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霧用盡全力地追隨她的步伐,用長劍當做手杖,可最後前方的身影還是離她越來越遠,她勉力再往上一步,才踏到一半,皮肉當中便傳出骨骼承受不住壓力的咯咯悶響,曲霧終於支撐不住,猛地跪倒在了臺階上。
前方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提著雀燈,緩步上行,漸漸隱沒入雲霧中不見了蹤影。唯有一點微弱的光,透過雲霧能傳遞入她眼中。
沈丹熹身上所承受的壓力不比曲霧少半分,這一片阻人上行的雲霧似乎並不因她是昆侖神女便有所豁免,潮潤的湿霧覆來身上,如千斤墜身,阻止著所有人朝阆風山祭臺靠近。
周圍除了草木霧影,聽不見任何蟲鳴鳥獸的聲響。
沈丹熹記得以前,阆風山分明沒有這樣的禁制,行走於山道中,能見到各種各樣棲息在山中的生靈,它們自由地奔走於林中,偶爾會有大膽一些的小動物,會叼來鮮花換取她手中一顆靈果。
但現下四周寂寂,什麼聲響都沒了,唯有她自己的呼吸聲一聲重過一聲。
沈丹熹胸腔之中已感覺悶痛,呼吸之間能嗅到自己喉中的血腥氣,她越是受到阻礙,便越是要登上祭臺,探個究竟。
山霧當中那一點碎光行進得雖慢,但到底不曾停下過。
“阆風山在呼應她,本座設於阆風山的禁制可以阻擋任何人,但阻擋不了她。”沈瑱站在懸星殿的窗前,揚目看向阆風上方山霧當中那一點星火微光,輕聲說道。
他設陣原本隻是為了鎮住阆風山中不服從山主的部分力量,以山之力鎮山,也預防外人知曉阆風山中情況,想給殷無覓一些時間,讓他能重新馴服失控的力量。
但他沒想到,沈丹熹竟這般敏銳,剛回到昆侖便感覺到了阆風的異常。
從她踏上阆風臺階,越是往祭臺行去,阆風山體中本被他壓下的力量便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一部分失控的力量,果然是受了神女仙元的影響,才會脫離掌控。
當初殷無覓得阆風山認主之時,他體內尚有神女仙元,如今他失去仙元,二人契約不再,阆風當初認主的力量也因此產生割裂,一分為二,彼此互不相容,叫沈瑱頭疼。
宋獻候立在一旁,聞言說道:“阆風山主畢竟已得了鎮山令認主,有神主印在,祭臺隻為山主開啟,殿下這般勉強上山,隻會傷及自身,主君,要不然由臣前去勸說殿下一番。”
“連我去都未必勸得下她,更何況是你。”沈瑱說道,眸中若有所思。
宋獻這等外人並不清楚,但沈瑱作為昆侖之主,卻清楚阆風山中割裂的力量有多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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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幫助殷無覓壓制山中失控的力量,卻也知道此非長久之際,殷無覓已入山這麼多日,卻還沒能重新掌控那些力量,可見他是無力掌控它們了。
阆風雲霧中那一點幽微的火光,終究是攀上了阆風祭臺所在的位置。
沈丹熹走到阆風山的祭臺,從胸腔裡吐出一口帶著腥甜的長氣,唇角牽起一個嘲弄的弧度。
這是一片開闊的平臺,浮凸山體之外,平日裡山霧彌漫,祭臺消融在山霧當中,輕易不會顯露人前,唯有在重要的祭祀活動時,或是山主親臨,祭臺才會開山現世。
她伸手撥開夜霧,霧氣在半空流轉不休,卻並沒有如她期望的那般顯露出祭臺來。
沈丹熹氣惱地笑一聲,“果然是換了主子呢,已經這麼不歡迎我來了?”
沈丹熹身為昆侖神女,昆侖的山水都對她格外優容,就連這一方肅穆莊嚴的祭臺,也願意為她破例。小的時候,她經常攀上這一座神秘的祭臺,探險玩樂。
以往的每一次,隻要她來,祭臺都會向她敞開。
但這一次,阆風山的祭臺顯然不願意再為她而開啟了。
沈丹熹拂了拂山霧,並沒有因此放棄,她提著雀燈,反而往山霧深處走入。她催動體內仙元,靈力在經脈裡洶湧流轉,從靈池流瀉而出,鼓動得衣袂翻飛。
地面上浮出天幹地支方位圖,她踏行在霧中的步伐也並非毫無章法。沈丹熹見過開山儀式,見過祭司們如何行開山之禮,她記得他們的步法。
阆風祭臺不願為她打開,她就一遍一遍地行開山之禮。
她催動自己的仙元,靈力從靈池內流出,每一步落下,都有漣漪似的靈光在腳尖蕩開。靈壓在這一座山巖上疊加,抵消了雲霧中罩來身上的沉甸甸的壓力,牽引著這裡每一縷縈繞的山霧。
不知行了多少圈,也不知一次又一次地重復了多少步,她的靈力不斷流瀉出來,遠不如往日開闊的靈池很快便幹涸耗盡。
沈丹熹渾身經脈都抽痛起來,丹田靈池被過度耗損,像是要撕裂成兩半。
可她依然沒有停。
沈丹熹抬手,手腕懸在唇邊,露出森白的牙。
沒關系,靈力耗盡,她可以用自己的血來補足,就算今日以血肉相祭,她也要破開一條道,打開阆風祭臺,看看究竟不可。
阆風山體之內,在幽暗的山體當中,象徵地脈的金色銘文如道道光河,從懸於山體內鎮山印中流淌向四面八方。
殷無覓便坐在光河的中心,沈丹熹行第一次開山之禮時,他便察覺到了她在強行開山。
鎮山印中那一部分本就不受他鉗制的力量,似乎感覺到了來人的氣息,變得更加活躍猖狂,不安分地時而化為狂嘯的浪湧,時而化作猙獰猛獸,對著他嘶吼。
殷無覓眉心的印記與鎮山令中神主印相呼相應,抬手調動臣服於他的部分力量,光河翻湧化為蛟龍盤纏在他身周,張開獠牙,撕咬著每一道妄圖冒犯神主印,冒犯他的力量。
殷無覓冷厲的聲音在山體中回響,“我才是阆風山主,是這座山的神主,阆風祭臺該為誰開,由我說了算。”
他這一句話,似鎮住了那一部分作亂的力量,山體內終於安靜下來。
殷無覓唇角的笑意尚未擴大,卻不知山外之人又做了什麼,這部分力量隻蟄伏了片刻,竟猛地暴漲起來,兇猛反撲,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都要瘋狂。
圍繞殷無覓的蛟龍,被連皮帶肉,生生撕扯下片片鱗甲,鱗甲飛濺重新虛化散去。
鎮山令中神主令與殷無覓眉心的印記同時顫動,殷無覓受這股力量衝擊,整個人晃了晃,眼前霎時一黑。
阆風山的濃霧當中,沈丹熹一口咬破了手腕,鮮血順著手腕淌出,落入腳下土地。
她幾乎是立時便感覺到了山體裡的震動和嗡鳴,看來她的血卓有成效。
沈丹熹舔了舔唇角的血,雙瞳被雀燈照出妖異的光,垂下手腕,鮮血順著手掌滑落,凝聚於指尖,再點點滴落。
她腳步未停,依然按照祭禮的步法踏出每一步,隻是每行一步,都有鮮血灑落地上,哼著頌詞的語調輕快地像哼唱一首山歌。
周圍飄動的霧氣逐漸凝滯,仿佛靜止一般凝固在半空中,有若隱若現的白臺之影在霧中顯現,如同海市蜃樓。
沈丹熹唇角微翹,得意揚眉,“看來我還是能逼迫你打開嘛。”
阆風山認了殷無覓為主,可殷無覓是借助她的仙元脫胎換骨,修出仙身。他的仙身,他那一身修為都與她密切相關,又怎麼可能完全將她排除在外。
沈丹熹垂眸看了一眼腳邊虛實不定的臺階,抬起右腳,緩而堅定地踩上一階,變幻的臺階影子倏地一定,終於徹底敗下陣來,乖順地託住她的腳底。
山霧依然濃鬱,祭臺隻在霧中有一個模糊的影,被人強行撕開一道入口。
沈丹熹捂住手腕,愈合傷口,提著雀燈,一步步上行,獨自上了阆風祭臺,登上最高一層,站在祭臺正中矗立的那一墩石碑前。
碑上銘刻“阆風”二字,每一筆每一劃她都十分熟悉。
沈丹熹小時候頑劣,還曾搗爛鮮豔的花汁,趴在山碑上,一點一點塗抹上面銘刻的這兩個字,將溝溝壑壑都染滿了花裡胡哨的汁子。
上一任的阆風山主薛宥是個極其講究之人,被她這一舉動氣得夠嗆,沒忍住揍了她一巴掌,害她屁股腫得老高,坐下都疼。
薛宥聽說了,又慚愧自己下手沒有輕重,揣著一大堆藥來道歉,愣是低聲下去地哄了她半個月,才把小祖宗哄好。
他雖嘴上嫌棄,卻依然願意將祭臺向她敞開,“阆風”二字筆劃間的花汁亦保留了許多年,不管過去多久,那塗抹在筆劃間的花汁都是新鮮且亮麗的,走近了,還能嗅到清新的花香。
直到薛宥因平魔而隕落,阆風山失主,祭臺沉封,這溝壑間的花汁顏色才風化褪去。
沈丹熹撫摸著石碑字跡,隨著她指尖過處,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血痕,低喃道:“這座山怎麼能給他呢,阆風山,現在你還有機會重新選一下,是認我為主還是認他。”
她說著笑起來,指腹重重地劃過碑身溝壑,“如果你堅持認他為主也沒關系,我會砸了你這破碑,毀了你的鎮山令,斷了你的山脈,阆風,你也是我的敵人。”
“阆風”二字在神血的催逼下,倏地亮起一點微光,雖然如夏日螢火一樣微茫,但阆風切切實實地回應了她。
鎮山令在山體中發出哀鳴,中心的神主印陡然從中撕裂開一條裂隙,阆風山搖地動,昆侖上下皆有感應。
殷無覓也在這一刻驀地醒轉過來,抬頭看向身前懸浮的鎮山令,瞳中露出震驚之色。
——阆風鎮山令中的神主印分裂成了兩道。
第58章
殷無覓立即伸手, 想將鎮山令收入手中,隻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鎮山令中神主印一分為二,山中力量徹底割裂成互不相容的兩個陣營,這一枚鎮山令已不再隻有他一個主人了。
殷無覓想收回鎮山令, 另一道神主印卻想大開山體門戶, 將這一枚鎮山令公之於眾。
沈丹熹站在阆風祭臺上, 眯眼盯著眼前石碑,鎮山令中神主印一分為二,她得阆風山部分力量認主, 自然能與鎮山令有所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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