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一直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來。

 

這枚戒指是我患癌進手術室前陸晝親手戴到我手上的。

 

他那時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給我看他手上另一枚對戒。

 

「生同寢，S同穴。阿霧，你如果有什麼事，我絕不獨活。」

 

我將戒指摔到他的臉上，語氣平淡沒有一絲起伏。

 

「陸晝，我們分手。」

 

陸晝SS抓住我，不願意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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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艱澀：「阿霧，你知道……我愛你，我隻愛你。

 

「我真的隻愛你。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難道不懂我的心意嗎？

 

「微光她隻是小孩子，她不懂事和我鬧著玩的。我……我不喜歡她。」

 

聽到他的話，許微光眼中一瞬湧出淚來，狠狠瞪了我一眼。

 

轉身就往機動車道上跑。

 

陸晝瞳孔驟然放大：「微光！」

 

眼見著有一輛車馬上要撞到許微光，陸晝終於松開了我的手，毫不猶豫往她的方向跑去。

 

我低低嗤笑一聲。

 

轉過身走向了漫天大雪。

 

6

 

冬季，天上的水和人的心都成了冰。

 

可懷裡的小貓是溫暖的。

 

也隻有它是溫暖的。

 

暖暖「喵」的一聲伸了個懶腰，晃蕩到收拾行李的我身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蹭蹭我。

 

終於都收拾好，推開門卻迎頭撞見回來的陸晝。

 

他滿身霜雪，眉間凝著的雪緩緩化成水順著臉頰落下。

 

他滿是疲態。

 

可看到我的行李箱，他腳步近乎踉跄地跑過來搶走我手中的箱子。

 

「阿霧，求求你……別這樣……不要離開我……

 

「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

 

他抱著我的腰，額頭貼著我的小腹。

 

眼淚不住滾落，洇湿我的衣服。

 

「阿霧，求求你。」

 

我不發一言。

 

實在是累，我現在隻想遠離他們兩個，遠離這一堆破事。

 

「陸晝，你知道嗎？

 

「遇見你，是我倒了八輩子血霉。」

 

陸晝身體驟然僵住。

 

圈著我的手臂卻不斷地收緊再收緊。

 

好像要把我勒進他的身體裡。

 

我嘆了口氣：「陸晝，我們就這樣吧。你放過我，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

 

陸晝抱著我，SS不願意松手。

 

他聲音顫抖，好像有溫熱的液體滴在我脖子上。

 

「阿霧，我們結婚吧。」

 

仿佛視S如歸。

 

我沉默。

 

在我們最相愛的時候，他沒有求婚。

 

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他也隻是給我戴上了象徵婚姻的戒指。

 

可如今，我就要離開他了。

 

他卻突然想開了。

 

想要用婚姻把我綁在他身邊。

 

我略略偏過頭，卻看見他白襯衫領口有一抹曖昧的紅痕。

 

與今天許微光今天嘴上塗的口紅顏色一模一樣。

 

「阿霧，你不是一直想要……結婚嗎？

 

「我們結婚，好不好？」

 

好似施舍。

 

我突然笑了。

 

憑什麼他們能這樣坦然地傷害我呢？

 

惡意在心頭翻滾。

 

我聽見自己說：「好啊。我們結婚。」

 

7

 

陸晝愣了半晌。

 

他欣喜若狂：「阿霧你說真的？你原諒我了？」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隻是語氣淡淡說道：「隻要你不再見許微光，我們就結婚。

 

「如果你再見她……」

 

陸晝伸出三根手指，指天發誓：「我不得好S。」

 

他語氣鄭重，眼眶發紅。

 

眼中灼灼的光恍若愛意。

 

我失笑。

 

怎麼會有人，對自己做不到的事發這麼毒的誓呢？

 

陸晝籌備婚禮很細心，事事親力親為。

 

「嗯，蛋糕頂層水果用藍莓，不要草莓。我夫人不愛吃。

 

「阿霧，讓暖暖當我們的花童好不好？小貓咪叼戒指盒，一定很可愛。

 

「阿霧，婚紗到了，你要不要試一下？」

 

新婚紗華麗漂亮，頭紗繁復，花紋密布。

 

我手指撫上婚紗。

 

陸晝到我身邊單膝跪下，側臉貼在我手背上。

 

「阿霧……

 

「沒有這件事我或許想不明白。我離不開你。我是真心想和你結婚的。

 

「我們會度過幸福的一生，不會重蹈我父母的覆轍。」

 

這段時間陸晝對我的依戀比我剛在一起還深。

 

幾乎舍不得我離開他半步。

 

他滿心準備婚禮，眼中幸福洋溢不似作假。

 

「我愛你，阿霧。」

 

上司剛剛通知我手續辦理完成了，飛機七天後起飛。

 

我就收到了許微光的消息。

 

【聊聊？】

 

8

 

上次許微光闖機動車道，被車刮傷送去了醫院。

 

剛出院就得知自己被陸晝解僱了。

 

與此同時，陸晝宣布結婚。

 

「我還真是小瞧你了，沈霧。」

 

咖啡館裡，我抿了口拿鐵：「過獎。

 

「也難為許小姐還記得我最喜歡玉蘭花。現在那件婚紗被陸晝帶回家，作為我的一件常服放進了衣櫃裡。這一切都得多謝許小姐呢。

 

「哎呀，我現在是不是該改口叫陸晝為我先生了？」

 

我掩唇，故作驚訝。

 

許微光氣得臉都要歪了。

 

種種算計，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氣急敗壞道：「你別得意！沈霧！陸晝跟你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隻有我能給他幸福！

 

「他也說過，他喜歡我。他隻喜歡我。」

 

我看著她。

 

心下一片冷然。

 

面上卻含著笑：「哦？是嗎？那他為什麼向我求婚不向你求婚呀？」

 

許微光氣得站起來，大喊大叫。

 

「還不是因為你不要臉？你都看見我們接吻了，居然還要跟他在一起！

 

「你賤不賤啊？」

 

我笑意加深，端起手上的拿鐵衝著她臉上潑去。

 

「啊——你幹什麼？沈霧？！」

 

她扯著自己被咖啡澆透的紅色長發，對著我不斷尖叫。

 

我兩步走過去。

 

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許小姐。論賤呢，誰也賤不成你這副德行。」

 

許微光想要來撕扯我：「沈霧！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早就料到，往後退了一步。

 

順手把她那杯咖啡也拎起來潑到了她身上。

 

拿起手機佯裝錄視頻：「都來看看啊，小三打原配了！有沒有天理了啊？

 

「天淵公司許微光小姐和公司總裁陸晝曖昧不清！知三當三！」

 

登時咖啡館所有人都看向我們。

 

許微光氣得快蒸發了，「你你你」你個沒完。

 

「你等著！」

 

我衝她揚了揚眉，看她狼狽逃走。

 

按滅了藏在袖口的錄音筆。

 

9

 

婚禮將近，陸晝每天好像都很期待。

 

「阿霧，我們終於要結婚了。」

 

說得好像戀愛七年不願意結婚的人不是他一樣。

 

終於到了婚禮當天。

 

我穿著婚紗到陸晝面前。

 

他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好似失語。

 

「阿霧，你好美……

 

「真可惜，叔叔阿姨趕不回來，看不到你這麼美的樣子。」

 

鏡子裡的我穿著華麗的婚紗。

 

面上卻全無笑意。

 

可陸晝沉浸在幸福的眩暈中，什麼也沒察覺出來。

 

他抱著我轉了個圈：「謝謝你原諒我，阿霧。

 

「我們會幸福的，對嗎？」

 

陸晝離開後，我換下婚紗，脫下高跟鞋。

 

穿上舒適的常服和運動鞋。

 

接起網約車的電話：「去首都機場。」

 

我早就把 U 盤交給了婚禮司儀。

 

裡面收錄了我收集的陸晝跟許微光出軌的全部證據，其中就包括上次許微光歇斯底裡的錄音。

 

這次婚宴邀請了陸晝所有親朋好友和合作伙伴。

 

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

 

想到此，我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伸手摸摸趴在我身旁的暖暖。

 

「媽媽帶你去都靈好不好呀～

 

「那裡可漂亮了，一抬頭就能看見阿爾卑斯山哦~~」

 

可暖暖卻突然站了起來，噌地一下往外跑。

 

我抓都抓不住。

 

隻能跟著跑出去。

 

「暖暖！暖暖！你怎麼了？」

 

我跟著暖暖一路來到偏僻的雜物間。

 

剛抓住它想把它抱回去。

 

就聽見裡面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求求你……不要推開我……

 

「就這一次……

 

「和我在一起，陸晝，我真的很愛你。

 

「我愛你愛得很痛苦。」

 

10

 

門拉開一條小縫，不遠處是婚宴的人聲鼎沸。

 

而婚宴的男主在裡面聲音發啞：「微光，別這樣……」

 

許微光不知怎的，又穿上了那身墜著玉蘭花的婚紗。

 

想來，陸晝的確從未遵守過誓言。

 

陸晝好似推拒不動她，任由她抱著自己。

 

許微光額頭抵在他的喉間，低泣著。

 

紅色長發與他身上的黑西裝摩挲糾纏。

 

陸晝的手不斷往上，直至撫上她的側臉。

 

好像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他們嫻熟地吻上對方的唇。

 

很快傳來曖昧的聲響。

 

陸晝電話響起，他壓抑住低喘接起電話。

 

是司儀催他出場。

 

可許微光糾纏住他不讓他走。

 

「以後的每一天你都屬於她。就現在，屬於我，好不好？」

 

陸晝眼神微茫：「阿霧……」

 

但很快就淹沒在許微光的糾纏中，低低喘氣。

 

我抱著暖暖的手不住收緊。

 

在暖氣充足的酒店感覺如墜冰窖。

 

怎麼會……這麼惡心。

 

暖暖不滿地扒拉了一下我的手。

 

我抑制住想要嘔吐的衝動。

 

打開手機，開啟直播，支在一個小角落。

 

讓曖昧聲響都能收進手機中，但畫面昏暗不至於被封禁。

 

等他們推開門，光照進來。

 

就是他們墜入地獄的那一刻。

 

我帶著暖暖快步走到酒店門口，上了駛往機場的網約車。

 

車後面好像傳來有人邊追趕邊喊我的聲音。

 

「沈霧！沈霧！」

 

聲嘶力竭。

 

司機猶猶豫豫：「姑娘，要停下來嗎？」

 

我一次都沒有回頭。

 

「不用了。走吧。」

 

我青春遇到的那個人。

 

早就爛透了。

 

可我的青春和我還好好的。

 

我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

 

多浪費一分一秒。

 

11

 

在意大利北部的波河平原上，都靈的街道仿佛是一幅幅精美的畫卷，展示著巴洛克、洛可可和新古典主義建築的美麗。

 

我遵守諾言，帶著暖暖登上了蘇佩爾加大教堂的山頂。

 

俯瞰整個城市，阿爾卑斯山脈的壯麗景色盡收眼底。

 

我撓撓暖暖的下巴。

 

「怎麼樣？媽媽沒騙你吧，是不是很漂亮？」

 

我坐在咖啡館裡，點了一杯濃鬱的 Bicerin。

 

就在這個時候。

 

我接到了陸晝的電話。

 

遠跨大洋，我換了手機和電話卡，真不知道他怎麼還能得到我的聯系方式。

 

「……阿霧。」

 

他聲音沙啞至極。

 

充斥著疲倦。

 

我聽還在國內的朋友跟我講過。

 

那場直播戛然而止，陸晝某個瞬間好像突然福至心靈推開了許微光。

 

「不能這樣，阿霧會生氣。阿霧一定會生我的氣。」

 

他推開門，發現了角落裡沈霧的手機。

 

霎時間好像腦子裡一根弦斷了。

 

「阿霧！阿霧！」

 

他跌跌撞撞跑到新娘準備室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沙發上擺著那身華麗而冰涼的婚紗。

 

「阿霧！你看見阿霧了嗎？」

 

他近乎慌張地拉著工作人員問沈霧的去向。

 

最後追到門口卻看見我坐著網約車一路遠去。

 

陸晝毫不猶豫追車。

 

一邊追一邊喊：「阿霧！阿霧！

 

「沈霧！不要走——」

 

可車沒有停下。

 

沈霧沒有回頭。

 

他在馬路上不顧形象一路狂奔，跑到最後心髒都快跳出胸膛。

 

汽車從他身旁不斷駛過。

 

有人透過車窗罵他：「不要命了是吧？有病！」

 

陸晝到最後也沒能追到沈霧離開的那輛車。

 

他失魂落魄回到宴會廳。

 

卻見賓客們都用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他。

 

他抬頭。

 

卻看見本該放映自己與沈霧過往甜蜜的大屏幕上不斷滾動播放著他和許微光的曖昧照片。

 

配的音頻是許微光聲嘶力竭說他愛她。

 

他卑劣的出軌被釘在了臺面上。

 

可他此時想的卻不是其他。

 

而是——

 

原來沈霧的離開並非臨時起意。

 

而是早有預謀。

 

她早就想好讓他和許微光在婚禮上身敗名裂。

 

她根本不願意嫁給他。

 

她……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

 

「阿霧。你不能……就這樣判了我S刑。」

 

意大利都靈的咖啡館裡，穿著白裙的亞洲女人拿著手機，表情冷淡到殘忍的地步。

 

「我和……我和許微光沒有做到那一步。

 

「阿霧，你相信我。我愛你啊，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呢？為什麼不肯原諒我呢？

 

「你不能這樣對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陸晝的聲音充斥著痛苦。

 

我卻沒忍住，低低嗤笑了一聲。

 

「陸晝，你知道自己有多惡心嗎？」

 

大洋彼岸的陸晝好像突然僵住了。

 

「沒到那一步，你也髒了。

 

「你媽不要髒了的男人，我也不要。

 

「陸晝，你和你爸沒什麼區別，劣質的基因在你們身上流淌。你們這種人，從來就沒有資格獲得愛情。」

 

電話那頭傳來陸晝壓低的低泣聲，他聲音啞得像砂紙。

 

「不……阿霧，你相信我，我不一樣的……

 

「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好似孩童慌不擇路地求饒。

 

我抿了口 Bicerin，送出了最後一句話。

 

「晚了。陸晝。我們回不去的。」

 

我掛斷電話。

 

毫不猶豫將這個號碼拉黑。

 

我抬起頭，見阿爾卑斯山脈宛如一條銀色的巨龍，蜿蜒在歐洲的天際線。

 

白雪皑皑的山峰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猶如無數顆璀璨的寶石鑲嵌在藍天之下。

 

美麗至極的景色掃開了內心的陰霾，我摸摸趴在腳邊懶懶散散的暖暖。

 

「好日子才剛開始呢，你說是不是啊，暖暖？」

 

12

 

我沒想到陸晝會找到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