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我推開車門,提著裙擺,往地鐵站的方向跑。
後面管家震驚大喊:「夫人,您去哪!?」
人群中,我瀟灑奔跑。
到了地鐵站,我買票上車,不禁感慨剛剛幸好把手機塞內衣裡去了,不然都買不了票。
手機響了,是姜淮。
「到哪了?」
「堵車,我剛上地鐵。」
姜淮那邊聲音嘈雜,酒杯觥籌交錯的聲音,還時不時有應酬的聲音:「姜總,我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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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傳來姜淮應付那群人的聲音,中間還插著對我說的:
「老婆,那你快點。」
我:……
「我現在跟師傅說我來開。」
我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
地鐵到站後距離會場還有一段距離,現在還沒過高峰期,打車行不通。
他爹的,難道又跑過去!
這一天下來不得瘦S。
我一邊出地鐵站,一邊思考著可行的方案。
這時聽到側邊有人叫我:
「喬南,這邊兒!」
我轉頭一看。
我沉默了。
姜淮一身西裝革履戴著一副墨鏡,單看上半身一整個商業精英的範,下半身嘛……他屁股下騎著一輛帶後座的老式自行車。
一種詭異的割裂感撲面而來。
「你怎麼會來?」
「你剛剛說你在地鐵上我就想起來了,這個點派車或打車都不太現實,所以我來接你。」
他拍拍後車座:
「上車。」
我看了一眼沒有盡頭的車流,好像的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坐好了沒?」
姜淮側過頭來詢問,逆著夕陽,戴著墨鏡,騎著自行車,和平時循規蹈矩的感覺不同,一種自由張揚的感覺。
我一隻手提著裙子,一隻手扶著他腰。
「坐好了。」
姜淮頭一揚放下墨鏡。
「坐好了就扶穩,我們出發。」
「……」我,「話說你哪來的車,參加這個酒會的賓客有人騎它?」
姜淮在前面吭哧吭哧地騎。
「哦那倒沒有,我臨時跟後廚阿姨借的,我給了她二百她就同意了。」
「姜家太子爺,你不怕被別人拍到?」
「咳……咳咳……」
「這個稱號誰取的,我頭皮有點發麻。」姜淮猛地咳了幾下,幽幽開口,「這個時候大家都忙著回家吃飯,京圈太子爺騎自行車都沒人管。」
周圍是往來的人群,落日的聚光籠罩在我們身上。
一個紅燈,姜淮剎住車:「你說我們這樣是不是還挺浪漫的。」
我微笑:「太浪漫了,我的裹屍袋呢?」
姜淮:「?」
「大姐,你修無情道?」
「我修茶百道。」
說著我們剛好路過一家茶百道。
姜淮歪頭:「喝不?」
我看著我和他身上的禮服,想起了我們等下要去的場合,思考了一下。
「我覺得我們應該要以大局為重。」
「我要全糖。」
10
我和姜淮一人提著一杯奶茶姍姍來遲。
我以為是酒會,沒想到是一場婚禮,怪不得姜淮可以脫身去接我。
我們到的時候新人已經在臺上致辭了。
新郎舉著一杯酒:「……這一路來我經歷了無數坎坷才和她走到了一起,這酒我先敬坎坷一杯!」
我:?
這詞怎麼這麼奇怪?
隻見新郎牽著新娘下了臺,走到姜淮面前,舉酒示意。
姜淮禮貌應對,嘴裡說了些祝福的話。
「黑子說話。」新人離開後我用手肘捅了捅姜淮,「你幹了什麼人家那麼記恨你。」
姜淮拉著臉:「關於勸兄弟分手 800 次最後還是受邀來參加婚禮吃兩萬一桌的席這件事。」
「哈哈哈……他們幹了什麼?」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不讓自己太顯眼。
姜淮臉更拉了。
指著女方:
「她,魚塘主。」
「你朋友是魚?」
姜淮搖搖頭:
「不,他是水。」
我:?
姜淮一臉痛心地描繪新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總結:他把錢當水似的給她養她的魚。
今天這個場面,這個婚禮布置,又有姜淮這樣的朋友,應該也是一個富家公子。
「等等,那他父母同意了?」
姜淮沒好氣道:「他提著刀跑到他父母面前對著自己哐哐就是兩刀,他父母魂都嚇飛,還能怎麼辦。」
「他還挺痴情的……」
姜淮就著我手上的奶茶猛嗦了一口,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舔狗是不會好下場的。」
「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別人的……」
……
姜淮去找他的父母。
我在那等姜淮,沒等到他,先等來了另外一個人。
她在人群中準確無誤地瞄上我,徑直向我走來,我暗暗嘖了一聲,又是一個追著姜淮的千金小姐,那小子還挺吃香的。
我想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伸出手攔住我,抬了抬頭。
「你和阿淮是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老是黏著他,你知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
挑釁?
這麼多豪門言情虐戀可不是白看的。
我笑了:「未婚妻?你嗎?」
她一撩頭發,自信開口:「當然,難不成會是你?」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雖然她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但看到我自信的模樣還是臉色一變。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知道的,和誰?」
我笑而不語,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那千金小姐的小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是……你嗎?」
我也撩一下頭發:「當然,難不成會是你?」
她臉色更僵了,腦袋在思索些什麼,然後深吸一口氣,好像下了某種決心。
我們周圍沒什麼人,我還沒看清動作。
她朝一旁的服務員走去,迅速端起一杯紅酒就來碰我的瓷。
紅酒從她的發尖一滴一滴地落下,眼角微紅泛起淚光,楚楚可憐。
她向外跑去,引起眾人注意,正好撞上了迎面走來的姜淮,姜淮身後還跟著一對氣宇不凡的夫婦,眉眼間和姜淮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姜淮的父母。
千金小姐楚楚可憐:「阿淮對不起,我沒想到她反應會那麼大,我隻是想認識一下她,這紅酒她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經她這麼一鬧,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我:「……大姐,你眉毛下面掛著兩個螺蛳殼嗎……我喝的是奶茶……」
她這種治好了以後也是要流口水的,當大家都是瞎的嗎。
姜淮有些冷漠地推開她,走向我站在我身旁:「許冉,你這樣隻會讓大家都難堪。」
許冉臉上有些掛不住,環顧四周,將目光打向了姜淮的父母。
她委屈上前拉住姜夫人的手臂:「姜伯母,從小我和姜淮一起長大,您不是默認了我們長大了之後……」
我帶著戲謔的目光看向姜淮,挑眉,意念交流:你怎麼還有個青梅竹馬,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吧。
姜淮一臉無辜,做著口型:救命,不管我的事!
雖然我和姜淮插科打诨,但心裡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萬一姜夫人更喜歡許冉,拉偏架……
隻見姜夫人疏離地拂開許冉的手,禮貌回應:「許小姐,我從未給過你什麼承諾,而且你隻是小時候和阿淮一個學校而已,怎麼能算一起長大,這些都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而且——」姜夫人一頓,目光轉向我,眉眼間頓時染上笑意,「我已經有一個兒媳了,一些外人就不要再做一些無用功了。」
眾目睽睽之下姜夫人走近,拉起我的手輕拍了一下跟眾人宣布:「不好意思了各位,這位是我們姜家的新成員,我的兒媳婦、姜淮的合法妻子——喬南。」
說著姜夫人順勢把手上的玉镯褪下戴在我的手上然後冷眼瞟了許冉一眼。
「如果在場有哪位欺負她,就是在欺負我們姜家……」
姜家的地位不言而喻,後面的話不用多說,大家自然都明白。
許冉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瞪了我一眼,狼狽離場。
賓客們都是些察言觀色的老手了,火速失憶,裝作不記得剛剛發生的小插曲,舉起酒杯紛紛吹起了彩虹屁。
「喬小姐和姜總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姜總年紀輕輕就成家立業……」
……
我端著酒杯,臉都笑僵了,手也舉酸了。
賓客之中甚至有我的老板,我一整個裂開,告狀精!
誰懂, 下班了還要看到老板那張臭臉比S了我還難受。
奶茶喝多了,想上廁所。
我跟姜淮打了聲招呼, 溜去了廁所。
我上完廁所出來正好碰上許冉。
她在鏡子面前整理,面上全然沒有剛剛難過的神情。
她也看見了我,對著我 wink 了一下:「遇到熟人不打個招呼?」
我:「……嗨……」
她扮了個鬼臉:「別那麼拘謹嘛, 我沒真想搶你老公。」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
「我不喜歡他,是我爸媽拼了命想讓我嫁給他,我不願意,他們就逼我就範, 剛剛那樣不過是徹底打消他們的念頭而已, 不把臉丟大了, 他們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許冉雙手合十,眼神真摯:「對不起啦,剛剛利用了你。」
「那你失敗了,你父母……」會對你怎麼樣?後半句我沒問出口, 許冉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許冉滿不在乎:
「還能怎樣,我上頭有兩個哥哥, 繼承權不在我身上,現在又沒了聯姻的價值, 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唄。」
話音剛落, 許冉的手機就響了, 從稱呼上來看電話那頭應該是她的父母,言語間都是責怪和刻薄, 和許冉預測的一樣,電話掛斷前的最後一句是:「你別回來了!我沒你這個女兒!」
許冉神情平靜地放下電話, 但面向我時她還是一秒轉換了表情。
她笑著跟我比心:「寶,那我先走啦~」
我喊住她:「那你現在要去哪?」
「現在?」
許冉笑著揮揮手。
「當然是去追求姐自己的幸福。」
末了我還補充一句:「還有兩個億的彩禮。」
「「我」驚喜?
我一邁進會場, 滿天的花瓣撲面而來,剛剛卡在地上的裝飾氣球也緩緩升起。
嘭地一下聚光燈落在了我和姜淮身上。
求婚?
他怎麼敢在別人的婚禮上求婚的,我為他豎起大拇指,你就求吧,活爹。
葉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人群中,一把鼻涕一把淚, 摟著她家那位嚎得我都聽見了。
「南南真的要被這小子騙走了,以後我可怎麼辦啊嗚嗚……」
姜淮捧著花款款走來, 花的正中央是一顆能閃瞎我眼睛的戒指。
他單膝下跪。
「南南, 這一天我的腦海裡預想過很多次……但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頓了一下,「雖然我知道你可能現在還不喜歡我, 但是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打斷他,預測性地回答了他想問的話:
「我喜歡你,我同意,我願意。」
無需思考, 斬釘截鐵。
姜淮一僵, 有些錯愕。
下一秒他驚喜中帶著顫抖,仿佛我的話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險些將他掀翻,花都有些拿不穩了。
「什麼……時候?」
我彎嘴一笑,把他從地上揪起來, 踮腳附上他的唇,私語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