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人都道謝瑾瑜倒霉,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卻對他百般痴纏。


 


我意外墜馬,險些喪命。


 


他將害我墜馬的青梅護在身後,一臉不耐地對我說:


 


「我會娶你,不要再為難婉雲。」


 


我冷笑:「謀害皇室,她有幾條命賠?你竟還想尚公主的美事?」


 


謝瑾瑜惱怒地離去:


 


「好,日後便是你求來聖旨,我也絕不會娶你!」


 


可後來在殿前長跪不起,隻為求父皇賜婚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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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謝大人,求求你,讓殿下回宮吧,或者召太醫前來為公主診治……」


 


小桃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身前長身玉立的公子卻面色冷淡,擰著眉頭不悅道:


 


「我已看過,公主這點傷不要緊,耽擱一會兒也無妨。」


 


「二郎,我確實是無心的,我沒想到我隻是驅馬靠近,公主便會受驚墜馬。」


 


蘇婉雲嬌怯地扯住謝瑾瑜的袖子,滿臉不安。


 


「此事是意外,本就是公主騎術不精,必不會怪你的。」


 


我清醒時,聽到的便是謝瑾瑜對著蘇婉雲的溫聲安慰,我下意識地回想:


 


我是怎麼墜馬的?


 


是蘇婉雲說要指導我騎術,卻在謝瑾瑜看不見的角度一簪子刺向了我胯下的馬。


 


謝瑾瑜說得沒錯,我騎術不精,本也是勉強驅使,馬受驚後我被甩下馬,若非我反應敏捷,怕是要被那馬蹄踏碎顱骨。


 


差一點,我就S了。


 


2


 


「小桃。」


 


見我清醒,小桃急忙來到我身前,額頭青紫一片,臉上糊滿了淚水。


 


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垂眼看去,膝上的血跡浸透衣裙,斑駁一片。


 


即便如此,謝瑾瑜也不肯放我回宮醫治,他這樣耐心地非要等我醒來,又是為了什麼?


 


小桃扶著我坐起身,蘇婉雲已經跪了下去,含著淚求我寬恕。


 


聲音細微而顫抖,脊背挺直,一副不堪受辱、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我沒作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膝蓋之下,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謝瑾瑜見我動作,抿了抿唇。


 


「殿下放心,我自幼精通騎射,一些外傷也能瞧。隻是骨頭有些錯位,皮外傷倒不要緊,殿下身子一向康健,休息一段時日便無妨。


 


「事出突然,誰也無法預料到,女子聲譽要緊,還請殿下不要為難婉雲,以免旁人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原來如此,原來是怕我回宮說些對蘇婉雲不好的話。


 


蘇婉雲的聲譽要緊,我的腿傷不要緊。


 


因我身子康健,因我是如野草一般在宮外長大的小乞丐,與這京都需要細心呵護的嬌花並不相同。


 


我忍不住笑出聲。


 


這同命蠱,到底是種在了錯誤的人身上。


 


3


 


被尋回來前,我是個四處流浪的小乞丐。


 


六歲那年,我落水後高燒不退,是個渾身裹著黑布的人救了我。


 


他面上遍布猙獰可怖的毒瘡,見我醒後不哭不鬧地看著他,反而找出藏了不知多久的饅頭答謝他,他沉默之後便是暢快大笑,聲音嘶啞如破布。


 


「怪不得看你這小娃娃順眼,倒也不算浪費了我養了多年的蠱。」


 


他說我本是救不回來的,滿身沉疴加落水後的高燒,身子破爛得和個篩子似的,也隻有他的同命蠱能吊著我一口氣。


 


他將一個盒子交到我手裡,告訴我同命蠱隻能延長我十年壽數。


 


除非我能找到一個真心愛我之人,將另一隻蠱蟲種在他身上。


 


從此他生我便生,他S我便S。


 


「記住,不拘是男女之愛,還是父母兄弟之愛,真心足矣。」


 


十三歲那年,我因為一張與先皇後極為相像的臉被尋回宮中。


 


護送我回京的,是謝侯的次子謝瑾瑜。


 


路遇山石塌方,他舍命護我,肩膀被砸穿,我隨身攜帶裝蠱蟲的盒子也被砸破,蠱蟲循著血氣鑽進了他身體裡。


 


京中人人都知道,謝二郎心善救人,卻從此被那粗鄙無禮的公主纏上。


 


當真是孽緣。


 


4


 


我問小桃那匹馬在哪兒,回話的卻是蘇婉雲。


 


「那馬兒害殿下受傷,自是千刀萬剐處置了。」


 


她以帕子掩唇,眉間神情像是不忍,可我卻清楚瞧見她眼底隱晦的得意。


 


千刀萬剐,那上面的簪子孔自然也沒了。


 


我點了點頭:「既然馬已經以S謝罪,蘇娘子,你打算如何?」


 


她面色一滯,紅著眼去看謝瑾瑜。


 


謝瑾瑜面色發冷,深深看我一眼,嘆了口氣。


 


「殿下此番回宮,便可以向陛下請旨給你我賜婚,婉雲畢竟是無心的,此事到此為止。」


 


「二郎!」蘇婉雲驀地提高了聲音,反應過來後哭著搖頭,「二郎何至於此,怎麼能為了我受此委屈。」


 


「謝大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我撫掌稱笑,「本朝並無驸馬不能出仕的規矩,公主出降,賞賜不知幾何,太子又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謝氏一躍便成為真正的皇親國戚。


 


「無論有心無意,蘇娘子害本宮墜馬,往嚴重了說便是謀害皇室,謝瑾瑜,你憑什麼以為你尚公主的好處能抵消蘇婉雲的罪?」


 


謝瑾瑜自和我相識起,從來隻見過我為他委曲求全、百般忍讓的模樣,頭一回見我這樣疾言厲色,有些怔然。


 


「殿下待如何?」


 


「本宮心善,蘇娘子便在外面跪上四個時辰,以示小懲大誡。」


 


謝瑾瑜還要再說,卻被蘇婉雲制止:


 


「若能讓公主消氣,我跪便是了,也不必委屈二郎……遷就一門自己不喜歡的婚事。」


 


說罷她提起裙擺跪在了門口,長發披散,小臉素白,果真是我見猶憐。


 


謝瑾瑜眼裡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


 


「臣記得初見殿下時,殿下哪怕隻有一個饅頭,也肯分給旁的孤兒。


 


「如今卻變得這樣咄咄逼人。


 


「臣明明說過,隻當婉雲是妹妹,殿下隻知嫉妒,屢屢針對她。將來入我謝府,難道也如此容不得人?」


 


嫉妒?


 


我差點葬身馬蹄之下,他卻以為我罰蘇婉雲是因為嫉妒?


 


「謝大人多慮了,本宮不會入謝府,從此以後,亦不會糾纏於你。」


 


我說得認真,他卻以為我在說氣話,拂袖而去:


 


「殿下金口玉言,日後哪怕求來聖旨,臣也不會娶你!」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為了活命,我已經糾纏了他兩年,可我的時間已經不多。


 


釵頭有鳳,郎心似鐵。


 


謝瑾瑜,我放過你了。


 


5


 


回到宮中,太醫帶了醫女為我治傷,因為耽擱了時間,布料粘連在傷口處,清理時難免扯下絲縷血肉。


 


小桃又捂著唇哭了起來。


 


我笑著安慰她:「哭什麼,本宮不疼,你也快去上藥。」


 


「傻丫頭,磕頭如此實誠做什麼。」


 


小桃抽噎著說:「殿下騙人,怎麼會不疼,若是太子在就好了……」


 


我搖了搖頭,是真的不疼。


 


另一隻蠱蟲種下了,我身體裡的蠱蟲卻遲遲得不到反饋,已經開始反噬。


 


如今這雙腿,膝蓋以下都失去了知覺,當然不覺得疼。


 


太醫走後,父皇來到了我宮中。


 


他先是問了小桃太醫如何說,得知我隻需好好休養後,眉頭一松。


 


「明嘉,蘇氏滿門忠烈,如今蘇老夫人隱居佛門,隻留下一個孫女在京中。」


 


屋中忽然靜了下來,隻聽見外面啁啾鳥叫,叫得人心緒不寧。


 


他頓了頓,緩聲道:


 


「朕已經遣人去免了蘇婉雲的罰跪。


 


「明嘉,朕知你受了委屈,朕會讓太醫好好治你的傷,再珍貴的藥材也盡可取用。」


 


他看著我,目光威嚴又隱含壓迫,眼底大抵也有些許父親的慈愛,隻是更多的是屬於一個帝王的權衡之道。


 


「兒臣明白,都聽父皇的。」


 


見我乖順,他面色愈發緩和。


 


「你如今十五了,成天追著謝二跑也不像樣。


 


「謝二雖好,卻非你良配。」


 


我在心裡反復咂摸這句話,聽出了父皇沒說出口的半句話。


 


謝二郎是很好,可我卻不好。


 


我雖是公主,卻行為粗鄙,不通文墨,而謝二郎光風霽月,君子如玉。


 


原來連父皇也覺得,我配不上謝瑾瑜。


 


「先前是兒臣想岔了,總覺得事在人為,如今卻覺得命數如此,自有天定。」


 


我笑道:「父皇放心,兒臣再不會糾纏謝大人了。」


 


父皇終於笑了起來,自我回宮,他頭一回對我露出滿意的神色,臨走前又賜下許多彰顯帝王恩寵的珍寶。


 


6


 


入夜,廊下一陣簌簌聲響,片刻後小桃抱著東西走進來。


 


她把東西擺到我面前,一排做成憨態可掬的貓咪模樣的瓷器擺件,並一封信。


 


「殿下,是蒼梧寄來的。」


 


如今正值汛期,太子奉命南下治水,已離京三月。


 


蒼梧是太子的貼身侍衛,幫太子遞送一些小玩意。


 


挨個摸過那些小貓後,我開始看信。


 


信上並無署名,不過隻言片語,更像是某人隨手寫在紙上,並未打算寄出的。


 


本來也是,這都是蒼梧應我的懇求偷偷順出來的。


 


【今日見到一婦人當街叫賣胡麻餅,聽說是邊關人士遷居到此,手藝很正宗。


 


【妉妉曾說胡麻餅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孤卻隻覺酸澀難言,甚怪。


 


【然妉妉喜愛,孤隻好請教那婦人,學得其一二手藝,來日回京做給妉妉吃。】


 


我看完忍不住笑罵:「哥哥怕是被人騙了,胡麻餅是鹹的,怎麼會又酸又澀。」


 


小桃也笑:「太子久居京都,辨別不出也正常。」


 


「妉妉」是哥哥為我取的小字,願我此生安樂。


 


我抱著信又忍不住挨個摸了摸小貓。


 


哥哥,快些回來吧。


 


7


 


我不再日日出宮去堵謝瑾瑜,隻待在殿中賞玩太子寄來的小玩意。


 


偶爾看到蒼梧順出來的隻言片語,便能樂上好幾天。


 


可惜我不出門,麻煩也會自己長腿找上門。


 


「雲姐姐辦了詩會,妹妹一同去吧。」


 


明慧公主揮手,兩個嬤嬤便擠開了小桃,強硬地推著我的輪椅往外走。


 


自母後去後,後位空懸已久,宮中由貴妃主事。


 


明慧是貴妃所出,又受皇帝喜愛,這一番行事竟無人敢置喙,拼命掙扎的小桃也被捆了起來。


 


上馬車後,明慧撇了撇嘴,瞪我一眼:


 


「裝瘸子裝上癮了是吧,上馬車都不肯從輪椅上下來動彈一下,雲姐姐都告訴我了,你受的是皮外傷,你在這糊弄誰呢。」


 


我緊緊攥住把手,忍不住面色難看:「送我回去。」


 


「才不!


 


「今日這詩會是謝二郎幫忙籌辦的,你去了便好好瞧清楚,他二人是如何般配,也好斷了你的心思。」


 


我明白她是說不通了,隻好暗自忍耐。


 


馬車行至蘇府,錦簾一掀,露出外面蘇婉雲那張溫婉美麗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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