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無意識地把糖芋苗更小心地放好,說:“他發燒了。”


  梁赫野嗤了一聲。


  最好是燒死他。


  他故意開慢了點。


  梧桐苑


  靳宴是被熱醒的。


  他出了一身的汗,渾身黏糊。


  恍惚起來,室內一片寂靜。


  他啞聲張口:“時寧?”


  無人應答。


  靳宴沉默半晌,感受屋內,仿佛並沒人氣。


  他神經敏銳,撐著身子起來,下床去了客廳。


  果然,沒有時寧的蹤跡。


  天還沒亮,她去哪兒了。


  他眼前天旋地轉,拿到手機,根本看不清號碼,半天才打通電話。


  “喂!”對面傳來聲音,帶著些許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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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宴皺眉。


  “你去哪兒了?”


  “……給你買糖芋苗。”


  靳宴微頓。


  他閉上眼,心放了些。


  “你出去多久了?”


  天還沒亮,她不用睡覺的嗎?


  “剛剛,沒多久。”時寧回應。


  靳宴吞咽口水,喉嚨裡剌得生疼。


  “到哪兒了?”


  “我在樓下,很快就上來了。”


  “好……”


  靳宴實在難受,伴隨暈眩感的,是陣陣反胃。


  他很久沒病這麼重過,一時煩躁不已。


  掛了時寧的電話,他靠在沙發上等,聽著指針嘀嗒的聲音,原本放下去的心,又不自覺地懸起。


  他擰眉思索一陣,最終還是穿上了外套出門。


  凌晨的風微涼,他到了樓下,反而舒服了一些。


  然而繞過竹林,卻有對話聲傳來。


  “急什麼?他不是病了,還能下來捉咱們倆的奸?”


  “現在好了,撒我一車這黏糊東西。”


  靳宴剛松緩的神經,瞬間被一隻手抓住。


  他差點懷疑是自己幻聽。


  可步伐再往前,視線筆直地打過去,畫面也瞬間清晰。


  時寧站在副駕邊上,她身前,梁赫野抱怨著從副駕駛直起了身。


第219章 是他看走了眼


  時寧為了快點趕回去,才讓梁赫野送到了樓下。


  靳宴打電話來,她一緊張,打翻了一份糖芋苗。


  梁赫野見她面色慌亂,擺手讓她走了。


  她匆忙進樓,電梯正好往上走。


  數字不斷攀升,最後,停在了她住的那一層。


  時寧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一梯兩戶,鄰居家的人她基本沒見過。


  她連續按著電梯鍵,有些著急。


  進了電梯,又開始回想,她剛才下車時,附近有沒有人。


  叮——


  電梯開了。


  時寧回神,走出電梯。


  剛到家門口,她腳步停住。


  門沒關。


  她略忐忑地進門,正看到靳宴背對著她的身影。


  她張了張口:“你怎麼起來了?”


  靳宴半晌沒回應。


  不是故意的,是他頭疼得厲害。


  他說不清,是病折騰的,還是讓剛才那一幕刺激的。


  她說出去給他買糖芋苗,卻從梁赫野車上下來。


  他們是怎麼聯系上的,得多深的聯系,才能半夜約好見面。


  剎那間,他才驚覺,自己根本不了解時寧。


  他以為她單純如白紙,或許,是他走了眼。


  “靳宴?”


  身後人開口,口吻小心。


  靳宴緩和著暈眩,轉過了身,勉強看清了她的模樣。


  視線落在她手裡的袋子上,他眼神越發寒了下去。


  時寧對上他的眼神,心中一沉。她從他眼睛裡,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她想開口解釋,他已經收了視線,往房間裡走去。


  “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再……”


  “天就快亮了。”靳宴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時寧怔住。


  男人背對著她,說:“把東西放下,再休息會兒吧。”


  語畢,他沉默著躺回了床上。


  時寧拎著東西站在門邊,失神許久,半天後她才緩過來,有些木木地關門,脫掉外出的衣服。


  糖芋苗被孤零零地放在了桌上。


  回到臥室,靳宴閉著眼睛,靜靜地睡著。


  剛才那一幕,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時寧在另一側躺下,他們中間有一個人的間隙,可掀動被子,她還是能感受到他那邊的熱。


  熬了一夜,本該困倦,可她現在睡意全無。


  他大概看到她和梁赫野了。


  他是怎麼想的。


  以為她半夜去和梁赫野私會嗎?


  她覺得好笑,他真是看得起她。可轉念一想,他又不知道羊的事,如果看到她從梁赫野的車上下來,會誤會也是正常的。


  她更加沒了睡意,腦子裡胡思亂想著。


  可靳宴卻很安靜,一直到天亮,他都沒開口。


  六點多,他就起身了。


  時寧猶豫著,去廚房做了粥。


  可等她端著粥出來,屋內已經沒了人。


  滿室的孤寂。


  她坐到了餐桌邊,愣愣出神。


  這回好了。


  他們大概真要到頭了。


  她說不上是喜是悲,隻是覺得心裡憋得慌。


  太陽升起時,她蜷在客廳的沙發上,接到了外婆的電話。


  “寧寧,你今天來醫院嗎?”


  時寧知道,大概是蘇若敏在醫院。


  她心中煩悶,推說沒空。


  外婆嘆氣,說:“你媽媽惦記著你呢,我讓她去寧華寺給你求生辰平安符,她昨天就去了。”


第220章 看一眼都不行


  生辰平安符,是要把生辰八字寫在符紙上,放在佛前供奉。


  以往,外婆每年都給時寧求。


  今年老人家身體不好,斷了一年。


  時寧想起親生母親,心情復雜。


  她口吻略嘲:“外婆,你確定她知道我的生日嗎?”


  “怎麼不記得!”外婆笑了聲,“她不但要給你求,還要給治學求呢。”


  陡然聽到周治學三個字,時寧恍惚了一陣。


  外婆說:“寧華寺除了求平安,還有女求姻緣,男求前程。我跟你媽媽說了,你媽媽一聽能求前程就心動了。我說她又沒有兒子,她還說女婿也抵半個兒呢。這不,已經在寺裡供奉上了。”


  是嗎?


  時寧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懷疑。


  她也不記得外婆說了多久,恍惚地掛了電話。


  下午也是渾噩地過去,直到天黑,她在書房裡翻著CPA的題庫。


  忽然,一通電話響起。


  她趕忙接了。


  “喂?”


  “時小姐嗎?”


  時寧聽出是陳朝的聲音,緊張起來,“有事嗎?”


  “您現在有空嗎?”


  “有。”


  “那要麻煩您來一趟‘小四喜’,靳總應酬完,不太舒服。”


  時寧心一緊。


  “他喝酒了嗎?”


  “喝了一些。”


  時寧著急,忍不住說:“他發燒了!夜裡才吃過退燒藥,還敢喝酒?!”


  陳朝:“……”


  別吼我啊。


  我編的!


  他結巴一陣,隻能說:“應該隻喝了一點,您趕緊過來吧。”


  說完,掛了電話。


  時寧放下手機,一邊穿衣,一邊回憶給靳宴吃了哪些藥。


  還好,沒有頭孢之類。


  她匆匆下樓,打車往鳳鳴山莊去。


  “小四喜”是商務會所,屬於鳳鳴山莊,和周圍一群娛樂場所一樣,都是應家的產業。


  從梧桐苑過去,得有半小時。


  時寧按照陳朝說的,找到了靳宴所在的房間。


  剛到門口,就見一道倩影走了出來。


  時寧腳步不自覺減慢。


  梁子期一臉憂色,抬眸時看到時寧,她眉心一凝。


  到了跟前,時寧看了眼房間號。


  正是靳宴的房間。


  梁子期臉色尋常,隨口一問:“時間不早,你怎麼還趕過來了?”


  時寧心裡有些不舒服。


  他既然有人照顧,又何必讓她過來。


  “他在裡面嗎?”她問梁子期。


  梁子期點頭。


  “剛吐了一通,好不容易睡著了。”


  時寧保持面上平靜,她走到門前,想要輸入密碼。


  忽然。


  梁子期攔住了她的動作。


  時寧抬眸。


  梁子期說:“他剛剛睡著,別打擾他了吧。”


  時寧沒收手,淡淡道:“我進去看看他。”


  梁子期移動半步,站在了門前。


  “我已經叫了醫生,等會兒還得把他叫起來,他沒多長時間休息。”


  時寧本就一肚子雜糅的情緒,有怨氣,有委屈,還有脾氣!


  她大老遠地趕來,連看一眼都不行!


  是靳宴太金貴,還是她梁子期太刻意。


  她收回了手,深呼吸一下,微笑著看過去,“我就是來接他的。”


  “那恐怕不行,他那樣子,怎麼能再挪動。”


  時寧拉下了臉,“梁小姐不如直說,讓我原路返回,把他留給你。”


第221章 你要跟誰走


  應承禹作為應家人,那是常年在“小四喜”白吃白喝。


  聽到靳宴在酒局上“喝翻”了,他趕過來看兩眼,路上遇到替靳宴送客的陳朝,倆人一起往回走,沒想到剛到拐角,就聽到時寧嗆了梁子期這一句。


  哦嚯。


  牛逼。


  小綿羊不綿羊了?


  他忽然看向陳朝:“你們家靳總,確定是喝酒喝出事兒的嗎?”


  他怎麼覺得,是在家裡洗腳水喝多了呢。


  陳朝摸摸鼻子。


  前方,梁子期被時寧一問,臉色僵了下,隨即皺眉。


  “時寧,你是喝多了嗎?”


  時寧不理會她的架子,直說:“我清醒得很。”


  “倒是梁小姐挺有意思,覺得憑這一扇門就能擋住什麼!”


  “……”


  梁子期懷疑她是鬼上身了,忽然間嘴這麼利索。


  時寧不願意跟她啰嗦,直接給陳朝打電話。


  她來都來了,不可能就這麼走。


  見一眼靳宴,他要是說,願意留下讓梁子期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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