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玉永遠不知道，他進入娛樂圈不過是為了一個人罷了。

他當年在網上看見她作為經紀人，身邊小鮮肉環繞，就徹底坐不住了，他怕他沒進娛樂圈，他的姐姐就被小鮮肉勾去了。

「臭小子，你不要不識抬舉，你不過是個私生子，別貪心太大，老爺子被你的外表蒙騙，分 10% 的股份給你，就你這蠢材，你配嗎？」楚玉氣急敗壞地怒斥他。

「哦？小叔也覺得 10% 太少了嗎？那把你那 10% 分一半給我怎麼樣？」楚辭說著從褲袋裡掏出一個指紋模。

走過去，慢慢蹲下，盯著他。

「做夢！」楚玉氣得發抖，「你痴心妄想什麼？」

「那我聽說，小叔拿了公司的錢去賭場，把公司股份押給了貸款公司，你說，爺爺要是知道了這事，會不會直接收回那 10% 的股份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拎起楚玉的手指，在指紋膜上狠狠摁下去。

「你幹什麼！」楚玉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扯著身子想躲開，「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警告你，別亂說啊！」

楚辭拿到了指紋，又坐回了椅子上，闲闲地看著他。

「又或者，我把你財務造假蒙騙上市的資料拿給警方，你說，爺爺會不會直接把你趕出楚家？」

「你閉嘴！」楚玉氣得發抖，那些事他怎麼會知道？那些東西他都藏在保險箱裡，除了自己無人知曉。他怎麼會……？

他一定是在詐自己！

「你說的我都聽不懂，況且，你有證據嗎？關於你以前的變態資料我倒是存了很多，你最好現在把我放了，要不然天亮我就讓你上熱搜！」

「呵，既然這樣……那我們看看，是我先上熱搜，還是你先上警車。」楚辭一點都不慌。

他很淡定，淡定到楚玉內心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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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不甘心地說：「你以為就你那手上的指紋就能打開我的保險箱？做夢呢！」

「哦？那小叔你倒是提醒我了，怎麼辦？我可能需要小叔一根手指了。」楚辭笑笑，「不對，我也不清楚小叔用的哪個手指錄的指紋，我是不是得割下十根，一根一根地試？」

「你是什麼變態！」楚玉暴怒。

他知道楚辭變態，但不知道他這麼變態！

他的語氣冰冷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過來割掉他的手指，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小子絕對幹得出來。

「小叔你好好考慮吧，我等著我上熱搜的新聞。」楚辭不想跟他費口舌，幹脆站起身準備走。

他來的路上一心就想斷了他的手指，但卻滿腦子都是林夕的影子。

他爛命一條，不做明星，不要財產，拋棄一切，都無所謂。

可是，想到她，他就怕了。

怕她被人欺負時，自己不在。

人一旦有了愛人，也就有了軟肋。

而他的軟肋，是她。

至於指紋溫度這種小問題，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在和楚玉談判之前，他想過給他留一絲餘地，現在，他隻想把他送進監獄。

放他在外面，姐姐不安全。

「等等！」楚玉歇斯底裡地叫住楚辭，他怕了，那個保險箱裡面有太多秘密，太多罪證，隨便一項都夠他蹲 10 年以上，「好！我把股份讓 5% 給你，你別拿給警察。」

他爬著，爬到楚辭腳邊抱著他，不讓他走。

「讓開。」楚辭側臉，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叔叔求你，你念在我們是同一血緣關系，你放叔叔一條生路！求你！」

楚辭仰頭，隻覺得好笑。

「現在跟我談血緣？」他冷笑一聲，「晚了。」

踢開他。

楚辭砰的一聲關上門。

28

清晨，楚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警察在逮捕楚玉的時候，楚玉跳窗拒捕，不慎頭著地，昏迷不醒。

楚辭還不知道這件事。

他把保險櫃的資料交給警方，一個人去了六年前爺爺送給他的那棟別墅。

他來到了曾經和林夕待在一起的那個房間，坐在地上回憶這一生。

林夕還不知道，六年前，她用的是一劑假藥。

他陪她演戲，是因為他愛她，愛到絕境，需要給自己一個出口。

她走後，他毀滅了所有的證據，然後躺在床上，等待警察的到來。

直到最後一刻，他都還在幻想，萬一姐姐改變主意了呢，萬一她對自己留有一絲愛意呢。

可惜沒有萬一，當冰冷的手銬把他雙手鎖住，他的心終於痛到不能呼吸。

後來他假裝失憶，騙過了測謊儀。

黑料？呵……弱點……

如果不是他主動，誰又能真的抓住他的弱點？

他這一生唯一的弱點隻有她。

他知道，隻要他舉報楚玉，他沒有失憶這件事就再也瞞不住姐姐了。

而她會再次恨自己入骨。

想到這他就心痛。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手機屏幕閃了一下，他瞟了一眼，看到是她的微信，他知道這一切不可能再逃避。

嘆了一口氣，他拿起手機。

「在哪？我有事要問你！」

果然……

他停了一會兒，回了一句：「還記得六年前那個房間嗎？我，在這。」

回復完消息，他可以想象林夕臉上會是怎樣痛恨的表情。

果然，接下來手機那邊沒了任何消息，他苦笑。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得咯吱一聲響。

楚辭睜開眼，就看到她站在那裡，他慌了神，定眼一看，看清楚她的臉，詫異的同時，心中猛地湧起萬千情緒。

林夕慢慢走到他身邊坐下。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有煙嗎？」林夕忽地偏頭問他。

楚辭愣了片刻，搖了搖頭，「別抽……戒了吧。」

林夕沒說話，隻是看著他，腦海裡都是在醫院裡醒來後的記憶。

她昨晚被下藥了，盡管意識有些模糊，但她也知道救自己的那個人是他。

他說的那些話，她都還記得。

他和自己接了吻，最後又停下，把自己送去醫院她也知道。

送到醫院，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守著她，她也知道。

可是她不明白，他失憶是假的，為什麼昨晚又良心發現？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她必須當面問她。

因為一切故事的源頭，她噩夢的根源，便是那件事。

楚辭以為她生氣，沒能擰過她，從煙盒抽出一支煙遞給她，拿打火機給她點上。

「想問什麼，問吧，時間不多了。」楚辭覺得警察這個時候應該來找他談話了。

他舉報了楚玉，楚玉肯定會將當年的事全盤託出，他逃不了一頓審問。

「六年前，你遞給我的那杯牛奶，你知道裡面有藥嗎？」林夕忽地側過臉，目光直直地看著他。

他低頭，又抽了一支煙，給自己點上。

一時間，靜默無聲。

「是你自己去拿給我的，還是你小叔讓你給我倒的牛奶？」林夕又問。

「重要嗎？」楚辭苦笑。

回憶太殘忍，他不想去提及。

「重要！」林夕堅持。

楚辭吸了一口煙，仰頭吐了好幾個煙圈，最後嘆氣說道：「牛奶是我倒的，我不知道裡面有藥。」

他想起當時，他給她倒了牛奶，端去給她，中途小叔叫他有事，他把牛奶放在桌子上，過了幾分鍾，他把牛奶給她了。

小叔讓他去外面給他搬東西，他去了之後，想起那個牛奶好像過生產日期了，就跑回去，結果在路過小叔房間時聽到了小叔在講電話。

他當時還不懂什麼意思，隻是大概聽懂了小叔要害林夕姐姐。

他急了，不由分說編了個借口，總算把林夕騙到爺爺給的別墅躲了起來。

結果，剛到別墅，他就發現姐姐不對勁了，然後就有了兩個人的第一次。

他又驚又喜。

他喜歡姐姐很久了。

姐姐這麼主動，他沒辦法拒絕。

隻是他不明白姐姐為什麼這麼主動。

他誤以為林夕也喜歡自己。

可是天亮之後，她卻扇了他耳光，罵他變態，她還要去找他小叔，把他的惡行告訴楚家人。

他聽說她要去找小叔，就慌了，說什麼都要把她綁起來。

……

楚辭想到這，不禁紅了眼眶。

因為，他當時真不知道那杯牛奶有藥，姐姐對他那樣是因為被下了藥，這件事也是他後來在小叔跟別人吹牛的時候聽到的。

他好恨，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到最初的那天了，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林夕聽到他說他不知道裡面有藥，她忽地就笑了。

她恨了他這麼多年。

恨他恩將仇報，竟然給自己下藥，然後把她囚禁在這裡。

一睜開眼，便發現他蹲在床邊，正一勺一勺地給自己喂粥。

「留她」藥是楚玉下的, 而他不過是救了自己。

可以說是荒唐至極。

今早她醒來，回憶昨晚也是喝了楚玉給的一杯牛奶，她便渾身發熱, 她就知道了個大概，所以她急需驗證。

同樣的手法, 完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一個本可以解開的小小的誤會卻讓眼前的這個人當年發了瘋，把自己囚禁在這裡，造成這個錯誤的開始本就是自己的貪念。

而最初的他，是無辜的。

當然, 後來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也算不上無辜, 但至少現在她心裡好受了一些。

「我知道了。」林夕苦笑著說，「你小叔也成植物人了, 我也辭掉了工作，當年那件事, 我雖然不能原諒你，但就當一場年少無知的荒唐吧，以後我們各不相欠, 各自安好吧，別再見面了。」

林夕說完這些，就要起來，手卻被沉默的他一把抓住。

「姐姐……」楚辭抬頭望著她，眼眶泛紅。

她是在跟自己告別。

她要跟自己撇清一切關系, 再不聯系。

他慌了。

「放手吧，楚辭，」林夕抬頭忍住眼淚,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6 年來她荒唐地恨了一個人, 荒唐地過了 6 年，她累了。

剩下的日子, 她不想再去爭什麼財產, 不想再去做那些自己不願意的事。

楚辭聽出她語氣裡的堅決，心又開始痛到不能呼吸。

他單膝跪在她跟前, 流著淚。

「那姐姐，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

林夕向下看了他一眼。

他才 24 歲， 18 歲就因為偏執走錯了路, 這一走就整整 6 年，他應該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圍著她。

她不值得。

「你現在資源挺好的，粉絲很多，你也很受歡迎, 以前的事大家都忘了吧, 你將來會前途無量, 別再跟著我，我沒你想的那麼好。」林夕頓了一下，決定再狠心一點, 「我們, 放過彼此吧。」

我們，放過彼此吧。

她說完，甩開他的手, 轉身走出了別墅。

留下他，跪在原地，哭得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