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親了陸時傾一口:「你不是說我的嘴比蜜還要甜嗎?這下應該不苦了吧?」


 


被我突然襲擊的陸時傾耳朵迅速燒了起來,講話也有些結巴起來:


 


「你……我說的是你做壞事嫁禍於我時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而不是這般……」


 


陸時傾此刻倒是純情得很。


 


「都一個樣,快點喝,不然我就再親你啰!」


 


我裝作兇狠地威脅他。


 


陸時傾磨磨蹭蹭地喝了一小口藥,然後就又放下了。


 


「怎不繼續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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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扭捏捏,嬌羞道:「你不是說不喝就要再輕薄我嗎?」


 


我懂了,陸時傾是個悶騷鬼。


 


「親親親,看我不親S你!」


 


從那之後,陸時傾就乖乖為我試藥,不過我要給他支付一定的「報酬」。


 


……


 


陸時傾喝了我那麼多藥,還是沒有見好的跡象,反而身體更加消瘦,竟然還長了白發。


 


師祖勸我不要白費力氣了,我不聽,一定是我沒有找到真正的藥。


 


這天我下山繼續為陸時傾採藥,在山腳的樹林裡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裴然。


 


我靠近他時,他還保持著些清醒。


 


他竟還想反S我?!


 


不過,他在看清我的面貌後,就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暈了過去。


 


我本不想管他,但師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想為陸時傾積功德,求佛祖庇護他。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裴然拖上山,讓師祖救活了他。


 


他醒後就一直跟在我身後,怎麼趕也趕不走。


 


不過他也會在我給陸時傾熬藥時為我搬柴起火,有一個免費的柴夫倒也不錯。


 


隻是有一天,他看著陸時傾吐了一大口鮮血後昏迷不醒,冷不丁地對我說:「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是我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我讓他滾。


 


他詛咒陸時傾,我不喜歡他。


 


就算我不相信,但是正如裴然所說的,陸時傾真的快要S了。


 


一次昏倒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醒來了。


 


那天,裴然說陸時傾好了,我不敢相信。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向師祖。


 


師祖也朝我點點頭,隻是我太過驚喜,沒有發現師祖眼中的異樣。


 


我興高採烈地往他房中跑去,陸時傾竟像是回光返照般好好地坐在床上笑著等我。


 


「陸時傾!」


 


我伸開雙臂朝他撲過去,他已經昏迷了好久,沒有機會抱我。


 


那這次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隻是在我準備抱住他時,他卻施法將我定在原地。


 


「陸時傾,你在幹什麼?!」


 


陸時傾拿起匕首,朝我的心刺來。


 


他笑著,又帶著些釋然:「師祖曾經說過,花和果注定不能兩得,那時我不認,不過現在我覺得,有過美麗的花倒也不錯。」


 


他剜走了我的心,還封住了我的記憶。


 


我被裴然帶回了京城。


 


我又變成那個溫柔賢淑的太傅之女,變成了裴然大將軍的將軍夫人。


 


他們三人就這樣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決定了我未來的命運。


 


09


 


記憶中的那個溫潤少年郎頭發不知何時變得花白,面色白中泛青,透露著一股子S氣,雙唇毫無血色。


 


他此刻躺在冰棺裡,沒有半點生氣。


 


「小姐,他是誰?」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向他走去,面上不知何時流滿了淚水。


 


我顫抖的手一點一點隔著冰層描繪著他的輪廓,一目一寸都是我熟悉的樣子。


 


「剜我心的人。」


 


也是最愛我的那個少年郎。


 


聽到我說冰棺裡的人就是那個剜我心的人,小桃的表情很是兇狠:


 


「小姐,那人為何在冰裡?是S了嗎?」


 


S這個字傳進我的耳朵裡,格外地刺耳。


 


我真正的愛人S了。


 


他用他的屍體護著我的心,把自己封在了冰棺中。


 


「小桃,能否幫我把師祖喚來?」


 


「是。」


 


小桃往山洞外跑去。


 


「將軍。」


 


小桃剛出山洞就遇到趕來的裴然。


 


裴然一進到山洞裡,就看見我紅著眼跪伏在地上,手不知冰寒似的撫摸著被冰封在冰棺裡的人。


 


「棠棠!」


 


裴然衝想過來扶起我。


 


「你不要過來!」


 


我喝住他。


 


我看向他時那仇人般的眼神刺痛了裴然。


 


他心中已了然,我憶起了所有。


 


可是這點痛又怎麼比得上我失去愛人的徹骨鑽心之痛?


 


「裴然,你這個竊賊!」


 


「你偷走了我對陸時傾的愛。」


 


「你是個騙子,師祖也是,你們騙我害S了陸時傾。」


 


「還說什麼我不愛你?你有何臉面在我面前提愛這個字?」


 


「我恨你們!」


 


我的陸時傾再也回不來了。


 


裴然黯然神傷,嗓音帶著些苦澀:「我愛你何錯?」


 


我冷冷道:「你愛誰你都沒有錯,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和師祖隨隨便便就要改變我的命運。」


 


「如果我活下來需要用陸時傾的命來換,我寧可S去。」


 


裴然身形晃了晃,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笑了出來:


 


「你以為剜心換命是我們提出來的嗎?」


 


什麼意思?


 


我怔愣地看著他。


 


他指了指冰棺裡的陸時傾:


 


「是你最愛的那個人,是他親口提出要換了你的命的,他就從來沒有想活下來過。」


 


「小姐,白宗主來了!」


 


小桃領師祖進了山洞。


 


師祖對我已經記起所有事情並不感到意外。


 


他朝冰棺裡施了一個法,一個穿著繡著仙鶴白衣的清雋少年赫然出現在我面前。


 


那是陸時傾留下的一縷魂魄。


 


他笑著向我伸開雙臂:「棠棠。」


 


那日擁抱在此刻終於得以實現。


 


一身海棠色粉衣緊緊擁住白衣,像是找不著家的孩童尋回了回家的路。


 


我撲在陸時傾的懷裡,所有的委屈無措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陸時傾,你給我做的秋千壞了怎麼辦?」


 


陸時傾沒有回我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似乎是要把我的模樣刻在他的骨子裡。


 


他又看向我身後的裴然,朝他一笑:


 


「我說過你還會回來的。」


 


裴然緊握拳頭,表情有些挫敗:


 


「是,你說對了,所以請你把仙草給我。」


 


我聽著陸時傾與裴然之間的對話,心裡莫名地慌張:


 


「什麼仙草?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慌張地從他的懷裡抬起頭。


 


陸時傾滿眼溫柔,又帶著些不舍:「是更情草。」


 


更情草,是一種讓人吃下後就會忘記一段愛情,再次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那個人,便會愛上他。


 


所以,裴然答應陪我上天衡山是為了取得更情草用在我身上!


 


我連忙退出陸時傾的懷抱,搖著頭求他:


 


「陸時傾,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絕情。」


 


我想逃離,卻怎麼也逃不掉。


 


陸時傾又一次拋棄了我。


 


10


 


再次醒來後,我回到了將軍府,一睜眼就看見一個身形颀長、眉星劍目的男子站在我床前。


 


不知為何,我的心沉鬱著重重的悲傷。


 


我問他:「你是誰?」


 


他答:「我是裴然,你的夫君。」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裴然番外


 


裴然第一次看見紀棠是在太傅府中,那時總是有個小人正偷偷地在門外看正在讀書的他。


 


裴然的父親是朝廷大將軍,而他是裴家唯一的獨子。


 


裴老將軍將裴然交付給紀太傅,請求紀太傅來給他教書。


 


他想讓裴然今後可以當個文官,不必去戰場上舞刀弄槍。


 


也就在那時,裴然認識了太傅之女紀棠。不過她總是生病,聽說是自生下來就帶著病。


 


紀棠在不生病的時候,總是會偷偷躲在窗外看這個陌生的小哥哥,因為身體不好,她沒有什麼朋友。


 


紀棠抱住他的腰撒嬌道:「哥哥,陪我玩。」


 


裴然狠心拒絕她:「今日的書尚未溫完,夫子還不許我放學。」


 


「不嘛,不嘛,哥哥陪我玩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好不好嗎?」


 


裴然看著她那雙明亮又帶著些委屈的眼睛,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最後他被紀太傅罰抄三本書,而那個始作俑者在開心地吃著他買的桂花糕。


 


裴然逐漸喜歡上這個喜歡用那葡萄似的眼睛求他陪她玩的小姑娘,看到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也都會想到她。


 


紀棠也喜歡上了這個陪她玩的大哥哥,還說長大後要嫁給他哩。


 


紀太傅知道後笑著打趣她不知羞,小紀棠總是能義正詞嚴地反駁他。


 


而站在一旁的裴然卻羞紅了臉。


 


隻是好景不長,裴老將軍在戰場上犧牲了。


 


裴然承裴老將軍衣缽,離開京城去往邊塞,歷經多年才得以平定戰事。


 


裴然由此一戰成名,少年鮮衣怒馬。


 


老百姓們稱譽他為少年將軍,與老將軍比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裴然在回京時去找紀棠,不知她是否還認得他。


 


裴然滿心歡喜到了太傅府,卻被紀太傅告知紀棠去往天衡山治病了。


 


他知道天衡山,是那些修仙之人修仙的地方。


 


裴然回京後,被委派去保護皇帝去天衡山附近狩獵。


 


裴然接下旨意,他想,也許可以去看看紀棠在山上過得可好。


 


可是,就在狩獵進行到一半,就有外邦人派S手趁皇帝出宮時進行刺S。


 


裴然為了保護皇帝,受了重傷後還獨自一人引開了所有S手。


 


他躲到了一個深山老林裡,因為裡面太過兇險,S手們不敢進來,他看S手離開後他才松了口氣。


 


但他現在流著血,隨時會休克過去,就在他即將昏迷時突然聽到腳步聲。


 


他以為是那些S手又追了過來。


 


他拿起隨身帶的匕首準備魚S網破時,卻看到來的人是他那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嬌豔好看。


 


裴然再次醒來時已經在天衡山上。


 


紀棠救了他,隻是,她好像不記得他這個兒時的玩伴了。


 


她的眼裡隻有那個叫陸時傾的人, 每天都圍在他的身邊。


 


裴然看著有些吃味。


 


不過陸時傾看起來就要S了。


 


裴然與紀棠說了,她發了好大一通氣。


 


即使她不相信, 陸時傾還是日漸虛弱, 一天他趁著紀棠去採草藥的時候找上了裴然。


 


「你喜歡紀棠是嗎?」


 


陸時傾開門見山。


 


裴然點了點頭, 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陸時傾隨後與他說了很多關於紀棠的東西,比如喜歡玩秋千, 喜歡吃些甜膩的糕點, 不喜歡辛辣食物, 來月事會腹痛,需要給她揉揉肚子。


 


還有她喜歡喝天衡山腳下的一個客棧裡釀的青雨酒,他在那留了很多酒給她。


 


「說這麼多,不怕我搶走她嗎?」


 


裴然雙手環胸,垂眸看向那個時日不多的男人。


 


陸時傾苦笑了一下, 無奈道:「紀棠的性格很執拗。」


 


「所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陸時傾希望裴然可以把紀棠帶下山去,永遠也不要再回來,即使紀棠會恨他。


 


裴然這輩子除了他爹, 最佩服的就是陸時傾了。


 


裴老將軍騎著戰馬,拿著長槍,一人在城門外抵擋匈奴的入侵, S後手裡還拿著裴老夫人出徵前給他做的荷包。


 


而陸時傾臨S之前把紀棠的心剜了放在自己的身上,甘願被冰封在冰棺裡護著她的心。


 


陸時傾把昏迷的紀棠放入裴然懷中時, 提出讓紀棠吃下更情草。


 


裴然沒有答應。


 


他覺得紀棠忘記陸時傾後,他們一定可以完成少時的承諾。


 


陸時傾說:「你還會再回來的。」


 


裴然自信地說:「不會。」


 


下山後, 裴然娶了紀棠, 他以為他們會這樣幸福地過下去, 可是紀棠似乎沒有愛過他。


 


就連繡的荷包上都是陸時傾的影子,他忍不住把怒氣撒在她身上, 就連他在外帶回陌生的女子,她也沒有半點吃醋。


 


裴然抱著她下馬,健步如飛地往廂房那邊走去,連忙吩咐下人找來大夫。


 


「-隻」她說他喜歡蠻蠻, 所以要成全他們。


 


裴然氣瘋了,他把蠻蠻帶回將軍府, 隻不過是因為她救了他一命。


 


他跪在紀棠膝前求她愛他一次,希望她能想起他們兒時的回憶。


 


紀棠看見這樣的裴然,她心軟了。


 


她哄裴然說等把心找回,就去愛他。


 


可是他知道, 心找回了, 她就連裝也不會裝愛他了。


 


裴然想起了陸時傾說的更情草, 他和紀棠上了天衡山。


 


師祖已經猜想到裴然他會再回來。


 


不, 應該是陸時傾早就料想他還會再回來取更情草。


 


裴然討厭陸時傾的自信,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輸了。


 


師祖告訴紀棠, 陸時傾在後山處。


 


裴然那刻感受到了無比的恐慌。


 


師祖說那也是陸時傾留下的最後一點私心。


 


紀棠看見了冰棺中的陸時傾,想起了所有的記憶,她說她恨他。


 


可他隻不過愛她, 又有何錯?


 


陸時傾留下了一縷魂魄,給紀棠喂下了更情草。


 


裴然至今還是忘不了紀棠看他時悲痛又絕望的眼神。


 


吃下更情草的紀棠徹底地忘記了陸時傾,陸時傾也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裴然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和紀棠育有一兒一女。


 


隻是, 紀棠總是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呆呆地看向庭院外的海棠,手裡捏著一隻繡有仙鶴的荷包,不知在想些什麼。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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