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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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著,把生孩子當買彩票呢。


外婆常年幹農活,力氣特別大,一巴掌打得生母找不著北。


我們三個小的,貓在外婆窗臺底下,聽著生母挨打。


大姐眉眼很冷淡,並不說話。


二哥聽得躍躍欲試,村裡小雜種小野種的稱呼,叫他早恨透生母了。


我雙手託腮,啥也不懂。


11


第二天,生母頭頂雞窩,雙目烏青地出房門洗漱。


大姐當她作空氣,一句媽也不叫。


生母不知怎想的,接下來的日子居然有闲心逗我和二哥。


我才四歲,認知的天地隻有外婆的院子那麼大。


生母說得口幹舌燥,我隻會重復大姐教的那句:「媽,給錢。」


二哥反而有些被說動,謹慎又好奇地問生母:「媽,城裡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嗎?」


生母掩飾不住地得意。


「當然了,到了城裡,媽帶你住帶花園的大房子,上最大最氣派的飯館吃飯,還有你親爸可有錢了……」


放學回來的大姐,從院外一腳踹開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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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母臉色一僵,下意識躲了躲。


不曉得為什麼,生母好像有些怵大姐。


大姐毫不客氣地罵:「又說大話騙人了,富城要有親爸認,能被你留在村裡這麼多年。你別想打什麼壞主意,不然我和外婆一起打你出去。」


生母身上的現金,之前都被外婆摸幹淨了。


她現在想跑,連搭車的路費都沒有。


生母叉腰,怒道:「好啊,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大姐回敬道:「你要不是走投無路,怎會回村!」


一大一小兩人在院子裡對罵起來。


外婆抱起我,拉走了二哥,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12


在村裡呆了小半個月,生母就坐不住了。


趁著家裡沒人,自己溜到村口小賣部打了電話。


打完電話後來之後,生母心情愉快起來,帶著我到後山去玩了一下午,還拿路邊的野花編了個花環給我戴上。


那算是我記憶裡,生母難得施舍給我的一點母愛。


可回來之後,大姐像護崽母雞一樣盯了生母許久,才從她懷裡把我抱出來,難得語氣輕松地說:「帶小妹出去玩,也要說一聲。」


生母噗嗤一笑:「我還能把德華給賣了。」


大姐卻低聲說,「去後山三兒那兒了嗎?」


生母愣住了。


「三兒走的時候,一直在喊媽。」


生母沒答話,估計也沒什麼話能說。


13


大概過了沒多久。


村裡開來一輛氣派的黑色轎車,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闖入了外婆的小院。


生母一見那男人,高興得像飛出編籠的麻雀,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


男人對生母沒什麼好臉色,直接問:「你在電話裡說,我的兒子在哪兒?」


我傻愣愣地看生母和男人,全然不知危機來臨。


男人蹙眉,問:「這女孩又是誰?」


生母面色不改道:「我媽好心收養的孤兒。」


男人推開生母,找到了外婆,直接掏錢說要帶二哥走。


外婆見怪不怪,卻帶著忠告勸男人。


「我女兒不是個省心的,你確定富城是你兒子?」


男人笑了笑:「富城出生的時候,我就去醫院做過鑑定。要不是我前幾年遭了難,怎可能叫這個賤人帶我親兒子跑了。」


外婆忍了忍,才說:「你把富城帶走也可以,但要把我女兒一起帶走。我不管你們的事,就是不想再看見她。」


男人斟酌了下,說:「老太太是個聰明人。」


外婆苦笑:「我如果聰明,就不會養出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女兒。你不帶走她,我怕命不夠長叫她禍害了。」


14


大姐和二哥放學回來,見到轎車,都躲起來了。


男人和村裡人找了一夜,才在後山摸黑找到了兩個孩子。


天亮後,男人帶著大姐、二哥回到了外婆家。


生母無視所有人的目光,拉過二哥,喜出望外道:


「兒子,這是你親爸。媽沒騙你吧,你爸真的來接我們回城裡了。」


二哥不領情,問:「我走了,那大姐和小妹怎麼辦?」


生母仍舊笑著:「你快過好日子了,還管她們做什麼?」


二哥撇下生母的手,紅著眼,用腳狠狠踢生母,叫她滾。


生母吃痛,哎呀呀地躲。


男人冷冷在一旁看戲,根本不阻攔。


村裡人難得看熱鬧,自然越圍越多。


大姐忍不下去了,紅著眼眶,大聲質問生母:


「你根本就不稀罕這個家。這麼多年,我幫你照顧弟妹和外婆,就為了這個家不至於散了。可你回來做了什麼?整個家都給你拆散了!」


生母毫不愧疚,反而倒打一耙:


「你守住了就等於有意義?外婆多大年紀了,你還要她幫你養弟妹。」


「黎曉俊不是一直想接你走嗎,是你自己願意守著個破屋爛瓦當家,怪誰啊?」


「還有你的弟妹啊。你弟弟的老爸是大老板,和我去了城裡,擺明就是能繼承家業的。你妹妹長得那麼可愛,送去給人家當養女,怎麼也比現在過得強吧。」


「你怎麼不說是你自作聰明,擋住了別人的好日子啊!」


大姐哭得聲嘶力竭。


「明明當初,你不是這樣說的!」


「你說要我幫你守住這個家,你今後才有地方去。」


「為什麼你現在又不要這個家了?」


圍觀的人都開始罵生母了。


生母訕訕地,軟和了語氣。


「黎明,你乖。算媽求你了,別鬧了,讓我和你弟弟走吧。」


外婆適時出現,喚過來大姐,搖頭說:「讓她帶你弟弟走吧,人各有命,你攔不住的。」


男人留下一筆錢,足夠給外婆養老。


15


二哥和男人要求多留一晚,男人答應了,明天一早來接他。


生母喜滋滋地貼著男人走了。


男人面露鄙夷,想到答應了外婆,便任由她跟著。


那晚,大姐讓二哥和我一起到外婆面前跪下磕頭。


外婆向來面冷心硬,摸了一下臉,立刻道:「磕一個就夠了,磕三個像什麼話。」


大姐目光掃過房頂的蜘蛛網,傷心說:「這個家,真的散了。」


外婆嘆道:「你媽那麼混賬,怎麼生出你這麼倔脾氣。聽外婆一句話,抓不住的隨它去吧。」


大姐的親爸黎曉俊,這些年在縣城打工,摸清建築行的門道,已成了有點小錢的包工頭。


他不止一次,想把有出息的大姐帶到縣裡去讀書。


外婆都點頭了,可大姐卻一直不肯。


大姐問:「我和二弟都走了,你和小妹怎麼辦?」


外婆輕快道:「沒了負擔,我不知道多快活。」


大姐瞪大了眼睛,仿佛真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16


有時,順勢而為就是那麼簡單。


二哥坐上了男人的轎車,和生母一同離開村子。


他趴在轎車後窗的玻璃上,委屈又不舍地看著我和大姐。


大姐帶我到後山,學著生母一樣編了花環套我頭上,又編了一個套在一個小土坡上。


我們靜靜地依靠在一起,看著日落西山,月亮升起。


「德華,我走之後,你多來看看你三哥,他膽子小……」


我看四下無人,就問:「三哥在哪裡?」


有雨滴落到我頭頂。


「姐,下雨了?」


大姐沉悶說:「嗯,下雨了。」


17


新學期,大姐去了縣城念四年級。


黎曉俊穿著不合身的西裝,來接親女兒,滿臉都是高興。


大姐想讓黎曉俊把我帶去縣城。


外婆道:「你體諒一下你爸吧,當初是你媽先出軌的,你爸怎麼願意再養一個不是親生的。」


黎曉俊對外婆還算客氣,他最佩服的是,外婆居然能勸得動大姐和他一起回縣城。


外婆淡淡道:「人總歸有自己的路要走。」


大姐哭了,一遍遍和我說對不起。


我那時候根本聽不懂,小手幫她擦眼淚,怎麼都擦不完。


大姐去了縣城,沒了我和二哥兩個拖油瓶,她終於不用煩憂下個月如何活。


18


我和外婆出了趟遠門,坐了好幾天的車,才到了一座坐落在綠禾田地裡的古色古香的舊屋前。


接待我們的是個鶴發童顏的阿婆。


外婆見了,都要喚她一句姑媽。


外婆讓我喚阿婆作曾姑婆。


曾姑婆身體健朗,相比之下,外婆卻顯得更為老態。


曾姑婆是自梳女,為東家做工幾十年,全家移民後,她才歸鄉養老。


因膝下寂寥,放話出去,要收養個孫輩。


這裡是寧村,也是外婆幾十年沒回的娘家。


曾姑婆盯了我許久,才問:「真的無父無母?」


「是我親外孫。」


「你舍得?」


「沒幾天了,想自己好過點。」


一問一答間,已算託孤。


曾姑婆嘆息:「早知如此,讓你和我一樣自梳啦。」


外婆笑了:「我爹怎肯,他還要用我換禮金。」


姑侄間說了些陳年舊事,鄉音綿綿,婉轉溫和。


我在其中,沉沉睡去。


19


次日清晨,寧村的許多人都趕過來,看我這個「姑婆屋」新收的小孫女。


外婆和村裡許多舊識握手寒暄。


寧村的村長是外婆童年玩伴。


他見到外婆,詫異又驚喜。


「哇,你親自送外孫女過來啊,真不枉寧姑姑最疼你這個侄女。」


外婆在村裡好似有吃不完的酒席,家家沾親帶故,都想拉她去家裡坐坐。


外婆喝多了幾杯,醺紅了老臉,對我說:


「真好,都是鄉音,我差點都不會講自己家鄉的話了。」


我懵懂問:「外婆,以後我們住這裡?」


外婆笑了笑,「外婆要去辦事,大概半年才會回來,到時陪你一起住哈。」


「什麼事?」


「外婆身體裡長了好大的石頭,你們幾條化Ŧû₃骨龍終於安排好了。


我要去和你外公、三兒說一下,不陪他們了,我想陪我自己親爸親媽身邊……


最好,連你媽都找不到我才好。教不好女兒,我給罵了好多年啊,下去不想再被罵了,好煩。」


外婆留下我和年邁的寧曾姑婆相依為命。


半年之後,村長真的帶回來一個壇子,他們說那是外婆。


曾姑婆看到我戶口原名,嫌棄說:「莊德華,什麼名,改了算了。」


這個莫名得來又很古怪的響亮名字。


別人聽到我的名字,總會偷笑。


「和你外婆姓,姓寧,叫寧恩,好不好?」


「好~」


20


曾姑婆為人寡言少語,生活又極其規律,脾氣透著古怪。


我跟著寧姑婆學會了許多事情,煮飯做菜便是最拿手的。


曾姑婆用了好幾年,觀察我的秉性。


原因無他,我生母的英勇事跡無論放在什麼時代,都會令人詬病。


我若是性情不穩,曾姑婆寧可把我送回去,都不願教我一分一毫。


我們一起過了很多年,慢慢生出了祖孫情。


十八歲的時候,我已經是村裡最有望衝重本的高三學生。


每年清明,曾姑婆都會帶我去給滿山的寧家祖先上墳。


今年,她在我外婆墳頭嘮叨特別久。


不是投訴我做飯放鹽太多,就是英文口語不夠流利。


最後還不忘嘮叨多一句:「阿恩,泉下一定要保佑你孫女考上重本啊。」


21


清明拜祭,加上祠堂翻修,村裡好多早早就移居的後代回來祭祖。


一時之間,村裡頭特別熱鬧。


我被派出接待宗親,有些宗親連鄉下話都不會說了,我便和他們說英語。


休息的時候,村裡的幾個師奶和我八卦。


回來的宗親裡有個年輕人特別古怪,染了一頭銀毛,帶著帽子和口罩,神秘又古怪。


一個認識的老姨說:「那是村長的孫子,從小和父母出國的那個啊。」


「村長五六個兒子,是哪個?」


「就是去了米國那個啊。」


「哦,那個啊~」


我和村裡師奶們齊齊點頭。


其實我根本不認識那個是哪個。


師奶們戲稱,那孫子好似波斯貓。


一樣是舶來物,矜貴又神秘,確實很貼切。


21


清明時節雨紛紛,臨近太陽下山,一場大雨將我困在祠堂。


我昂頭,看著屋檐下如線穿珠似的雨,伸手接了一下,不知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才能停。


這時候,一個頭戴棒球帽和口罩的年輕人,冒雨遠遠跑過來,慌忙躲到了祠堂門口。


隨後,他打開外套,放出了藏在懷裡的一隻雞。


我:???


年輕人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廬山真面目。


果然是那個染著銀毛的波斯貓。


隨後,他望向我,微微笑問:「喂,你不認得我是誰?」


看他好像十分期待。


「哦~」我故作驚喜,隨後又變臉,平淡道,「你不就是村長的孫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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