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下巴微抬，故作硬氣：「想辦法讓他給我表白。」

韓麟之愣了愣，然後爆笑如雷。

我被他笑得渾身不自在：「你笑什麼？！我給他表白，傳出去我的臉往哪裡放？」

「你這什麼鬼邏輯？」韓麟之哭笑不得，「喜歡就表白，這有什麼好丟臉的？況且就封亦堯那樣子，就差把自己打包郵我們家來了，估計也是死要面子，你跟他表白，他咋可能不同意？」

他自信無比：「包成功的啊！」

然後直接開始規劃未來：「你倆這關系已經可以直接跳過戀愛期了，你快點跟他說清楚，你們直接訂婚得了，爭取趕在明年把證兒扯了。」

「得得得……」我被他說得臉紅，「你怎麼扯那麼遠？現在是蓋條棉被純聊天的關系，怎麼都說到結婚了？」

韓麟之恨鐵不成鋼：「我真是受不了你倆，拖這麼多年，一個比一個能熬。你就算了，你是純傻，你沒開竅。封亦堯那小子也是的，早就有那心思，死活不開口，硬是憋了這麼多年，給你做了那麼多事兒，純在做公益送溫暖，一點不圖回報啊？」

他一臉費解：「現在年輕人，也真是的……」

他嘀嘀咕咕，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我的臉又偷偷紅了。

他說封亦堯「早有那心思」，是不是說明，他至少動心比我早？

那，我給他表白，我倆是不是就扯平了？

9

有些心思一旦生出，就仿佛春風拂野草，不經意間，已經漫山遍野。

我一晚上連吃飯都有點心不在焉。

幸好今晚是韓麟之的主場，我隨便吃了點，就溜到陽臺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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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裡天空很幹淨，寥寥掛著幾顆星星。

我裹緊了羽絨服，坐在背風的吊椅上，晃晃悠悠，心裡在琢磨著怎麼開口。

其實我心裡也有點沒底，畢竟沒親口聽到答案之前，別人說什麼總歸都不靠譜。

以前沒開竅，也從沒想過封亦堯怎麼就對我這麼好，好到我已經把我們倆這種關系視作理所應當。現在要捅破窗戶紙了，我還是忍不住會胡思亂想。

如果他真的也喜歡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也沒表示過？他該不會把我當妹妹吧？

我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不行，這事已經在我心裡憋了一晚上，跟貓抓似的，抓心撓肝，要是不做點什麼，我今晚怕是都睡不著覺。

說做就做，我韓楚楚向來直腸子，拿起手機就給封亦堯打了個電話。

那邊響了兩秒，掛了。

他給我發微信。

封亦堯：【怎麼了？】

封亦堯：【在談事情，等兩分鍾，給你撥回來。】

我回了個：【嗯。】

這會兒才發現楊頌也給我發了好幾條消息。

幾張長截屏的圖，我沒點開看。

楊頌：【臥槽，楚楚，你什麼來頭啊？】

楊頌：【公司的八卦群裡傳瘋了都。】

我莫名其妙，點開截屏看。

一點進去，就是我今下午上韓麟之車的照片，也不知道是誰偷拍的，好幾張呢。

【我靠，韓秘什麼來頭啊，這車看起來可不便宜。】

【開車的是誰啊？好帥啊，我這輩子真是毀在熟男身上了。】

【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郎才女貌，其實還挺配的欸，該不會是韓秘的男朋友吧？】

【難說，不過有點像。】

【在哪兒談的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的男朋友都是在哪兒談的啊……】

【嗚嗚嗚嗚嗚，我還嗑韓秘和封總的 CP 呢……下班一看，家沒了……】

【樓上的，其實我也嗑……】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這 CP 很冷呢，原來還是個燙圈。我跟我們組裡幾個姐妹都嗑，太子和楚良娣。】

【樓上的，你們還挺嚴謹，沒直接給封太子妃……】

我看得兩眼一黑。

這啥群啊？我自以為自己的小號已經把公司的八卦群加滿了，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而且還這麼巧，她們偏偏在沒有我的群裡蛐蛐我。

我有點奇怪，我自認為之前在人前和封亦堯還算保持距離，看起來應該就是普通上下級的關系吧，他們在嗑什麼？從哪兒找的糖？

【其實，我感覺，家還沒有完全塌……這車是柯尼塞格，這型號，我剛剛查了一下，全上海就一輛，在封總名下。】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難不成這是司機？】

【樓上的，你看看這人的氣質，像司機嗎？哪個人才市場能招到這樣的司機？】

【一個帥男，開著封總的車，接韓秘下班？太奇怪了，怎麼都說不通啊。】

【是不是司機不清楚，車是封總的這沒跑。嘿嘿，我覺得我的 CP 還沒散！】

【嗑！都給我嗑！我按頭讓你們嗑！】

【我覺得這 CP 鐵真！今天下午還看見封總和韓秘一起下班，封總給韓秘拎包呢！親眼看見的，我們幾個實習生都看見了！】

【我也覺得包真的，上次看到韓秘把喝了一半的咖啡給封總，封總直接喝完了，兩人都特別自然。我靠我靠，當時我就覺得不簡單，不過一直沒敢說，我都偷偷嗑的。】

【臥槽我上次也是，韓秘頭上粘了根毛，封總一邊跟她說話一邊伸手給她拂下去了，特別自然！！！我當時都嗑瘋了！】

【燙圈真好啊，躺家裡都能吃上國宴。】

【原來他們還有這麼多香香的飯可以吃，哈哈哈哈嗑飽了。】

【聽你們說感覺都實錘了，該給韓秘轉正了。】

【升！直接升位份！以後就是太子妃了哈哈哈哈。】

這都是啥跟啥啊？

我看得一陣熱血往臉上湧。

胡亂打字敷衍楊頌：【那是修車行的，我去給封總修車。】

剛發出去，封亦堯的微信語音彈進來了。

我莫名其妙感覺被嚇一跳，手機都差點沒拿穩。

手忙腳亂接通，氣鼓鼓地喂了一聲。

封亦堯那邊挺安靜，大概是在包間外的走廊，他問：「什麼事？」

聽聲音莫名覺得他今晚應該喝了不少酒。

在打通這電話之前，心裡好像有一萬個問題，臨到頭了，聽見他的聲音，突然有點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我嘴倒是比腦子快，腦子還沒轉過彎，有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歡我？」

安靜。

一片令人心驚肉跳的安靜。

一剎那間我覺得全世界都沉默下來了。

我問完就覺得後悔。這麼問讓他怎麼答啊。

我後悔了，但我不會說，隻能硬著頭皮，也跟著他一起沉默，等待他開口的答案。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握著手機的手指都被風吹得冰涼，終於聽見了他的聲音。

他好像在笑，總是冷淡的一個人，難得露出了一點捉弄人的情緒，他慢條斯理又漫不經心一般開口：「誰告訴你的？」

本來我預計的答案隻有兩個，是或否，他這麼一反問，倒是把我問得一噎。

我結結巴巴半晌，不知道怎麼說。

他這是什麼意思？所以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越想越惱，心裡一橫，大聲嚷道：「關你什麼事？！你就說喜不喜歡我吧！」

這下封亦堯是真笑了，我都聽見他低低的難以抑制的笑聲。

好啊你，把我當狗逗是吧？

我又羞又惱，下意識就想掛電話，卻忽然聽見他開口。

「喜歡，我喜歡你。」

語調平和含笑，似乎又帶著點無奈。

「韓楚楚，你真是個笨蛋。」

我紅了臉，不服氣：「為什麼罵我？」

他還是笑，簡直有些樂不可支的意味了，卻並不回答我，轉而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嘴硬：「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他頓了頓，「等我這裡結束，我去找你。」

「找我幹嘛？」我哼一聲。

罵我的時候倒罵爽了，想見我就能見？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不幹嘛。」

我直覺他還要說話，於是沒開口。

靜了兩秒，他說：「就想看看你。」

認識二十多年，我從沒覺得封亦堯聲音這麼好聽過，就這樣低低地在我耳邊響起，帶著點喝了酒後的啞。

他這麼直白，我先是不適應，隨後就是難以掩飾的害羞。

我憋了半天，擠出一句：「不要臉。」

反手掛了電話。

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燙。

我把手貼在滾燙的臉上，在心裡暗罵封亦堯不要臉，沒名沒分地說這種曖昧的話。

剛拉開陽臺門，沒想到韓麟之直接倒了進來。

我一抬眼，發現一大家子人都擠在陽臺門外，估計是在偷聽我打電話。

我捂著通紅的臉，破防了：「啊——！

「你們真討厭！！！」

10

十二點半，窗外雪下大了。

我貼著面膜趴在床上追劇，但今晚估計是心裡想著事，愣是看不進去。

盯著屏幕半天，人莫名其妙地就魂飛天外了。

封亦堯的電話打過來時又把我嚇了一跳。

面膜都掉了一半。

我心裡有點隱隱的期待，又忍不住臭著臉色，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沒好氣地接起來：「幹嘛？」

「下樓。」

我噔噔噔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果然看見院子外停了輛添越，他今早開的那輛，旁邊站了個人，長身玉立，影子被路燈拉得長長的。

我撇了撇嘴，故作傲嬌：「好冷的，有什麼事你電話裡說。」

「不行，得當面說。」他說，「給你帶了東西，你來拿。」

我這才答應下來：「那你等會兒。」

掛了電話，先去卸了面膜，然後披了件厚實的羽絨服，我難掩心底那點雀躍，動作都忍不住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