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是對不住啊，貓兒貪玩，想來妹妹不會與這畜生一般計較，是吧？」

其他人附和道：

「都說貓辨忠奸，也不見它誰都撓，想來被撓之人總是有不對之處的……」

我是魚，天生就怕貓，隻好躲它躲得遠遠的。

後來那隻貓死了。

所有人都說是我殺了它。

他們說我最怕貓，一定是先下手為強，搶先一步弄死了它。

我說我沒有，可他們都不信，甚至在我的房間裡搜出了毒藥。

陸瑤在重華面前哭得肝腸寸斷，一臉柔弱。

「貓兒有什麼錯，妹妹，你若有什麼不高興的便衝我來，何苦跟一隻貓過不去？」

重華皺了皺眉，在我面前不悅道：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張了張口，正想要解釋，卻見陸瑤吐了一口心頭血。

她虛弱無力地躺在重華懷裡，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殿下，貓兒陪了我那麼久，我實在不忍心它走得孤零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沒有人會在乎我的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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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被打入了天庭的冷宮。

那些仙娥都在笑我自作自受。

「一條胖頭魚，還敢妄想太子殿下，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竟然還敢對陸瑤神女的貓下毒手，神女留她一條命，也真是仁慈。」

我想說我沒有，卻發現自己像是被下了咒一樣，怎麼也說不出那幾個字。

我在冷宮裡被關了三天三夜，直到重燁來找我。

「你個傻子，怎麼連辯解一句也不會？」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他恍然大悟，揮了揮手，一把解了我的禁言咒。

我這才得以暢言：「我沒有殺那隻貓！我怕它還來不及，哪裡敢接近它……」

重燁卻嘆了口氣：

「我知道不是你，你個傻子不被貓弄死就不錯了。」

我感動得連連點頭，完全忽略了「傻子」兩個字。

他突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聽說了嗎，我哥快要成婚了。」

我的手指突然無力起來。

「是和陸瑤神女嗎？」

他點了點頭，似乎想要安慰我，可我卻淚眼蒙眬地看著他。

「你可不可以，帶我離開這裡，我想去找阿姐了。」

我不想當重華的妾了，所有人都說我配不上他，說他和陸瑤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重燁抬起手，抹去我眼角的淚珠，無奈道：

「好，我答應你。」

10

去到魔宮後，我這才曉得，原來魔尊的白月光也是陸瑤。

陸瑤之所以能復活，都是因為魔尊取了阿姐的心頭血。

他趁阿姐身子虛弱，無力反抗，毅然決然開膛取血。

他眉頭緊鎖，充滿痛楚。

「雙兒，陸瑤隻有我了，我不能拋下她。」

阿姐因失血過多，昏迷過去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

她緊緊抱住我：

「苒苒，這個孩子絕對不能讓封離知道，不然我和孩子都會死的！」

我點了點頭，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和阿姐離開的前一晚，我特地寫了一封信，拜託重燁幫我轉交給重華。

重燁眼神復雜地看向我：

「你真的要走了嗎？那我呢，我又算什麼？」

「你是我的好朋友啊，」我鄭重地看向他，「重燁，你是個好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他卻苦笑了起來。

「苒苒，在你眼裡，我隻是一個朋友嗎？」

我不知他為何難過，正想安慰他，可阿姐卻催促了起來。

「該走了，重燁殿下，你也早些回去吧。」

我揮了揮手，笑著和重燁道別。

「重燁，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的！」

重燁的身影在岸邊越來越遠，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越漂越遠的小船，最後無奈一笑。

「原來，真正的傻子，是我。」

11

我和阿姐怎麼也沒想到，不過短短地避世三個月，等再次出關時，整個三界都亂了。

阿姐懷孕後，身子比平時更弱了，我不忍心見她難受，隻好偷偷溜了出去，想去人間買些安胎的藥。

可我不過剛上岸，就被一群人抓了起來。

他們用粘了法術的漁網捕住我，笑得一臉貪婪。

「太好了，等了這麼久，終於抓到一條魚妖了。」

「國師說了，抓到魚妖者，重重有賞，這回該老子發財了……」

他們笑聲刺耳，我掏出懷裡的珍珠，想求他們放了我。

「隻要你們放了我，我還會給更多的珍珠……」

他們搶了我的珍珠，還用手摸了摸我的臉，笑得一臉猥瑣。

「這隻魚妖，雖是妖，卻也長得很是水嫩，不如晚一點送過去，想來也礙不了什麼事……」

他們把我關到了茅草房裡，我蜷縮在地上，害怕地看著他們，握緊了地上的稻草。

「你們……想幹什麼？」

他們笑聲更加放肆。

「若小娘子能伺候好我們，我們就讓你死個痛快……」

骯髒的手，伸向我的腰帶，我怕得不行，握住了手裡的匕首。正準備拼一把時，門霎時開了，一陣光灑落進來，那幾個漁夫也瞬間暈了過去，摔倒在地。

看見門外站的人，我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來了？」

12

阿姐挺著肚子，站在門口，氣喘籲籲道：

「苒苒，我都說了多少遍，不要擅自離開禁地！」

我趕緊上前，哭著抱住她。

「阿姐，對不起，我隻是想出來找點藥就回去的……」

阿姐的身子最近越來越弱，她懷了魔尊的孩子，胎兒在不斷地吸食她的靈力。若再不補補身子，她可能會撐不到孩子出生。

阿姐摸了摸我的頭，嘆ťũ₊了口氣Ţú₂，無奈道：

「傻丫頭，要是你出事了，我也不用活了。」

我扶著阿姐，還是想要去趟藥房，可阿姐卻緊緊握住了我的手，連連搖頭。

「不可。」

我不解，直到看見街邊貼著的通緝令。

上面赫然寫著【魚妖亂世】。

抓到魚妖者，賞黃金萬兩，加官進爵，封狼居胥……

一時之間，捕魚者甚多，就連整個三界，都在抓捕魚妖。

我和阿姐戴著面紗帷帽，心裡卻慌得不行。

怎會如此，短短三月，竟然整個三界都在與魚妖為敵？

阿姐握住我的手，語氣堅定道：

「苒苒，我們必須盡快回去。」

我攙扶著阿姐，連連點頭，卻渾身發軟，無力起來。

阿姐也是如此。

她扶著額頭，在暈過去前，咬牙切齒道：

「不好，我們還是中計了。」

13

等我們醒來後，卻是和眾多魚妖都關在一個大牢裡。

牢裡很髒，汙水遍地，那些魚妖也哭得很厲害。

「我才剛修煉成人，怎麼就被關了起來？早知如此，還不如做條魚……」

「我都快要成親了，結果就被臭道士給抓了……」

「嗚嗚嗚……」

哭聲遍地，哀鴻遍野。

阿姐嗜睡，在一旁睡得正沉。

我忍不住小聲地向身邊的其他小魚打探了起來。

「為什麼要把我們抓起來？」

其他小魚哭著告訴我。

「人間的國師做了個夢，上神說，魚妖修煉成妖是不祥之兆，要盡快滅絕，否則人間會有大禍……」

另一條魚湊了過來，神秘兮兮說：

「才不是呢，我聽說魔界的魔尊被一條魚給騙了，那條魚偷走了魔尊的心，魔尊大怒，誓要殺盡天下魚！」

「不對不對，你們都說錯了，我師父說了，是仙界太子殿下的寵妾逃跑了，聽說是勾搭了小叔子一起跑的，這可是仙界醜聞……」

它們越說越起勁，最後都義憤填膺起來。

「總之，我們這些無辜的魚，都是被那兩條魚給連累死的……」

她們邊說邊拍了拍我的手：

「大妹子，你說對不？」

我有些蒙，正要開口解釋，牢門卻突然開了。

14

獄卒把我們這群魚妖押到了金碧輝煌的大殿上，隨即退下。

我牢牢扶住阿姐，卻見阿姐臉色蒼白，額頭冒汗不已。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擔憂地問：

「阿姐，你還好嗎？」

阿姐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強顏歡笑道：

「我沒事，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我點了點頭。

可就在這時，一隻貓忽地衝了過來，快要撞上阿姐的肚子。

我嚇了一跳，趕緊站在她的身前，擋住了那隻貓。

貓的爪子很鋒利，抓得我滿手都是血。

它哈著氣看我，渾身毛發豎起，眼裡全是仇恨。

一陣溫婉的聲音忽而響起，帶著些許戲謔。

「好一場姐妹情深啊，真是讓人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陸瑤踩著仙樂，緩緩踏步而來，隻是看向我的眼裡，並沒有什麼笑意。

「不過兩條骯髒卑賤的魚妖，竟也值得讓三界大動兵力，就為了找到你們……」

她捏住我的下巴，細細打量我的眼睛，說：

「確實是生了一雙好眼睛，能讓重華如此念念不忘。紫璉不過有三分像你，竟也能近了他的身，提升成了女官……」

原本笑意盈盈的她，在看到阿姐的肚子後，卻氣得眼睛都發紅了。

「卑賤的血統，你怎麼敢，懷上他的孩子？」

15

阿姐懷胎已有八月，脈象一直不穩，最是受不了刺激。

我擋在阿姐面前，和陸瑤對峙。

「你是神女，神女不應該愛蒼生嗎？為何妖就卑賤，妖怎麼就不是蒼生了？」

陸瑤笑了，厭惡地看向我。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話？

「我天生就是神女，受眾生供奉，你們尋常妖族，本就低賤，根本不配站在他們的身邊。」

她說話時，帶了些上位者的神態。

「我為了蒼生隕落前，你們都還沒化形。是我陪封離長大，也是我陪重華度過了亙古的歲月。

「我隕落後，你們不過才陪了他們短短幾年，又有什麼資格來霸佔我的位置？」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變出了一把劍，朝著阿姐的肚子刺去。

我嚇到不行，趕緊擋在那把劍前，劍飛來之際，我聽到阿姐喊得撕心裂肺：

「苒苒，不要！」

16

我閉上眼，但想象中的刺痛並沒有襲來。

白皙如玉的手，一把抓住了飛馳而來的仙劍，血流順著他的指尖流下。

他卻連眉頭也不曾一皺，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冷漠。

「陸瑤，你越矩了。」

陸瑤哭得淚水漣漣，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重華，你瘋了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是你的命定之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為什麼還要救她，天族血統怎麼能被低賤妖族給玷汙？」

重華的手被劍氣所傷，滴得滿地都是血汙。

我卻顧不上看他，而是趕緊回身抱住阿姐，阿姐推開了我，開口卻是：

「苒苒，你快走，不要管我！」

我牢牢抱住她，看著她身下流出的羊水，慌得不行。

「阿姐，你放心，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

我從未接生過，卻也知道阿姐是魚族，隻有在水裡，才能保證生產平安。

「水，我們這就去找水，隻要有水，就會沒事的……」

可阿姐卻握住了我的手，笑得一臉蒼白。

「來不及了，苒苒，就算有水，我的身子早就虧空了。」

阿姐懷的胎兒修為很強，卻也吸取了阿姐的不少靈力，靈力匱乏時，生命便會垂危。

如今阿姐快要撐不住了，孩兒又要誕生，想要保住那條命，就隻有用盡所有靈力，護她誕生。

我抹了抹淚，忍住哽咽，不停地往阿姐身上輸靈力。

「阿姐，來得及的，你一定要撐住！」

陸瑤在一旁笑得肆意，她看著我和阿姐，神情很是得意。

「低賤種族，竟想懷上天人血脈，最後便隻有爆體而亡的命運。不管是你，還是你阿姐，都逃不開這既定的命運。」

17

誕下女嬰後，阿姐的神情越發虛弱，見我滿臉淚痕，阿姐伸手幫我擦去了臉上的淚。

笑得很是溫柔：「苒苒，等我走了，答應我，照顧好這個孩子，好嗎？」

我連連搖頭：

「阿姐，不要，你才是孩子的親娘，你一定要活下來，要親眼看著孩子長大……」

重華在一旁垂下眼，緊緊按住不安的我。

「苒苒，你冷靜一點，一定會有辦法的……」

可我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別碰我！」

我冷冷地看向他，終於忍不住吼道：

「那是我阿姐，你能有什麼辦法，光說不做有用嗎？」

他眼裡閃過一絲驚喜，明明被我打了，反而歡喜起來。

「苒苒，你還願意碰我，真是太好了。」

就在這時，大門被瞬間粉碎，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起來。

封離赤紅著眼，緊緊抱住阿姐，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對不起，雙兒，是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