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也灰頭土臉的,他擦了下側臉,覺得渾身都是汗臭味,對隱士的目光感到奇怪,問:“幹嗎?”
隱士說:“我害怕。”
蘇鶴亭:“?”
他臉上清清楚楚寫著“關我屁事”。
隱士又看向謝枕書。
謝枕書:“?”
他冷眉冷眼,瞧不出半點會陪人的模樣。
隱士“嚶”一聲,對他們絕望了,隻好自己磨磨蹭蹭地上樓了。
隱士一走,蘇鶴亭便把鋼棍擱到鞋櫃邊上。他抖了幾下尾巴,抖出一堆灰塵。
謝枕書道:“我房間有浴室。”
蘇鶴亭說:“哦。”
謝枕書看他。
蘇鶴亭拎著自己的尾巴尖,覺得喉間燒燒的。他已經酒醒了,雖然有點斷片,但還記得自己被摸了下巴。
謝枕書說:“你先用。”
蘇鶴亭邁腿,路卻被長官擋住了。玄關處的空隙驟然變小,他靠到了牆上。
謝枕書撐著手臂,說:“有人請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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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鶴亭對著長官的頸窩,呼吸間都是謝枕書的味道。他貓耳微抖,道:“有個妹妹請我……”
長官的十字星垂下來,在無聲的靠近中透露出不滿。
他說:“哦——”
這個字音被拖得老長,塞滿了不開心。
第65章 牽手
可惡。
蘇鶴亭心道:他怎麼生起氣來也這麼可愛。
貓松開自己的尾巴尖, 對著長官理直氣壯,說:“我們上次在酒館一起喝酒,我喝了十幾杯才醉, 十幾杯。”貓強調著“十幾杯”, 然後自我反省, 態度誠懇,“誰知道今天一杯就倒, 大意了。這個髒話組織果然待不得,酒都比別人的烈。”
謝枕書“嗯”一聲,示意他繼續。
蘇鶴亭說:“我坐那等你, 你很久都沒來, 我沒事幹, 一直不喝酒太明顯了, 演戲總要演全套,剛好我跟這個妹……這個女孩子認識。”
老天做證,他的妹妹隻有露露, 其他都是統稱,差點又說錯了。
謝枕書說:“你還挺敬業。”
蘇鶴亭從兜裡摸出那副眼鏡,戴起來, 道:“還行,職業臥底的職業素養。”
謝枕書:“……”
他隔著鏡片, 冷不丁地喊了聲“老師”。
裝模作樣的蘇鶴亭險些嗆到口水,他的臉當即紅起來,又因為被壁咚而無路可退, 目光從謝枕書的頸窩挪到謝枕書的十字星, 喉間的燒意都到了舌尖,道:“幹, 幹嗎!”
謝枕書說:“叫你。”
蘇鶴亭道:“不許這樣叫。”
謝枕書說:“老師。”
蘇鶴亭的貓耳翹起來,像是要冒煙兒。他眼神很兇,道:“禁止瞎喊!”
謝枕書眸光微動,像是在觀察貓的反應。須臾後,他說:“你說演戲要演全套的。”
蘇鶴亭摸不準長官要玩什麼,為了讓他開心點,便含含糊糊地應了:“好吧,這位同學有事嗎?”
謝枕書說:“上課。”
蘇鶴亭道:“什麼?!上,上什麼課?”
謝枕書說:“跟妹妹喝酒的課。”
貓猶如被踩到了尾巴,張牙舞爪的,說:“不可以!”
這時,玄關處的燈自動熄滅,隻有樓梯口還亮著盞小小的壁燈。那橘黃色的燈光暈在他們旁邊,讓兩個人的側影混作一團。
謝枕書說:“不可以嗎?”
蘇鶴亭貼著牆壁,強裝鎮定,態度十分之明確,道:“我不教這個。”
謝枕書稍稍點了下頭,耳邊的十字星隱入陰影裡,他道:“別的呢,別的教嗎?”
蘇鶴亭說:“不教,我下課了。”
謝枕書看了眼表,道:“時間還沒到。”
蘇鶴亭說:“做學生要聽話,我說下課就下課。”
謝枕書“嗯”了一下,眼神像是被搶了糖,還叼著糖紙的大型犬類。他沒有戴霧化器,長得實在好看,表情失落時,殺傷力十足。
蘇鶴亭胸口一窒,給他弄得心軟,及時補救,說:“好吧,就延長兩分鍾。這位謝同學,你要上什麼課?”
貓端起架子,把手臂都抱了起來。他耳邊的黑發被眼鏡邊框擠得翹起來一縷,說話時還會跟著貓耳一起動,可他神情認真,態度負責,還真有點做老師的意思。
謝枕書說:“擁抱。”
蘇鶴亭道:“我是正經老師!”
謝枕書把頭垂得更低,和他保持平視,重復:“擁抱。”
要命!
蘇鶴亭秉持著演員的原則,抬手抵著謝枕書的胸口,像是抵抗誘惑,說:“不行,換一個。”
謝枕書道:“騙子。”
蘇鶴亭說:“換一個肯定答應你,騙人是小狗。”
謝枕書便說:“意識連接。”
蘇鶴亭臉紅心慌,趕忙說:“這個,這個也不行,你等等,不要限制級的!”
謝枕書道:“小狗。”
蘇鶴亭說:“你罵人!”
謝枕書收回手臂。
蘇鶴亭見狀不妙,立刻拽住了謝枕書的T恤下擺,道:“罵完人就走?我不是小狗,我……”他病急亂投醫,捉住謝枕書的手腕,跟謝枕書十指交握,“教你牽手了!”
角落剎那間安靜下來,兩個人牽著手,各自待在燈光的昏暗處。蘇鶴亭頂著不遠處朦朧模糊的橘黃色,覺得手心都是汗,像從來沒牽過手似的。
樓上的門忽然開了,隱士探頭出來,對著空蕩蕩的樓梯喊:“你們上來沒有?”
沒人回答。
隱士系著浴巾,不敢出房間亂跑。他靜氣凝神,沒聽見樓下有動靜,便嘀咕幾句,又把頭縮回去,關上了門。
蘇鶴亭想收回手,卻被謝枕書握緊了。他低聲提醒:“喂……”
謝枕書道:“你沒教完。”
蘇鶴亭懂個屁的牽手,他根本沒經驗,隻會胡亂地捏。他把謝枕書的手指捏了個遍,捏得自己快要捂臉了,道:“好了好了……”
謝枕書低頭,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還有蘇鶴亭亂捏的手指。
樓上的隱士迅速套好睡衣,覺得自己生龍活虎,就是肚子餓。他打開門,不知道蘇鶴亭在哪個房間,便捏著嗓子小聲喊:“貓——”
蘇鶴亭頓時緊張起來,手也不動了。
隱士幽魂似的,怕自個兒打擾到謝枕書休息,喊了一遍沒有回應,便鬼鬼祟祟地走出門,雙手攏嘴,再次捏著嗓喚道:“蘇鶴亭——”
蘇鶴亭心道:叫魂!
隱士自顧自地嘀咕:“人都跑哪兒去了?”
他壯起膽子,趴到樓梯欄杆上,朝下望。底下隻亮著一盞壁燈,怪嚇人的。他趿著拖鞋,下了幾個臺階,彎腰冒出頭。
蘇鶴亭看著他歪歪地露出張臉,說:“你——”
隱士猛然間看見那裡黑黢黢的,杵著兩條影子,嚇得大叫一聲,一個屁股蹲跌在臺階上,“哎喲”一下,痛得直嚷嚷。
玄關處的燈“啪”地亮了。
燈亮後的蘇鶴亭面紅耳赤,背手站著,說:“你幹嗎?”
隱士道:“你幹嗎!你們……你們大半夜不開燈,杵那當門神?!聽見我下來了,還不吭聲!”
蘇鶴亭表情復雜,說:“我願意。”
隱士龇牙咧嘴,扶著腰爬起來,“噔噔噔”下了樓梯,道:“那你繼續站著,謝哥,謝啦!這睡衣很好穿。”
他話講一半,看謝枕書還穿著那件黑T,又看蘇鶴亭也沒換衣服,突然間品出些隱秘、尷尬的訊息來。
隱士心道:天呢!他倆在這大半天,衣服沒換,澡也沒洗,怕不是正在互訴衷腸?我怎麼那麼沒眼色?還跑到跟前來了!
他表情一變,態度驟轉,說:“我就是下來看看你們在沒在,人在就好,沒事了,沒事啦!”他退後幾步,抱著欄杆,“沒事我就上去了。”
蘇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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