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傅嶼，親生女兒消失不見，他卻想著白月光。

也是傅嶼，即使重生一世，他的第一選擇，依舊是程雅。

離婚協議書上我已經籤好了名字，他本來就是過錯方，我所爭取到的合理利益，我並不覺得自己貪婪，畢竟這些都是要留給我女兒的。

「傅嶼，但凡你有點骨氣，就別糾纏。離婚，對我們都好。」

傅嶼拿著離婚協議書，眼神似乎有些受傷，但我寧願是我看錯了。

他說：「沈懿，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真的能夠說離婚就離婚嗎？」

我學著他的話，反問：「傅嶼，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真的時時刻刻心裡都裝著另外一個女人嗎？」

他沉默了。

最終，傅嶼籤下了那個字。

朋友圈的那些照片，是鐵證，是他根本找不到借口反駁的證據。

出軌，背叛，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再糾纏下去，誰的臉上都不好看。傅嶼是個商人，同樣也明白這個道理。

離了婚，我忽然就覺得輕松了。

離開民政局時，我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打算去慶祝一下。

但轉身前，傅嶼卻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沈懿，無論怎麼說，我們都做了七年的夫妻。還有沅沅，她始終都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往後無論有什麼事，你都可以來找我，你……」

「不用，她有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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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嶼話還沒說完，季宴禮帶著沅沅，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直接伸手將我拉了過去，我一個沒站穩，整個人直接跌進了季宴禮的懷中，沅沅用小手捂著眼睛，又故意露出了點縫，小嘴咧著露出笑意，看起來很開心。

至於傅嶼，眼裡是我看不明白的復雜和……不甘。

「季宴禮，這是我的家事，你……」

「什麼是家事？」

季宴禮直接打斷了傅嶼的話，毫不猶豫開始懟他。

「是將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丟在國內，然後跟別的女人一起出國旅遊？還是在妻子和女兒需要你的時候，當個隱形人？如果這是家事，那麼對不起，我作為一個外人，真 tm 看不起你這種行為！」

說罷，季宴禮一拳頭直接砸到了他臉上。

11

「季宴禮，你瘋了吧，幹嗎打人？」

我一邊給他擦藥，一邊罵他。

在民政局門口那一拳砸下去，傅嶼隻是懵逼了一瞬，然後抡起拳頭就開始反擊。兩個人都是從小開始學拳擊的，拳拳見肉，下手那叫一個重。

我抱著女兒，根本就沒辦法插進去。

隻能看著兩個人大打出手，你一拳我一掌，直到兩個人身上都掛著，鮮血染紅了衣衫，民政局裡的工作人員發現後，連忙派人出來拉架，結果還被誤傷。

最後雙雙拉去了派出所。

沒辦法，我隻能趕緊把季宴禮保釋出來。

至於傅嶼，既然已經離婚，那麼今後和他相關的一切，都跟我沒有關系。

保釋這種事情，自然也不需要我去做。

「我是看不過去他欺負你。」

季宴禮臉上掛了彩，眼角被砸了一拳，瘀青很重。嘴角也有瘀青，臉頰還蹭破了皮，總之看著挺慘的。

不過傅嶼更慘，身上都是血。

「就算看不過去，那也沒必要動手。」

「你……還心疼他？」季宴禮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

替他擦藥的手，我突然就用了力，他痛得嗷嗷叫，我才開口說話：「我隻是覺得，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的。」

季宴禮又恢復了先前的笑意，輕輕搖頭：「不，為了你，我覺得值。」

「啪嘰」一聲，我手裡的棉籤掉在了地上。

和先前一樣，心跳莫名開始加速，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所以我沒有再接腔，隻是低頭替他擦著臉上的傷。

空氣就這麼突然間靜了下來。

有些詭異。

到最後，是季宴禮先沒沉住氣，一把抓住我的手，迫使我直視他，眼眸裡滿是認真。

他問：「沈懿，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明白嗎？

或許是有那麼一點的。

但……

「季宴禮，我結過婚，又離了婚，用了快十年的時間證明自己瞎了眼，愛錯了人。我還有一個女兒，她是今生最重要的人，我絕對不會跟她分開，也不會讓她受委屈。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公平的事情。

離了婚的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和一個事業有成，長相帥氣的男人站在一塊兒，所有人都會說不般配。

而且我的女兒，我也絕對不會委屈她。

我以為我的話，能夠讓季宴禮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他說得愈發認真。

「結過婚，又能怎樣？是傅嶼眼瞎，是他出軌對不起你，你從來沒有對不起他。還有沅沅，她很可愛，她會喊我爸爸，她是你的女兒，也會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沒有人能在我面前讓她受委屈，我保證！所以，你又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12

明不明白的，我不清楚。

隻知道，最後是我落荒而逃，這件事情無疾而終。

季宴禮說得太突然，我根本就沒有半點心理準備，自然也不能夠立刻給出答復。

他也清楚，所以往後的一個星期，也沒有再來找我。

給了我思考的時間。

而傅嶼，在跟我離完婚後，就正式宣布了和程雅戀愛。

兩個人公然在朋友圈秀恩愛，先前隻是裝作無意發出那些照片的程雅，如今更是大張旗鼓地，直接給我私發各種照片，還有各種警告。

——傅嶼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就算你們有一個女兒，但也請你注意分寸，別當小三！

搞笑，我直接回了句：「原來你也知道當小三是一件不要臉的事情？」

她被我氣得，選擇直接拉黑我。

這樣也挺好的。

總之，之後的幾個月，我沒有去刻意關注過傅嶼的情況，隻是過好我自己的生活。

身邊的朋友，有時候見面，也總會提起他們。

一開始，是替我打抱不平，說他們故意秀著恩愛，就是在做給我看。後來，又說他們開始爭吵，為了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但這些我都不在意了。

因為我的心裡，現在有些亂，依舊沒法做出回應。

季宴禮，也因為國外的分公司臨時有事，所以不得不出國出差，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不過我也懷疑他是在故意躲我。

為此沅沅彈唱一段時間都茶飯不思，一放學回來就和季宴禮打電話，和他說在幼兒園裡發生的所有趣事，季宴禮也總會認真聽著，從不敷衍。

就這麼又過去了三個月。

季宴禮回國了，帶來了一箱子的玩具，全都是沅沅喜歡的。

他一見到我，連半句寒暄也沒有，直接切入主題：「沈懿，我給了你三個月時間考慮，現在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我低著頭，遲遲未曾回應。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季宴禮的感情。畢竟我才剛走出一段失敗的婚姻，我不知道接下來等待我的，究竟是雨過天晴，還是另一個深淵。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13

但，我並沒有猶豫太久。

我帶沅沅去商場買衣服，她掏出了自己的壓歲錢，說要給季宴禮挑禮物。

拉著季宴禮，怎麼也不肯撒手。

最後隻能三個人一起去逛商場。

結果好巧不巧，我恰好在商場裡看見了傅嶼，他身旁還跟著程雅。

兩個人正在一家童裝店裡，傅嶼手裡拿著一件很漂亮的小裙子，看著大小，應該是給沅沅的。

程雅臉色很難看。

一把搶過傅嶼手裡的那條裙子，然後狠狠摔到地上。即使隔著幾家店，我依舊能夠聽清他們說話的聲音。

「傅嶼，你搞清楚，你和沈懿已經離婚了！孩子也歸她，你沒必要每次出來跟我逛街，都要給傅沅沅買衣服！」

程雅很生氣，那張漂亮的臉，也變得有些扭曲。

從前如膠似漆的兩人，如今吵起架來，也是足夠兇悍。

而傅嶼，同樣沒有我想象中的退讓與隱忍。眼裡從前我所見到的深情，別再一點點褪去，不耐的神色染上，然後開始回懟：「離婚了又怎麼樣？沅沅始終是我的女兒！要不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我怎麼會讓沅沅成為沒有爸爸的孩子？我現在給她買一些衣服，也隻不過是想彌補她，你不要太自私了！」

「我自私？」

程雅伸手指著自己，忽然間就笑出了聲。

「傅嶼，到底誰才自私？我原本都打算放棄你了，是你不管不顧衝到國外，向我一頓告白，說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我，我才會被你感動，哪怕是擔上小三的罵名要和你在一起。好不容易等到你離婚了，你又反而心心念念起了沈懿和傅沅沅，天天晚上背著我看她們的照片，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她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大。

不隻是我，商場裡其他人也紛紛忍不住抬頭看了過來，眼裡都是八卦的光。

傅嶼向來是個注重臉面的。

看著聚集的目光，也顧不得買裙子，當即拉著程雅就要往外走。程雅卻不管不顧，用力甩開他的手，逼他做個選擇。

「傅嶼，今天我就要你給我說清楚！你究竟是要跟我好好過日子，還是想要跟你的前妻復婚？給你的寶貝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

「說清楚，說清楚！你到底要我怎麼跟你說清！我說了一萬遍，我和沈懿已經離婚了，但沅沅畢竟是我的骨血，我不可能對她不管不顧，你為什麼非要讓我為難，從前你那麼善解人意，現在你怎麼這麼自私，非要逼著沅沅這個可憐的小姑娘，連最後一絲親情也沒有嗎？」

這場鬧劇的最後，是程雅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傅嶼鐵青著一張臉，轉身就想往外走，結果一個轉身的工夫，就同我目光對視上。

14

沒有交談，或許他自己也覺得丟臉。

隻是眼神對視上，又很快轉身離開，半點猶豫也沒有。

季宴禮帶著我和沅沅去了那家童裝店，挑了十幾套裙子，全都是她喜歡的。

「這些，以後我都會給你買，咱不需要他的。」

季宴禮伸手輕輕捏了一下沅沅的臉，確定她眼裡沒有任何抵觸的情緒，又大手一揮，買了更多的裙子。

回到家，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走廊裡喝了酒的傅嶼。

他臉上的巴掌印還挺清晰的。

沅沅趴在我懷裡已經睡著，我沒讓季宴禮送我回來，他明天還要上班，得早點回去休息。

我開了門，把沅沅放到他的小床上。

傅嶼站在門口，身上酒氣衝天，眼睛直直盯著我，莫名有些委屈。

「有事？」

我聲音很冷，他眼裡的委屈更甚。

「以前，我每次應酬喝多了酒，你都會親自給我準備姜湯。你從來，沒有這麼冷淡的語氣跟我說過話。」

他開口，有些難過，也有些委屈。

「可事實證明，你隻會作踐我對你的好，不是嗎？」

或許我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冷，冷得讓他被精蟲灌滿的腦子，也略微清醒。

我試圖關門，他伸手抵住了門框，眼裡露出了些許迷茫：「沈懿，如果當初我沒有同意離婚，我們是不是還跟從前那樣，一家人都很幸……」

「世上沒有如果！如果你依舊是你，就永遠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就像狗，永遠也改不了吃屎。

傅嶼，也永遠沒辦法按捺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得不到的，永遠都在騷動。

所以上輩子他可以找程雅整整五十年，也可以這輩子因為我的決絕離婚，而袒露出了後悔。

但無論哪種，都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他心不好，什麼都想要，隻會什麼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