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倚在走廊牆壁上，一根煙燃了近半，見我轉頭看去，沈默微微挑眉，「有事？」

我點點頭。

在他的注視下，我抿抿唇，「那個……你能陪我睡一晚嗎？」

10

沈默明顯愣了一下。

回過神，他摁滅了煙，笑得特……撩。

「好啊。」

說著，沈默走過來，停在了我身後。

沒有什麼身體接觸，灼熱呼吸卻噴灑在我後頸處。

「這可是姐姐主動的。」

要死了……

什麼叫我主動的。

耳根一紅，我又有點後悔剛剛的決定了，被鬼嚇死總好過在他面前羞死。

於是我轉頭看他，「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沈默微微挑眉，然後故意做受傷狀：

「姐姐，你把我當鴨子了嗎？需要就叫我留下，不需要就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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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若是換做旁人，我保證罵一句「滾」，可是……

看著沈默那張又嫩又帥的臉，一個滾字如鲠在喉，怎麼也說不出口。

猶豫再三，再加上沈默在一旁有意無意地提起了剛剛的鬼片，我後背一寒，連忙將他扯進了門。

「那個，你還是留下來吧。」

說著，我搶先說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沈默也不反駁，笑著應了一聲，「好。」

痛快得讓我險些懷疑，這人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心思。

事實證明……

他還真的有。

簡單地洗漱過後，我開始在房間裡鋪被子。

為了避免尷尬，我連澡都沒有洗，隻是去衛生間換了一套長袖睡衣。

鋪好被子後，沈默倒是半點沒客氣，真的上了床，默認讓我睡地板了。

弟弟就是弟弟，一點都不紳士。

我隻能鑽進了被窩。

房間內開了一盞小夜燈，燈光昏黃，旁邊有沈默這個熱血弟弟在，我倒也沒再害怕。

不過——

躺下沒幾分鍾，沈默便趴在床邊看我，「姐姐，睡不著，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其實我也睡不著。

「行。」

應下後，我又問了一句，「什麼類型的故事？」

總要謹慎些，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萬一他要給我講那種段子呢？

然而，這故事沒什麼顏色，就是……聽起來有點瘆得慌。

「有個男生和女朋友分手後，女朋友受不了就跳樓自殺了。男生怕女友陰魂不散糾纏自己，就去找大師化解。大師說今晚女友的鬼魂就會回來找他，隻要不要讓鬼魂看到男生就沒事了，否則就會死掉。」

「男生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後半夜感覺女友的鬼魂快要來了，害怕得不行，就躲到了床下，沒過多久，他便聽見一陣『咚—咚」的聲音。」

「結果，第二天男生被人發現死在了床下，為什麼呢？」

聽他說起床下，我心裡還有點滲滲的，因為我睡在地板上，旁邊就是床。

而我家的床……下面是空的，我一轉頭，就能透過垂下的床單，看見床下的一片黑暗。

背後一陣發涼。

但是，出於好奇，我還是沒忍住問他：「為什麼？」

沈默笑笑，悄聲說道：「因為……女友是跳樓死的，死的時候頭朝下，而男生聽見的咚咚聲，是女友頭撞擊地板的聲音。」

這故事太應景了。

我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床下，黑黝黝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可是，黑暗反倒是最讓人恐懼之處。

還沒來得及移開目光，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咚咚」聲。

「啊！」

我尖叫一聲，猛地站起身，鑽進了沈默的被子裡。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講這個！」

我快被嚇哭了。

沈默似乎也沒料到我會這麼大反應，愣了兩秒，他輕輕拍著我後背，語氣歉然：

「抱歉啊，這是很老的鬼故事了，我沒想到你真的沒聽過。」

我把臉埋在他胸口，眼淚都快嚇出來了。

然而，就在這時，再度響起了「咚咚」的聲音。

「沈默！」

我說話時帶著哭腔，「你又搞什麼鬼，別嚇我了。」

「……不是我。」

說著，「咚咚」的聲音再度響起，是在外面。

我這次仔細聽了一下，似乎……是敲門聲。

然後，沈默幾乎是把我扛去門口開門的。

說來慚愧，我這人實在是膽子小，被他剛剛那個應景的鬼故事外加這適時響起的敲門聲嚇得腿軟，幾乎走不動路。

又不敢自己一個人留在房間裡，萬般無奈下，沈默隻能把我扛了過去。

門口。

沈默把我放下，然後順著貓眼看了一下，皺眉道：「你點外賣了？」

「啊？」

我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沒有。」

沈默開了門，果然，門外站著位外賣小哥。

「你好，請問是白小姐嗎？尾號 4508。」

沈默轉頭看我。

「是……」我弱弱應聲，「但是，我沒買花啊……」

說著，我看了沈默一眼。

外賣小哥懷裡抱著的，是一大束玫瑰花。

全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沈默微微蹙眉，「也不是我。」

然而，外賣小哥看了一眼門牌號，又確認了收件人姓名電話，「沒錯，就是您家的，是……一位叫沈默的男士送的。」

說完，外賣小哥把花塞到我懷裡，轉身走了。

房門關上，我捧著一大束花，手足無措地看向沈默。

「到底是不是你？」

沈默沒應聲，目光卻落在了他掌心。

我側頭看去，是外賣訂單紙，在小票下方，是長長的備注：

「外賣員同志，麻煩您一定要送到女生手裡，而且一定要告訴她，是一個叫沈默的男士送的。記住『沈默」哦，沈陽的沈，沉默的默……」

後面還有兩句，太啰嗦了，我沒看完。

傻子都是知道，這一定是兩位老母親的傑作了。

然而，平時不太點外賣的她們不知道，有的商家送蛋糕送花，也會附帶外賣小票，上面的備注也會看得一清二楚。

我和沈默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奈。

抱著一大束紅玫瑰，我忍不住低頭聞了聞。

嗯……

沒什麼香味。

把花束放在桌上，我偏頭看了看，似乎……也還挺好看的。

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再抬頭，便剛巧撞上了沈默的目光。

他走過來，偏著頭看我，然後毫無預兆地俯下身來。

距離瞬間拉近。

「姐姐，你說……兩位老母親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我是不是應該再主動一點？」

臉有點發燙，我裝作不懂，「主動什麼？」

沈默不答，我腰上卻忽然一緊，再回神，已經被他箍進懷裡，雙手輕輕抵在他胸口。

「你猜？」

我還沒來得及猜，便被沈默打橫抱起，直奔臥室。

心髒跳動得厲害。

我既緊張又害怕，還夾雜著一丁點……小興奮。

然而，事情發展和想象中並不相同，沒有什麼小野狗弟弟徵服我這種刺激故事，沈默就把我抱到了床上，然後自己也鑽進被子裡，像上次一樣，隔著被子抱住我。

「睡覺吧。」

他在我耳邊如是說道。

感受著耳邊那道溫熱呼吸，我加劇的心跳漸漸平復，松了一口氣，卻又隱隱有點失望。

「哦。」

我以為沈默還有什麼後招，然而……

都沒有。

這人隻是靜靜抱著我，呼吸平穩。

就在我昏昏入睡時，耳邊忽然響起他的聲音：「姐姐。」

「嗯？」

我沒睜眼，迷糊地應了一聲。

意識朦朧間，似乎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動作很輕，掌心卻溫熱。

「我們假戲真做吧？」

我困意惺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怎麼做？」

9

沈默忽然就沉默了。

過了幾秒，睡意消散，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剛剛說了些什麼？

臉一紅，我驀地睜開眼，卻剛巧對上了沈默的目光。

他撐起身，靜靜地看著我，從我的角度還能看見他悄然滾動的喉結。

生平第一次，我發現……男生的喉結居然也有一點……性感。

可能是晚飯時喝的那兩杯酒勁頭還沒過，也或許是夜色太撩人，總之，我腦子一抽，居然在他喉結上輕輕親了一下。

沈默身子瞬間僵住。

他單手撐著床面，另一隻手緊緊按著我肩膀，「姐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臉紅得厲害。

那一丁點睡意也瞬間消散，隨手扯起枕頭捂在臉上，我悶聲說道：

「我不太想知道……」

話音落下，卻半晌也沒等到沈默的回應。

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與呼吸，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悄悄離開了。

然而，久久等不來他的回應，我還是沒忍住，慢吞吞地挪開了枕頭——

mmp，他詐我。

枕頭挪開的一瞬間，沈默用一隻手緊緊攥住我手腕，然後，另一隻手則蓋在了我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唇上傳來一陣溫軟。

沈默的聲音含糊地響起，「姐姐，晚了。」

是真的晚了。

接下來，沈默竟是一點沒再客氣，將我吃幹抹淨。

——

第二天，我是被人吻醒的。

一睜眼，便看見沈默站在床邊，俯身看我。

那雙桃花眼微微彎起，帶著幾分笑意。

「姐姐，起床了。」

他湊近，溫熱的吻從我額頭一路蔓延，最後落在唇畔。

我愣了一下，隨即猛地推開他，雙手緊緊捂著嘴。

沈默低笑，「姐姐，我刷牙了。」

「我還沒刷……」

睡意散了幾分，我緊緊捂著嘴坐起，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掀開被子一看……

完了。

飯熟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而後又漸漸轉白，因為——

我似乎聽見客廳裡，傳來了我媽的聲音。

我抬起頭，求助般地看向沈默，卻見他靜靜立在床邊，半點不見慌亂，

「你爸媽和我媽，半小時前就坐在客廳裡喝茶了。」

「……」

我欲哭無淚。

「要死了，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說著，我扯起被子，探著身子將床尾的衣服一點點拽過來。

沈默就站在旁邊笑吟吟地看著，也不說幫我一下。

渣男。

直到我把衣服拽過來，他才不急不緩地說道：「看姐姐睡得香，沒忍心。」

這話倒是說得我心頭一緊。

莫名地有點暖意。

然而，溫情不超兩秒鍾，沈默又低聲說道：

「看了姐姐睡覺我才發現，原來女生打呼嚕……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