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風像其他人一樣拿著花,陪在夏熙身邊。
有懂喪儀的老人叫住了徐衍風,他駐足,側過身,老人往他大衣的扣眼裡系了一撮白線。這是拿他當夏熙的夫婿對待了。
徐衍風不懂當地喪葬習俗,隻見夏熙的衣服上也掛著白線,夏萱和她旁邊的男人同樣,其他人沒有,應當是隻有老太太的家屬才需要這麼做。
夏熙看到了,懶得去糾正。
墓園常年清冷肅穆,尤其是在冬季。一眾人將手裡的花放在老太太墓碑前,從另一邊離開。
自從徐衍風出現,周渡就把臉偏向一邊,不去看他。以防徐衍風看到自己,他從羽絨服的內袋裡掏出一副墨鏡戴上。
一旁的梁園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壓低聲說:“陰天戴什麼墨鏡!你裝酷也得看清場合吧。”
周渡雙手抄進兜裡,不說真話,打馬虎眼道:“外婆走得安詳,也算喜喪了,我這是讓外婆記住我帥氣的一面。”
梁園:“真有病。”
周渡的媽媽過來了,梁園規矩了些,跟她打招呼:“阿姨好。”
周媽媽點點頭,眯著眼睛看墓碑前的一家子,嘆了好長一口氣:“夏家當年出了那麼大的變故,能挺過來也是不容易。說起來都怪蘇瑾茹那個人渣丈夫,拖累了一家……”
“媽!”周渡轉頭時才發現徐衍風就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跟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嚇死人了,他趕忙按住他媽媽的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別說了。”
他不知道徐衍風聽到他媽媽的話沒有,聽到了多少。
徐衍風朝他看了過來,那個眼神,隔著墨鏡周渡都能感受到壓力,有種深入靈魂的探究的感覺,毛骨悚然。周渡打了個哆嗦。
周媽媽不清楚兒子的顧慮,搖了搖頭,又嘆一聲:“是不該說,都過去了,提起來隻會堵心。”
“是是是。”周渡急於打岔,“我扶你到旁邊去,咱別在這兒堵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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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的葬禮結束,夏熙在酒店備了幾桌席,答謝前來吊唁的人。
徐衍風沒去,但也沒走遠,就在酒店門口的噴泉環島一旁的車裡。
給他開車的司機是徐氏子公司的人,第一次跟總部的老總打交道,大氣都不敢出。
徐衍風脫了大衣,隨便團了團,丟在旁邊的座椅上,大衣扣眼裡的白線還在。他又是一夜沒睡,有些乏了,車窗降了一半,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銜在唇上,摸了滿身的口袋,沒找到打火機,大概途中掉在了哪裡。
司機見狀,扭過身朝後面遞上一枚打火機。是他自己平時用的,兩塊錢一個,紅色的塑料打火機。
車窗外風聲呼呼,徐衍風攏著手點燃了煙,抽了一口,腦子裡蹦出周渡旁邊那位中年女人說的話:夏家當年出了那麼大的變故,能挺過來也是不容易。
這是他生平第二次來乾林,自從跟夏熙分開,與她有關的一切他都不願觸碰。她住過的公寓、她去過的別墅,她的家鄉……
在車裡坐了很久,灌進來的冷風將空調吹出的熱風驅散,寒涼包裹周身,徐衍風的指骨被凍得泛紅,他盯著酒店的正門,吃過飯的人陸續出來。
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張眼熟的面孔,徐衍風把煙摁進滅煙器裡,推開車門,下車,目標明確地走向那個人。
第242章 跟我講講夏家的變故
琳姨正偏頭跟旁邊的人說話,眼前倏地出現一道陰影,她正視前方,原來堵住她去路的是夏熙的對象:“是你啊,怎麼沒進去吃飯?”
徐衍風沒想到這位阿姨還記得自己。
“有點事就沒過去。”徐衍風含糊帶過,掠了一眼琳姨身邊的老人,認出她是給自己系白線的那位,他微微點頭打招呼,視線轉回琳姨臉上,“您現在方便嗎?我想跟您聊一聊。”
琳姨愣了愣,不知道這個通身氣派的年輕人要跟自己聊什麼。
徐衍風說:“跟夏熙有關,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那、那好吧。”琳姨跟身邊的老人說了句,讓她先回去。
外邊冷,徐衍風請琳姨到對面的咖啡店一坐。
琳姨不喝咖啡,徐衍風給她點了杯茶。
“你要問什麼?”琳姨捧著杯子,先開口。
她總覺得眼前的人和夏熙的關系似乎不太對勁,夏熙是未婚先孕生下了孩子,沒聽說她結婚了。外面都是這麼傳的,她也不知真假。
夏家很久不在乾林生活,什麼樣的傳聞都有。
徐衍風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說:“您能跟我講講夏家當年的變故嗎?”
琳姨狐疑地瞅著他:“你不知道?”
他是夏熙的對象,能不了解她家的事情嗎?
琳姨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她是擔心她說了什麼,會影響到夏熙。
徐衍風看出她起了警惕心,眼神溫和下來,循序漸進地聊:“我知道得不是很詳細,想多了解一些。您是看著夏熙長大的,應該清楚她的性子,她有什麼事都自己扛。”他打起感情牌,話說得半真半假。
他言辭真摯,琳姨放松不少:“其實我知道得也不多,跟大家了解到的一樣。”
徐衍風:“您說。”
“夏熙的爸爸不是人,他開的廠子裡有工人受傷,他不想擔責,逃跑了,留家裡人出面應對,他還把飯店給賣了,警察追捕他,他在逃跑的途中撞死了人。工人家屬加上死者的家屬三天兩頭跑家裡鬧,小萱有先天性心髒病,經不起嚇的,沒多久就住院了,動了一場大手術,真造孽。”
徐衍風眼皮跳了跳:“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您還記得嗎?”
“記得啊,記得最清楚了。”琳姨在佩珊大飯店工作了十幾年,飯店是什麼時候被轉讓的,她哪能忘,“六……不對,七年前,三月初。我想想啊……應該是3月5號,那天驚蟄。我正上班呢,飯店裡突然進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姓吳的暴發戶,說夏熙的爸爸把飯店賣給他了,限老太太一個星期內安頓好,準備交接。”
三月初……
徐衍風愣怔,他和夏熙是那一年的三月中旬分開的,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她家就出事了,她怎麼從沒在他面前提起過。
腦子裡有根弦在跳動,徐衍風語氣急切:“後來呢?”
“後來,夏熙的爸爸就被抓了。老天有眼,沒多久他就死在了牢裡,不知道是得了病,還是其他原因。他要是不死,出來後還不知道怎麼拖累家裡人呢。”
徐衍風不關心夏熙的爸爸:“我是說夏家後來怎麼樣。”
“她家具體什麼情況沒人知道,應該挺難的吧,夏悅都出來找人借錢了。”琳姨回憶往昔,唏噓道,“我們這些老員工拿錢給她,她還不好意思要。估計是太少了,那幾個工人重傷殘疾,還有被撞死的人得賠不少錢,小萱的手術費也是一大筆開銷。”
徐衍風屏息,他統統不知道。
腦中迅速閃過幾個畫面,那是他和夏熙分開前——她總是心不在焉、頻頻走神,她將原因歸結於感冒,他信了,可他後來問她感冒好了沒有,她表現得像是忘了自己說過感冒一事。
那時候,她家裡正出事,她當然沒有心情約會。
他分明察覺出她的異常,卻沒有深究,被她糊弄過去。
一下子接收這麼多信息,徐衍風腦子很亂,亟需釐清,但有一點他十分困惑:“怎麼會淪落到找人借錢,佩珊大飯店開了那麼多年,聽說生意一直很好,她家裡應該有不少積蓄。”
“這我就不清楚了。”
所以琳姨一開始就表明自己知道得也不多,很多細節,除了夏家自己人,沒人清楚,大多數人隻了解表象。
時隔多年,連表象也模糊了,傳聞傳來傳去失了真。
琳姨面前那杯茶要三十幾塊,她沒浪費,一口一口喝完了,跟他說這些,她心裡頭也悶悶的,嘆息道:“飯店沒了,房子也賣了,一家人搬去了外地,我好久沒見過她們,要不是老太太過世,她們也不會回來。我看熙熙現在過得不錯,但她帶著一大家人,肯定也很辛苦。阿姨不知道你倆怎麼樣了,不管怎樣,你要是能幫,多幫幫她們一家。夏悅今年應該能出來,可惜沒能見到老太太最後一面,唉,世事無常。”
“夏悅?”
後面那句徐衍風沒聽懂,夏悅從哪裡出來?
琳姨抬眼看他,他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夏家出事的第二年,夏悅因殺人罪入獄。她老公是個狠人,親手送她進去的,判了重刑,到現在還沒放出來。”琳姨心情更沉重了,“夏悅也是個可憐人。”
“她殺了誰?”
“她婆婆。”琳姨搖搖頭,“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夏悅那孩子我也了解,她性子溫婉,待人和氣,見到人總是一副笑臉,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
琳姨離開後,徐衍風獨自在咖啡廳裡待了很久。
他掏出手機,試圖在網上找到夏悅的案子,法院應該會公布裁判文書。
在搜索框輸入當事人姓名,相應的判決書跳出來。
夏悅因婆婆汪玉珍苛待孩子,精神受到刺激,失去理智捅了她一刀,屬於激情殺人。但激情殺人也是故意殺人,汪玉珍因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按照相關法律規定,一般為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夏悅被判了六年,判得很重。
徐衍風注意到判決書裡提到了孩子,夏悅入獄了,那麼她的孩子在哪裡。
由她丈夫撫養嗎?
不對,夏熙的女兒不是她親生的,或許是她姐姐的孩子。
*
酒店裡,賓客散盡,夏熙終於有空坐下來吃點東西,沒吃幾口,哈欠打個不停。
她連著幾個晚上沒休息好,有些撐不住。
周渡夜貓子一個,熬夜是家常便飯,昨晚陪著夏熙守靈,照樣精神,墨鏡被他倒掛在後腦勺:“我媽說起你家從前的事,多半被徐衍風聽去了,你有個心理準備。”
夏熙夾菜的動作一頓,臉色變換一瞬,恢復正常。
徐衍風出現在外婆的葬禮上,但凡聽在場哪個人提起一句,都有可能知道她家以前那些事,她不該感到意外:“我知道了。”
周渡突然僵了臉,爆了句粗口:“艹!”
夏熙看他,他抬了抬下巴,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渡站起來,手指勾住後腦勺的墨鏡,撈到前面來,架在鼻梁上,遮住了上半張臉,打算閃人:“我先走一步,你自己搞定。”
夏熙回頭,周渡與徐衍風錯開身,一個離去,一個走來。
第243章 他從不強人所難
多虧周渡提前打了一劑預防針,夏熙心裡有所準備,在徐衍風走到自己跟前之前,放下筷子站起來,堵住他有可能說出口的話:“你是不是還沒吃?我幫你再叫一份,飯菜都涼了。”
她所在的地方是酒店的宴客廳,擺了六桌酒席,徐衍風剛才沒來,賓客吃完離開了,現在幾張桌上都是殘羹冷炙,要不了多久,服務生就會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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