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學室友總跟我哭窮。

我佩服他能高考改命，答應資助他，給錢給物從不手軟。

哪知大一期末考，十門課他掛八門。

即將被退學時，他跪下求我幫他替考。

「你家那麼有錢，就算被抓到退學也不怕。

「但我是貧困生，我家窮！我要是被退學我這輩子就完了！」

我拒絕道德綁架，說違法的事兒我不幹。

他憤怒之下，竟掏出匕首連捅了我十八刀。

「要不是你給我那麼多錢，讓我不勞而獲，我能沉迷享受不學習嗎？都怪你！

「你們有錢人都不是好東西！」

再睜眼。

我回到室友跟大伙哭窮賣慘時。

面對他暗示我資助的目光，我隻冷笑一聲：

「做人不能不勞而獲，沒錢就去打工。」

1

「我家在偏遠山區，連汽車都看不到，上了大學我才知道有汽車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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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們平時吃的漢堡包我也沒吃過，我家鄉能吃到最好的就是饅頭。

「爸媽常年在田地裡勞作，身體不好總吃藥，每個月就賺那幾百塊，還不夠藥錢。

「我爸說上大學能改命，可我該怎麼改啊，每個月生活費就那麼點，連饅頭配鹹菜都吃不起……

「唉……我不像子豪，有億萬家產等著繼承，一天零花錢就抵得上我一年的生活費。

「子豪，我真羨慕你花錢不用拘束，想買什麼買什麼。」

鄭程遠坐在床鋪上，旁邊放著一個破舊的行李包。

他小心翼翼地搓著手，眼含悲苦地看著我。

我愣了愣神，渙散的眼神猛地聚焦。

當再次看到鄭程遠那刻，瀕死的瞬間再次湧現。

我居然下意識後退跑到宿舍門口，心裡一陣恐慌。

胸口還在隱隱作痛，我大口喘息，反復確認已經斷了的呼吸重新通暢。

我像是剛剛溺水上岸的人一樣，貪婪地大口呼吸著空氣。

什麼情況？

我現在是重生了嗎？！

「子豪你怎麼了？對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鞋子太破太臭了。

「因為要來上學，我徒步走了幾十裡山路才坐上車。

「這是我媽給我縫的，我不舍得扔，也沒錢買。

「子豪，對不起，待會我就把它洗幹淨，曬幹後應該就沒味道了。」

身後傳來鄭程遠小心翼翼的聲音。

我回過頭，嘴角微動，面無表情回了句：「哦。」

冷漠的回復，讓鄭程遠臉上出現瞬間的詫異，大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隨即，他又自顧自地繼續拉上話題。

「子豪，你這雙鞋應該很貴吧？也是媽媽縫的嗎？」

「撲哧！什麼樣的手法能縫出這種鞋子啊，子豪這雙耐克，起碼 3000+。」

「3000 多？天啊，這麼貴的鞋，我連夢都不敢做！」

鄭程遠震驚之餘，又用腳使勁頂了頂破洞的鞋。

「但我還是覺得，媽媽縫的鞋子最好，冬天穿起來都不冷。」

「得了吧兄弟，這種鞋珍藏就好了，在大學穿成這樣，別人會看不起你的。」

室友劉大壯一針見血。

結果鄭程遠聽聞馬上起身，神情激動，好像說了這麼多，就在等這句話一樣。

看似純真實則黑暗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

「會被看不起麼？可我每月就那麼一點零花錢，估計連子豪的鞋墊都買不起。

「子豪，你知道我們學校有沒有貧困生補助麼？」

「不知道。」

眼下我沒心情搭理他。

隻想把床鋪弄弄，然後離這個瘟神遠一點。

上輩子，他三不五時地在宿舍哭窮賣慘。

我就好心說資助他，沒承想卻資助了個白眼狼。

我明明是想讓他不要為生活費用煩惱，努力學習，將來出去工作改善家境。

沒承想他卻把我的資助用在了享樂上，不思進取，無心學習。

最後十門課掛了八。

眼瞧著要被退學，竟倒打一耙，把掛科的原因都怪在了我的身上。

隻因我拒絕替他作弊考試，他居然喪心病狂直接捅死了我。

刀刀致命扎心！

這輩子，別說資助，連張衛生紙他都別想用我的！

2

收拾好宿舍後，我起身準備離開。

鄭程遠卻攔住了我。

也不管別人煩不煩他，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臉上掛著的還是那副賣窮的苦臉。

「子豪，聽說有很多有錢人為了積德，都會資助大學生。

「你是有錢人，你肯定認識這個圈子裡的人，能不能幫我問問，看有沒有人願意資助我，我願意當牛做馬。」

我皺眉一把甩開了他的胳膊。

「松開，我們很熟麼？憑什麼幫你？」

鄭程遠馬上把頭垂了下去，那慫貨樣就不像個爺們。

他低聲跟我解釋：「我們是室友，你……幫我不是應該的麼？」

「應該？呵呵……」我被他這話給逗笑了。

「首先，我隻是行李在這裡，人不在這裡住，咱們算不上室友。

「其次，你一個大男人這是什麼想法，一進大學就想找人資助？你自身有什麼可以資助的點？是腿瘸了還是手斷了，是肩不能挑還是手不能提？」

「子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劉大壯打斷我的話，板著臉走了過來。

「人家窮，我們這裡又是重點大學，找資助求補助不是理所應當？」

劉大壯幫鄭程遠說話是有原因的。

入學那天，劉大壯的箱子被人偷拿了，是鄭程遠幫忙找回來的。

劉大壯很感激他，起身為他說話也不足為奇。

但說實話，我現在甚至懷疑，他那箱子是不是就是鄭程遠偷的。

隻是看劉大壯下定決心必須找回來，他怕暴露才被迫做了一次好人。

當然了，劉大壯也不是什麼好鳥。

上輩子鄭程遠求我幫他作弊時，劉大壯沒少在旁邊道德綁架我。

說什麼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給了他那麼多的資助，不差這一次。

如果不幫他，前途盡毀，我佔主要責任。

甚至被捅死那刻，我親眼看到了劉大壯就站在不遠處無動於衷，臉上還帶著快意的笑。

我是有錢！

可那錢也是我爸媽辛辛苦苦賺的，沒偷沒搶！

有錢就是罪麼？

呵。

這輩子，他也別想好過！

「他願意找誰資助找誰資助，跟我沒關系，無須問我。」

「怎麼跟你沒關系？你是有錢人，自帶圈子，你給問問不就行了！」

「你在教我做事？」

我的眼神逐漸發冷。

大壯被我嚇住，心虛地抿著嘴咽了口唾沫。

「舉手之勞，你看你說的什麼話。

「要我說，你有錢，就直接資助他比較好。」

「呵呵，這什麼邏輯？我有錢就該資助他？」

「不應該麼？你們有錢人不是都喜歡積德行善，討個好運？」

我冷著臉：「不好意思，我有錢但是不愚蠢，誰該被資助，誰不該資助，我自己心裡有尺，不用你替我操心。」

鄭程遠聽了這話，馬上接茬。

「子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我可以拿出證據來，證明我家真的很窮！」

「你跟我證明啥？我都稀奇了，你們這都什麼毛病？

「做人不要總想著不勞而獲，沒錢就去打工！勤工儉學懂不懂？」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3

下午有課，我剛到教室，就看到鄭程遠又又又在給同學們展示他那雙「媽媽納的鞋」。

還苦笑著說自己走了幾十裡山路，買車票後都沒錢吃飯。

還是到了學校所在的這座城，才舍得買了一碗拉面吃。

說罷他還一臉回味地說拉面真好吃，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美食。

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吃到。

同學們除了劉大壯，幾乎都是笑看著這一切。

有些事情說一遍就夠了，大家都不是瞎子，事實都能看得到。

過度地賣慘隻會讓人覺得煩。

可鄭程遠現在的狀態，大約是鐵了心要找人給他錢花，已經走火入魔，根本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不過，大學裡不缺聖母聖父，他們自己不做，就喜歡道德綁架讓別人做。

這不，劉大壯見教室人多，又開始跳了。

繞了好幾圈，來到了我的面前。

「子豪，我問過了，咱們學校沒有貧困生補貼名額了。」

我皺了皺眉：「什麼意思？沒補貼就沒補貼唄，你跟我說什麼？學校又不是我開的。」

「子豪，你看你一個月生活費都大幾萬，拿出幾千塊來根本不疼不痒，鄭程遠那麼可憐，你發發善心幫幫他？」

同學們一聽，紛紛把頭轉了過來。

看向劉大壯的眼神，別提多奇葩了。

好像皆在表示：「這雞兒什麼邏輯，還有這樣要錢的？」

我隻是冷笑一聲沒有理會，隻把劉大壯當傻叉略過。

拿起一本書就看了起來。

劉大壯遲疑片刻，居然搶走了我的書。

「林子豪，你怎麼這麼小氣？鄭程遠好歹是你的室友，你就甘心看他要飯去？」

啪！

我怒拍桌子站了起來。

劉大壯被嚇得不輕。

「我……我就是跟你講講道理，你有那麼多錢，不差這一點。」

我拉著劉大壯的衣領，拽到了窗戶前。

「看見最高的那棟大樓了嗎？那家老板是本市首富，你去問他要錢。」

「首富我們又不認識，我們隻認識你。」

「那你們以後不用認識我了，我也不想跟窮逼做朋友，現在了解了嗎？」

「你怎麼侮辱人呢！」劉大壯小聲表達著不滿。

我不緊不慢地說道：「想獲得尊重，就先做點讓人尊重的事情。」

「大壯，別說了……」

鄭程遠走了過來，依舊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我沒有讓子豪資助的意思，我知道子豪肯定很有善心，但是不喜歡這種方式。」

「你打住，什麼方式我都不喜歡，趁早死了那條心，我對資助大學生，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你那麼多錢，怎麼花？」

鄭程遠非常認真地問了這句話。

旁邊的同學們聽完皆是唏噓。

「我說兄弟，過分了啊，人家有錢關你啥事？賣窮賣到道德綁架？」

「就是，我踏馬都聽蒙了，還那麼多錢怎麼花，人家就是扔了，跟你有一毛錢關系麼？」

「還有那個胖子，大壯是吧，你要是那麼想幫忙，你資助不就得了，幹啥慷他人之慨？聽著就特麼氣不打一處來，要是擱末世，我肯定第一刀先砍你這種聖父白蓮花。」

「我……我要是有錢，早就資助了，還用得著找他！」

劉大壯被眾人懟得後退，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資助不分大小，哪怕你請人家吃頓飯，也是表達你的善意。

「鄭程遠不是喜歡吃拉面麼，你就每天請他吃拉面就行了，一個月也能幫他省下不少錢呢。

「別光動嘴，口袋裡的錢也動一動。」

劉大壯聽完嘴角一抽：「我……我請他吃拉面沒問題，你給他什麼資助？」

「啥意思，跟我玩對等呢？他幫你找行李箱了，幫我啥了？我憑啥資助他？」

說完我就對鄭程遠說：

「還不趕緊謝謝我，沒有我，你哪來的四年免費午餐，還是你心心念念的拉面！」

「子豪謝謝你。大壯，你真是個好人。」

鄭程遠純純貪心，也不管誰幫他，有人給他花錢就行。

看到自己被套進去了，劉大壯急得不知道該說啥了。

我內心冷笑。

劉大壯啊劉大壯，是你自己要介入別人因果的，那就嘗嘗自己種的惡果的滋味吧。

4

中午去食堂吃飯，我的餐盤上放滿了喜歡吃的菜。

有豬蹄、紅燒肉、大蝦，還有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