿娘辦這種宴會,我阿兄都不會露面,你若是相見,我帶你去……”
說著,裴鈺萱看了她一眼,又有些微妙道:“不過這次也不太好說。”
“……”謝晚凝默了默,瞪她一眼:“你招呼其他客人吧,我自個兒在院中轉轉。”
裴鈺萱也沒勉強,而是笑著指路道:“東南方向有一處花田,晚晚若是有興致可以去瞧瞧,京中數得出的品種,都在裡頭,一年四季總有花可賞。”
聞言,謝晚凝確實來了點興致,見堂妹正同人玩投壺玩的興起,便沒有去喊她,抬步開始逛起了園子。
這是她第一次來沛國公府,比起宣平侯府,國公府顯然要更煊赫些。
假山流水,亭臺樓閣抬眼可見。
逛園子的人有很多,謝晚凝一路遇見好幾撥人,有男賓,有女眷。
可見今日沛國公府確實熱鬧極了。
她帶著爾晴走走看看,終於到了裴鈺萱所說的花田。
主僕二人都有些驚嘆。
沛國公府手筆闊綽,一大片的花田竟然都由琉璃搭建而成,從外往裡看,透明琉璃罩內的景色一覽無餘。
裡頭沒有旁的賓客,看著安靜的很。
五月正是牡丹盛開的季節,裴家花田裡頭,所栽種的自然都是名品。
有謝晚凝認得的,也有她不認得的。
這會兒看著這些大如盤,灼灼明目,花瓣層層疊疊盛開的牡丹花,隻能感嘆其不愧為花中真國色。
其中一株她認不出名字的看著尤為漂亮。
見獵心喜,她喊來正在花田裡侍弄的僕人,問道:“這花喚作何名?”
僕人躬身道:“此花名為貴妃嬌,本生長於南方,移到京城地界極難培育成活,十分珍稀少有。”
謝晚凝頷首,提起裙擺蹲下,正細細觀賞,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腳步聲。
她回頭望去,就見一襲月色長袍的裴鈺清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正垂眸看著自己。
他道:“這麼喜歡,給你帶回去養著如何?”
謝晚凝眨了眨眼,也不覺得在這兒見到他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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